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們和跨雲星共同推出了《空城記:實拍省會貴陽》(點擊下方連結觀看)的視頻,折騰到很晚。
文/吳華
今天天亮後,各種訊息依舊塞滿手機。空大假的評論,腐臭味的詩歌,腦殘的謠言,抗疫的戰報,病毒的追溯,犀利的追問,含沙射影的文字……林林總總,但討論得最為激烈還是未來方舟兩夫婦毆打物業人員被行政拘留7日,因為都是未來方舟業主,大家覺得有點憋屈,有種兔死狐悲感覺。
不多時,討論就分為兩三派,一派看了打人視頻,認為保安先推搡,幾個人上去打了業主,然後假摔;另外一派人認為,業主先動手,打了保安。由於大家都不在現場,討論許久,不分勝負。最後有人轉了那篇「膨脹」的文章,人們又開始討伐保安,有人又力挺保安,講日本規則、講美國制度,一大早上,群裡吵吵鬧鬧,直到10086發來24小時免費心理援助熱線的消息,才退出群聊。
感覺心裡有些堵,又沒有撥通心理熱線的勇氣,畢竟打通電話找不到說得也很尷尬,總不能給心理醫生說有些腦殘我看不慣。
春節過後,我們漸漸不能外出。窩在家裡,後來開始打麻將。有親人去小區麻將館,被社區警告後,回到家裡說打麻將會傳染,從此麻將也湊不齊。
後來,社區出了就不能進,進了就不能出,也不能說是「封村」「封社區」。確實,第二天就有了「通行證」,一戶人家辦了通行證,三天可派一人外出採購生活物資。有時候,不得不感嘆漢語的博大精深,自認為多少有幾刷子,被這夥人弄得都快蒙圈了。昨天,物管在群裡發來消息,說不用「通行證」了,在一個平臺上註冊後,就可以憑二維碼通行了。打開一個,原來更可怕,註冊時候就要允許平臺定位。外出三個小時後,不能回社區。早已成年,突然變成個被管的孩子,還是有些不習慣。
於是就想到個人權利問題,一個朋友在群裡講領導要求寫災難報導要做到不質疑、不批評,大家開始對這個領導一頓吐槽。失聲不是因為聲音嘶啞,而是被口罩捂住。很多年前,一些上訪抗議什麼的喜歡戴個口罩,不排除有裝酷的行為藝術嫌疑,但這回口罩被大家戴得藥店都買不到,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於是就想到了口罩,年前人們想方設法買飛天茅臺,年後人們想方設法搶購口罩。大年初二,在貴陽一家藥店排隊買了兩盒,從此之後,再也買不到。後來一些官方平臺推出網絡預約,每天要早早打開手機來搶,有幸被平臺砸中了,趕緊曬個朋友圈,只差沒擺酒慶賀;沒搶中也趕緊截個圖,發個「哎」加無數感嘆號,證明自己已經努力,只是時運不濟。這場景讓人想起電視劇裡的富人施粥。
鋪天蓋地科普文章,如何正確識別和使用N95、3M、一次性醫用口罩,但赤裸裸的現實是壓根就沒有口罩讓我們識別和使用。這時貴陽亨特國際一名女子進入大家視野,沒戴口罩準備進店,和店員發生衝突後也是被依法處理。網上對這名女子口誅筆伐,一些媒體甚至在女孩臉上打了「馬賽克」三個字。後來,只要看見有闖關的、辱罵的、不戴口罩的被依法處置後,大家都一片叫好,農村幹部罵街式的宣傳(標語)也被媒體稱為「硬核」。縱然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但各種原始的野蠻氣息暴露無遺。
網絡短視頻平臺上,一些帶著志願者紅袖章衝進人家砸麻將機,大家鼓掌歡呼;城九華鄉為避免大家打麻將全鄉抓獲462隻「么雞」,成立了執法隊,要求村民將每桌麻將的「么雞」牌進行上繳,統一交由該村村書記保管;一些地方上繳麻將獎勵口罩。
這次特殊時期,除了蝙蝠和穿山甲,最無辜的躺槍者就是「么雞」,雖然它不是動物也不是植物。
此外,湖北孝感市所有城鎮居民,必須足不出戶,嚴禁外出;農村村民,嚴禁在村灣內閒逛、串門、聚集。醫護人員,醫療物資和生產生活保障人員,參與疫情防控人員,因病就醫、因孕、因喪及經縣級指揮部批准離孝人員,允許按指定時段、指定線路臨時出行。違反本令的,一律處10日以下治安拘留。這樣嚴厲的規定可能是「史無前例」。難怪網傳一個段子,網友諮詢法學教授近期的法律問題,法學教授回答:我已是法盲!
更要命的是一些媒體成了一隻沒有價值觀的小奶狗,在這個特殊時期助長他人侵害個人肖像隱私等權利,一片「硬核」「活該」「拍手稱快」「結局令人極度舒適」的背後是缺乏「糾偏」大局意識和法治意識。
《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在微博說:在我們的社會裡,當一些事情一旦大範圍不留死角地鋪開時,就有發生局部變形的風險,有可能「群眾運動化」,而這當中公民權利這個相對薄弱的環節就容易在一些基層位置被剋扣,出現一些首當其衝的遭遇。他呼籲不走極端,在任何時候都守住法律的底線,確保公民基本權利的完整。
正如亦舒所言:「打敗仗不要緊,姿勢始終要漂亮」。
最後發詩一首,以示存在。
《疫期》
時辰已到,謊言開始順水推舟
門把手上的酒精不會說出病毒的秘密
密密麻麻的口罩,更像深夜裡的那場雪
悄然覆蓋這座城市的美醜和悲歡
和時間戰鬥,我們永遠處於頹勢
直到午夜,命運的尾聲依然懸而未決
我也不知道,失聲是因為口罩覆蓋
還是聲音嘶啞。我更不知道
打開門的那一瞬,會先看見灰塵
還是燈光?
佇立窗前,幻想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
紅綠燈依舊無比強勢,它正試圖叫停
空中一群鳥兒偉大的飛翔和手機裡
那些悽厲的哭聲
我像一個近視的旁觀者
突然驚心於近景的孤寂和遠景的空曠
街邊總有無數幽暗的枝葉
試圖融入自己的黑色的陰影
試圖用謊言歌頌謊言
用悲傷掩蓋悲傷
多年後,我依然會站在窗前幻想
或許我已經忘記2020的災難
就像死去的人會忘記生前的慘烈
如同殘留著隔夜歡愉的燭火
早已成為另外一個帝國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