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16年7月,為胡適先生開始創作第一部新詩集《嘗試集》100周年,為隆重紀念新詩百歲,展現海內外當代華語詩歌創作成果,北京文藝網、北京文藝網詩歌論壇、北京文藝網國際華文詩歌獎微信平臺及官方微博正同步推出當代華語詩歌名家近作展讀活動。此次展讀活動將邀請海內外華語詩人名家、實力詩人以自選作品方式參加展讀,展讀作品以近年來的新作為主,形式多樣,不拘一格,旨在立體呈現當代詩歌名家的思想及創作風貌,奉獻給大家一場當代詩歌的精神盛宴。
3.詩論隨筆:
○《保羅·烏切洛的鐘》
○《色情、極限與詩歌的吞噬性 ——傑克·吉爾伯特和他的詩生活》
朵漁,1973年出生於山東。1994年畢業於北師大中文系。現居天津,獨立寫作。曾獲華語傳媒年度詩人獎、柔剛詩歌獎、屈原詩歌獎、駱一禾詩歌獎、紫金·雨花文學獎,以及《詩刊》《詩選刊》《星星》《詩建設》等刊物的年度詩人獎等。著有詩集《追蝴蝶》、《最後的黑暗》、《寫小詩讓人發愁》;散文隨筆集《史間道》、《意義把我們弄煩了》、《原鄉的詩神》、《我的呼愁》、《生活在細節中》、《說多了就是傳奇》、《我悲哀地望著我們這一代人》等。
●講和
我發明了一種和這個世界講和的
方式:背對它,不理它,幹煸它
我曾舉著燈,卻只發出一小片光亮
我的燈越亮,前面的道路就越黑暗
我曾尋找稻草,那最後一根救命的
稻草,也正是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
我緊盯著一道光,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獄中的自由嚇壞了我,自由如此新鮮
記住一個影子吧,不讓它隨光消逝
記住一段音樂,不讓它隨耳朵流亡
這是一個廁身的時代,謝謝你耶穌
謝謝你尼採,讓我混蛋但不必絕望。
●可憐見
沒有孩子,我們還可以偷一個,買一個
沒有靈魂,我們還可以租一個,借一個
沒有房子,我們可以去搶,去要
沒有敵人,我們就沒有公共生活
凡攫取的,就給他吧
凡得到的,就給他更多
保羅說,我知道怎樣處卑賤
也知道怎麼處豐富,或飢餓
因攫取者,在為自己掘更深的墓
因得到者,才會有更大的不滿足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撒下一粒種子,抽出一顆穗來
必要的前提在於那種自我湮滅
雨落在沙上,變作沙的一部分
光落在暗中,卻沒被黑暗吞噬
愛情通常不是結束在通往法院
的路上,而是在無神論的廚房
黑暗對夜的無知就像我們自己
對自己,一個黑暗肉體的居民
相信清風和統治是一對好鄰居
愛鄰舍,這是我們浪漫的開端
●以個人的名義
今天,太陽以感冒的名義請假
躲進了雲裡,風一吹,天空
便有了大海的氣質
今天,月亮像一張黑人的臉
而雪花也只是作為雪花在落下
甲甲甲,乙乙乙
今天,我想以個人的名義,為世界
重新安排一種秩序,比如說
就讓雪花甲等同於雪花乙
一個人不偉大,不被很多人知道
沒有被描述的存在感,這是
多麼他媽的正常,就像
一片雪花,一千片雪花,漫天的雪花
共舞於一場暴風雪裡……
●鳥兒們是自由的吧
鳥兒們是自由的吧?我看到它們
在風中翻飛,在花叢和樹冠裡穿梭
我看到它們築巢於房簷、塔尖、枝柯
我看到它們求偶、交配、養育後代
上帝給了它們翅膀,就沒給它們雙手
給了它們尖喙,就沒給它們牙齒
給了它們利爪,就沒給它們雙腿
給了它們歌喉——但上帝也給了我們
為什麼每次聽它們唱歌時,我卻想哭?
●死在撒馬爾罕
這個草民已在絕望中生活了很久,
上帝給了他三個孩子,算是安慰。
他希望孩子們能夠比他過得好一點,
至少一點點,比如有飯吃,有鞋穿。
至於他自己,好壞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有酒喝,就會有好的睡眠。
那天他帶著孩子們出行,也是想
找個生路吧,讓火車帶他們去遠方。
就在家鄉的火車站,他遇到了來自
撒馬爾罕的死神:一顆赴約的子彈。
關於撒馬爾罕的故事,讓·波德裡亞
曾在書中講過,我不妨在此重述一遍:
國王的士兵在市場的拐角遇見了死神
趕緊跑回王宮,要國王賜他一匹快馬
他要趁夜色跑得遠遠的,以避開死神
直抵遙遠的東方聖城撒馬爾罕。
國王召見了死神,責備他不該威脅
自己的部下,死神說,我沒想嚇唬他
他跑這麼快,我也很吃驚,事實上
我們的約會定在今晚,在撒馬爾罕。
●波爾多開出的列車
十六歲,剛從西貢回來,乘坐
自波爾多開出的夜車,一家人
都已入睡,只有她還醒著,以及
那個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
光腳,穿著殖民地式樣的淺色衣裙
聊在西貢的生活,大雨,炎熱遊廊
閉口不談中國情人的話題,身體卻
沒有迴避,假意睡著,將那人的手
勾引到身上來,「他輕輕地把我的腿
分開,摸到下身那個地方,在發抖,
像是要齧咬,再次變得滾燙……」*
夜車開得更快了,車廂的通道一片沉寂
那被稀疏的毛髮所包圍的性器,像一座
小墳,微微敞開著一扇天堂與地獄之門
她後來傾向於認為,能夠激發情慾的寫作
也是好的,就像一盤桃子所激發的食慾
真正的天才呼喚的是強姦,猶如召喚死亡
只是過於虛幻,就像那個晚上,他的柔情
像一滴蜜蠟,在她的身體上彈奏安魂曲
……火車停站,車到巴黎,她睜開眼睛
他的位子已空在那裡,像沒發生過一樣。
*引自杜拉斯《物質生活·波爾多開出的列車》
●父與子
我還沒準備好去做一個十七歲男孩的父親
就像我不知如何做一個七十歲父親的兒子
十個父親站在我人生的十個路口,只有一個父親
曾給過我必要的指引
而一個兒子站在他人生的第一個路口時,我卻
變得比他還沒有信心
當我叫一個男人父親時我覺得他就是整個星空
當一個男孩叫我父親時那是我頭上突生的白髮
作為兒子的父親我希望他在我的衰朽中茁壯
作為父親的兒子我希望他在我的茁壯中不朽
我聽到兒子喊我一聲父親我必須儘快答應下來
我聽到父親喊我一聲兒子我內心突然一個激靈
一個人該拿他的兒子怎麼辦呢,當他在一面鏡子中成為父親
一個人該拿他的父親怎麼辦呢,當他在一張床上重新變成兒子
我突然覺得他們倆是一夥的,目的就是對我前後夾擊
我當然希望我們是三位一體,以對付這垂死的人間倫理。
●在獵戶星座下
——給于堅
那天清晨,我們驅車來到雪山腳下,枯草上結著霜
玉龍雪山被一條帶狀雲纏繞,只露出祂雄性的、基礎的部分
你指給我看,喏,山,仿佛因過於碩大而變成了「無名」
我說我曾經看到過祂,那是在黎明時分的樹杈間,迎面撞見
如一塊熊熊燃燒的煤,一顆在天空怦怦跳動的宇宙的心
你也是用這樣的口氣,喏,是祂。是祂。隱沒著,像個大神。
只有北風在祂的腳下呼嘯著,吹響死者的骨頭,像是那種
越過海岬之後所遇到的最廣闊的風。我們站在神山腳下,仿佛
整個陸地都在下沉,周圍是一種獸群般沉重的喘息
一個平原上的寫作者,終於解除了自身的枷鎖,匍匐在
空氣稀薄的高原上,神山讓高原也謙卑、隱伏下來
必須轉向群山,「群山會給我們以幫助」(《馬太福音》)。
而在群山之上,有一種更高的秩序,你指給我看
山的西南方向,那是獵戶星座。但群星隱沒,就像
洞見者發現的一個空無——而我們知道祂在:一種秩序。
多年來,我們依靠平原上的事件活著,那轟鳴的生活
總是被一些小詞填充著,被一些道德律點綴著
我時常以為那就是力量,現在好了,為了擺脫統治,我們
受僱於一個更大的秩序——頭頂的星空,和星空下的諸神
作為方向和基礎,高寒的智慧,幾乎是平靜,一種憤怒
被消化了,像素食,我認出偉大如同渺小,秩序如同無常
我喜歡這些匍匐在星空下的雪山,雪山下的人群,人群
腳下的枯草,乾淨,樸素,弱小,毫無雄心地自愛著
現在,我也學會了像個散淡的大師,在眾人喧譁時
選擇沉默,時而露出釋然的微笑。哦詞的晚年。溫潤如玉的晚年。
但夜晚依然年輕啊。夜晚籠罩著我們,帶走我們黎明的情人
審判也正從我們手中滑走,虛無如同大霧在海上生成……
●髒水
他喝茶的時候,她正在將廚房的門關閉
看看天色已晚,又將晾曬的衣服收進去
當經過他身旁時,她看了看茶壺,是滿的
她的心也是滿的。她那麼依賴他,而他
卻那麼無賴,她像一個稍有不忍便會
失聲痛哭的人,你能從她的嘴角感受到
那種無力。有時她也想將生活像髒水
那樣潑出去,潑出去,但想要再收回來
可就難了,畢竟,生活還需要這盆髒水。
●受難天使
每個女人都註定會遇上很多
麻煩事。你看這女孩可愛嗎?
嗯,很可愛,那麼乖巧、懂事
見到每個人都主動叫一聲叔叔
或阿姨,就像個小天使,照見
我們的腌臢與蹉跎。但她也會
遭遇難測的命運,在這個無神
的國度,不是每個女孩都能成為
貝婭特麗絲或抹大拉的瑪麗亞
但每個女孩都將成為受難天使
成為所多瑪和蛾摩拉的偉大獻祭
她說起,有一次,在公交車上
一個老頭用手託著醜陋的陰莖
戳她的屁股。很噁心,不是嗎?
「不,是憐憫。」
●作品
一個老年泥水匠在樓前馬路上
修補一個窨井,井蓋被車倆
軋塌了,他要在雨季來臨之前
將它修好。一小堆水泥和沙子
一輛手推車,一兩件工具和
一小灘水跡,在陽光下,他顯得
孤獨又清晰,還保持著老手藝人的
精細,就像一位外科醫生
要將傷口縫合得完美無缺
而大雨就要在黃昏來臨
新鮮的水泥還來不及幹
他的作品將在一片汪洋中毀於一旦
我們都是這麼想的,而事實也許
正如我們所想的一樣,毀於一旦
但在毀掉之前,他要將它做好
就像這首詩,寫完之後再被人遺忘。
●安慰
每當我充滿過失、渙散、疲倦而失神地
回到家中,需要一個無用的基礎時
她就將臀部輕輕翹起,像一座鐵砧
讓我在上面鍛打一枚枚釘子
用這些釘子,我將周圍的空氣釘緊
而有時,她也需要一場暴力的安慰
就像一塊燒紅的鐵插入水中
她願作那盆水。
●通過一次偉大的勝利
「你見到過上帝嗎,貞德?」「見過。」
「上帝允諾你出獄了嗎?」「是的。」
「那他允諾你在什麼時候出獄?」
「……通過一次偉大的勝利。」
「其實我從沒見過上帝,哥們,」他
對我說,「但有那麼一兩次,在獄中
我確信我聽到了上帝的聲音……」他
眼角上有淚,但努力不讓它流下來。
在回家的路上,他扭頭看著監獄鐵門
像在回望一座教堂。還會有希望嗎?
會的,這條路很容易,只要你艱難地
下定決心……並通過一次偉大的勝利。
●小銀蓮花
——讀周公度《憶少女》
在色情中,想像力是一種天賦
還是愛的極欲表達?在相互的
交付與索取中,窮盡的概念
能夠自明嗎?純潔與色情如何
完美地體現在一個少女身上?
欲望在那灰燼的中心能否再度
燃起愛?這一切都無可言明
當你們擁有彼此的時候,一種
向死的衝動總是超越了愛,就像
有些人通過愛死亡來愛自己。
如此我想像著,那個黃昏,你們
委身於彼此,仇人般地撕扯著
相互饋贈體內的充盈與不滿
仿佛一臺不斷加速的小汽車
你不斷地換檔,她在你身下
不停地加速,你們共同駛向
懸崖與深淵,直至在黃昏淡淡
的光線中,她的性器像一朵
小銀蓮花一樣在你眼前綻放
——一種因在白天過分盛開
而在夜晚無法合上的花。
●交付:致薇依
這個笨拙的天才一生只為
一件事活著:如何完美地死去?
因為生是一種重負和愚蠢
而愛也並不比死亡更強大*
但死亡只有一次,需要倍加珍惜
吃是一種暴力,卻是生的必要條件
她曾在信中焦灼地問母親
燻肉該生吃還是煮熟了吃?
為了取消吃,必須通過勞作
消耗自身,讓肌肉變成小麥
當小麥用來待客,就變成了
基督的血。性是另一重罪孽
你能想到,她制服裡的身體
也是柔軟的,但不可觸摸
她缺乏與人擁抱的天賦和勇氣
在西班牙,當一個醉酒的工人
吻了她,她頓時淚如雨下……
她聖潔,寒簡,以飢餓為食
而這一切,都只為,專注地
將自己的一生,交付出去。
*薇依:「要論愛比死亡更強大,是不真實的;死亡更強大。」
●人間的聲音
小巷裡的燈光在黃昏時亮起
冒著雪歸來的人們打開家門
只有回到家裡,才算回到自己
只有回到廚房,才算回到婚姻
此刻,降雪的聲音是天上的聲音
做愛打孩子的聲音是人間的聲音
此刻,最動聽的是小教堂的鐘聲
最婉轉的是童年的樹袋鳥的鳴叫
有一種聲音,勝於世上任何鳥鳴
那是她在衛生間噝噝小便的聲音
保羅·烏切洛的鐘
朵漁
在寫作的所有環節中,檢視舊作、編訂文集大概是最不令人愉快的一環了。當然,寫作所謂的「創作談」也算其中之一。如果寫作可以「談」的話,也就沒必要去「寫」了。寫作就是一支蠟燭被點燃,當未燃盡的部分去仰望或回視那一點小小的跳動的燭芯,以及體味從頂端流下來的燭淚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是的,從意義上講,你曾帶來過一小片光明(希望你不是悲催地在太陽下燃燒),在你沒有遇到強風的理想狀態下,你燃盡了自己,然後世界恢復如初,你已不再存在,意義這個壞東西也灰飛煙滅。但寫作並未因此而墮入虛無,相反,它揭示了寫作自身存在的處境:寫作就是幹掉自己,也就是去冒險,去遭遇自我的不在場,時間的不在場。寫作存在於那蠟燭燃盡的空無中。在這樣一種極端處境中,寫作者最常遭遇的狀態無非是虛無(諸神的不在場)和死亡(自我的不在場),而寫作行為本身,就是對此二者的西西弗斯般的逆轉。
莫裡斯·布朗肖認為,真正的寫作始於一個點:在這個臨界點上,真正區分著暗夜與黎明、語言與沉默、生存與死亡。「寫作,就是找到這個點,沒有語言用來保持或促使同這個點的接觸,就勿談寫作!」這個點在哪裡?它確然存在於恍兮惚兮中。真正的寫作者能夠體會到這個點的存在,這也是促使他投入到這場赴湯蹈火、永無止境、自我毀滅的激情中去的原因。中文裡「投身」是一個很形象的詞彙,包含著決絕、冒險、永不停歇。因此,當你讓一個「投身」者回身檢視自己的來路,那種蠟炬成灰的幻滅感就太強烈了。越是寫作,便越是沒有把握。卡夫卡在日記裡談到自己的《變形記》時說,「我覺得這本書寫得很糟;也許我徹底完了。」但他又不甘心,過後不久又說:「十分嫌惡《變形記》。結尾無法看明白。幾乎是極不完美。要是當時我不是因為出外做商務旅行受打擾的話,也許會好些。」(1914年1月19日日記)事實上不可能。所有的作品都可以有個假設,但假設毫無意義。即便卡夫卡把所有的時間都獻給了寫作,仍然是不夠的,因為在真正的寫作中,時間是不在場的。我也曾渴望擁有「所有的」時間來寫作,但我發現,「所有的時間」其實就是沒有時間。寫作這種吞噬性的工作要求的不僅僅是時間,還要求著一種狀況,在那種狀況裡,寫作者像一個就要溺水的人,他徒勞地掙扎,試圖抓住一點救命稻草。能否抓住,端賴命運賞賜,以及,他所處的江河。在那種狀態下,向諸神呼告無疑是最安全的,但卡夫卡說,藝術不是宗教,「但它趨向祈禱,這是肯定的」。裡爾克經常處在一個祈禱者的位置上,他一生都在尋覓一處接近諸神的神廟,然後將自己囚禁起來,閉上嘴巴,凝神諦聽。「幾周以來,除了兩次短暫的中斷,我不曾開口說過話,」他在給洛巴哈伯爵夫人的信中寫道,「我終於把自己禁閉在孤獨中,而我投身於工作,就像被果肉裹住的核一樣。」一顆被果肉裹住的核,應該是最接近於源初的神祇的位置吧,就像在母腹中。但它依然不是最佳的狀態。布朗肖認為,召喚神靈的最佳狀態是一種「根本的孤獨」,這種狀態無可驗證,只有真理可把握它,而身後的名聲會偶爾將它照亮。與此相比,裡爾克的狀態只是一種「靜心」。
寫作者的孤獨類似於神啟,在這個絕地天通、充滿分離和苦惱的流亡時代,「神通」並非要對接一種宗教生活,而是繞過這苦惱的蟲洞,去揭示那種久已遺忘的、被遮蔽的真實。在寫作者的孤獨中,不僅僅時代拋棄了他,作品拋棄了他,連他自己也拋棄了他——他不再是自己的主宰,他將自己拋到了時間/生活之外。他面臨的是這樣一種處境:在暗夜裡,他聽到了一頭獸的真實的聲音。
以這種處境去觀察,我的寫作早已成灰。
一則軼聞:在佛羅倫斯主教堂有一座鐘,其彩繪鐘面出自佛羅倫斯畫家保羅·烏切洛。1443年,烏切洛將鐘面畫在教堂內部正門的牆上,其記時方法是由凱撒大帝所推行的「義大利時間」(又名「聖母頌」)。鐘面上標註著全天24小時,以日落為一天之始,因此大鐘必須經常調校,以確保每天的最後一小時都能與日落時間同步。有意思的是,大鐘只有一根指針,而且,是朝逆時針方向走動!保羅·柯艾略在他的小說《薇羅妮卡決定去死》裡說,保羅·烏切洛在設計這座鐘的時候並沒想著去標新立異,在那個時候,一些鍾是順時針走動,還有一些是逆時針,大家司空見慣,並沒有擾亂祈禱與作息的時間。不知何時,順時針被認定為唯一的走向,於是,烏切洛的鐘便成了瘋狂與顛覆的象徵。
我時常覺得,在我寫作的房間裡,走動著一座保羅·烏切洛的鐘。
2015·2
往期內容推薦:
北京文藝網紀念新詩百年特輯|當代詩人名家近作展讀:陳黎篇(一)
北京文藝網紀念新詩百年特輯|當代詩人名家近作展讀:陳黎篇(二)
北京文藝網紀念新詩百年特輯|當代詩人名家近作展讀:陳黎篇(三)
北京文藝網紀念新詩百年特輯|當代詩人名家近作展讀:楊煉篇
北京文藝網紀念新詩百年特輯|當代詩人名家近作展讀:楊小濱篇
北京文藝網國際華文詩歌獎
一等獎50000元 二等獎30000元 三等獎10000元
微信號:bjwysgj
投稿地址:http://bbs.artsbj.com/
時間:2014年7月15日--2016年7月14日
主辦單位:北京文藝網 www.artsbj.com
長按二維碼識別關注
第三屆評獎終評委員會
陳黎(臺灣)、韓東、唐曉渡、西川、于堅、楊煉、楊小濱
北京文藝網國際華文詩歌獎組織委員會
主任委員:楊佴旻、 楊煉 秘書長:唐曉渡 副秘書長:田莊
委員(按漢語拼音排列):Adonis、 Arthur Sze、 Bas Kwakman、 Bernd Scherer、 Breyten Breytenbach、 Forrest Gander、 George Szirtes、 Ilma Rakusa、 Joachim Sartorius、 John Kinsella、 Kate Griffin、 Neil Astley、 Nicola Crocetti、 Rebecca Horn、 Sean O' Brien、 Tony Buzan、 陳黎、朵漁、方明、 管管、 賈夢煒、 姜濤、 萊耳、 藍野、 李繼宏、 李小山、 劉偉冬、 呂進、 芒克、 歐寧、 秦曉宇、 邵燕祥、 唐曉渡、 陶東風、 田莊、 王焱、 吳思敬、 西川、 謝冕、 辛牧、 楊佴旻、 楊煉、 楊文會、 楊小濱、 于堅、 鬱蔥、 臧棣、 翟永明、 張閎、 張默、 張桃洲、 趙振江、 鄭愁予、 周瓚、周儉
協辦單位
北京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首都師範大學文化研究院,首都師範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 上海大學中文系,同濟大學文化批評研究所,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南京藝術學院研究院,河北大學藝術學院,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讀書》,《鐘山》文學雙月刊,《天南》,《詩選刊》,臺灣《創世紀》詩刊,臺灣《現在詩》詩刊,《當代國際詩壇》,詩生活網,中國詩歌網,中國學術論壇網,中國藝術批評網,原創中國網,新浪網,搜狐網,騰訊網,央視網,人民網,中新網,千龍網,新華網,北青網,鳳凰網,優酷網,詩生活網,不列顛文學翻譯中心(British Centre for Literary Translation),紐卡斯爾文學藝術中心(Newcastle Centre for Arts of Liter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