以一人之力奔走於京陝兩地,給被劇毒蛇咬傷的陌生人送去救命血清,最近,跑贏死神的中科院古脊椎所博士史靜聳救人於危難的事刷屏了整個網絡。其實,這個90後大男孩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善舉成為了近期媒體關注的焦點,這多少讓他有點兒措手不及。史靜聳為什麼能夠成為蛇博士?他的工作狀態是什麼樣的?這些無一不讓外界產生好奇。
救援靠的是所有人努力
「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源自大家共同的努力:陝西省人民醫院醫生與北京304醫院醫生連夜進行了積極有效的溝通,才能破例調出第一支抗銀環蛇蛇毒血清;次日上午,陝西院方經過不懈努力終於聯繫上血清廠家在陝西本地的分公司,本省調運來3支血清,並由交警隊一路綠燈護送到醫院。從患者轉院開始數十個小時不眠不休地進行救助。」談起連夜幫忙尋找血清救人的情況,史靜聳很平靜。
在當天的生死15小時中,史靜聳學以致用,四處奔走,所展現出的知識就是力量的風範,贏得了網友一致點讚,「蛇博士」這個稱號成為外界對他專業、人品的最高肯定。其實,史靜聳從小就喜歡蛇,為了能研究蛇,上學期間,他跑去大連蛇島做志願者,在島上一住就是半月。大學畢業時,他跨專業考上瀋陽師範大學動物學專業,專門研究蝮蛇。
工作中也曾與死神擦肩而過
蝮蛇,是我國最常見的毒蛇,也是十大毒蛇之一。為了了解各地的蝮蛇,史靜聳的足跡遍布了「三北」地區,他花費了四年的時間重新修訂了三北地區蝮蛇的分類信息。常年和蛇打交道,史靜聳有自己的辦法。高幫鞋、長褲外加草帽是他去野外科考時必備的三件套。可即使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翻看史靜聳的雙手,上面滿是觸目驚心的疤痕,這些都是被蝮蛇咬傷後留下的。
史靜聳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是2015年碩士畢業的時候去山西野外科考的那一次。在此之前,他已經去過山西兩次,一直想尋找當地蝮蛇,但前兩次都沒有找到。臨出發前的當晚,史靜聳像往常一樣,打理科研蛇的窩。當他轉移一條懷孕的母蛇時,左手食指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被咬傷了!孕期的雌蛇毒性更大,眼瞅著傷口越來越腫,史靜聳不敢怠慢,擠血、清洗傷口、打電話聯繫醫院找血清……
可事情偏偏趕得這麼寸,當地幾家大醫院的血清全都告罄。如果一邊住院保守治療,一邊等醫院從外地調血清,那就意味著,史靜聳的山西之旅要推遲一個多星期。這次科考機會難得,是留在當地治療,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山西,史靜聳糾結著,但是不斷腫脹的傷口,讓他意識到問題越來越嚴重。手指硬得一點都不能彎曲,蛇咬傷的牙洞處開始不停滲出渾濁的血水。同時,身體也發出了危險信號,胃裡翻江倒海,不停地乾嘔,儘管尿意滿滿卻怎麼也排不出來。
史靜聳急忙開車取藥。路上,他買來了幾瓶冰鎮礦泉水,用冰凍的瓶子試圖緩解傷口腫脹。他身體的狀況越來越差,喉嚨因為淋巴結腫大,大半個嗓子被堵住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強忍著難受,史靜聳每過幾分鐘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最後總算順利拿到了蛇藥。
「那真是一個難忘的夜晚,服藥後,依然疼得睡不著,只好把冰礦泉水瓶敷在手上。困得實在受不了,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不到半小時又疼醒,就這樣睡了醒,醒了睡,直到天亮。」全靠藥物起的作用,史靜聳發現,噁心嘔吐的症狀消失了,喉嚨的腫痛也緩解了,可以正常排尿了。這時,他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繼續啟程去山西。
史靜聳是坐火車去的山西,十幾個小時裡,他的手臂一直腫著,黑色的血順著傷口往外流,左臂只要稍稍放低,會立刻腫痛難忍。一路上,他只好一直把左手舉得高高的。到了山西第二天,史靜聳就背著相機上了山。還別說,他苦苦尋找了兩年未果的蝮蛇,終於在一個石頭縫裡找到了。「當時的興奮,現在用任何語言描述都是蒼白的,我只記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本來腫痛的手瞬間脹得更痛了。」來不及多想,史靜聳右手戴著防刺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蝮蛇託起,放到相對空曠的地方拍照留存資料,然後小心地測量過數據,剪掉一點鱗片作為提取DNA的材料後,他將蛇拿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放生了。
碩士畢業後,史靜聳來到中科院古脊椎動物和古人類研究所攻讀博士。2017年,他前往青海三江源進行科考。這次科考中,他在碎石間發現了一條筆桿粗細、鮮紅色的小蛇。經過論證,這條鮮豔的小蛇是蝮蛇的新物種,史靜聳為其命名為「紅斑高山蝮」,作為該物種的研究者之一,他對蛇類的探索填補了中國蛇類研究的空白。一年後,幾經修改,史靜聳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篇英語論文,向世界介紹這種美麗的蝮蛇。他也擁有了自己「名下」的第一個新物種。
來源:北京晚報
記者:李環宇
流程編輯: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