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像村上春樹那樣,假如真有時光機
南海出版社的「黑」不是一般,況且它的道行遠遠超過一般的省級國家級出版社,據說它網羅的蝦兵蝦將,在出書這個流水線上悍勇無比,自然也是自費出書的天堂,有足夠的銀子幾天就可以搞定上架,這些都與屁民無關。
《假如真有時光機》是今年五月南海才出版,村上春樹週遊世界的隨筆集,翻了一下,240頁,標價四十九元,那一瞬間,頓起「殺意」,書這玩意,那麼薄,如此貴,明顯把不少利潤都放給了流通環節,只是可惜了村上,可惜了村上粉,可惜了以為如此文字是最淳樸乾淨的地方,乾淨淳樸還要靠孔方兄去搞定。
南海是一貫標價駭人,尤其是文藝類的,那些社科類的馬列思想、公安先進譜、中小學生普及畫冊等等倒是明碼標價低了不少,因為這些東東是要給大人物過目的。八十年代寧可食無肉的文藝,今時估計也是用諸多面貌,類似的經典書籍,濫竽充數於臉頰而已,出版社也要逐利生活,不過投其所好而已。
人生的意義真的在遠方嗎?詩性的遠方也早已明碼標價,豈是吾輩俗人能率性踏足的。無趣的是,旅行幾乎所有的驚喜和意外,並非不期而至,都是另有安排,至少村上如此,譬如《挪威的森林》的起點希臘小島,需要用俗世的金錢精力安排妥一切俗世的羈絆,恐怕才有閒適回溯往昔的記憶。
私心裡臆測的酸不溜秋,僅僅1995年到2015年的二十年間,我們大多數躺在無比溫和的濁世淡水裡,時間一分一秒白駒過隙,村上藉此輾轉了美國、義大利,以及冰島、芬蘭、寮國,還有日本的熊本縣,其文字略顯放鬆,他也沒有多少名氣與財富不經精打細算的消耗。
世間的緣,都不要太相信。類似村上尷尬沒有攻略和遊記,因為實在很少不經安排的人和事,包括八十年代後期,村上的歐洲浪遊生活,以及即將開始的《挪威的森林》寫作。
不得不承認,有時會和村上那時的想法不謀而合,抑或充滿嫉妒地豔羨不已,便是散步諸如有眾說紛紜的歷史淵源廣場,曬曬太陽,發發呆,看看天上的流雲什麼的,他能做到的,我只能在其文字裡尋出端倪,沾染一點他愜意頹廢的時光。
旅行的糾結和矛盾或許皆在於此,窮鄉僻壤的單調使得人人趨之若鶩地奔向喧囂之處。曾經一天過午,光線最佳,去了敦煌莫高窟,初夏胡楊樹斑斕一地的碎影,踩在沙土混合的道路,摩肩接踵恍惚起來,就遠遠注視著壁畫和參觀仰望它的人,偶爾地混淆一團,任何聲音都消逝了,感到強烈的寂靜。
後來膩歪在賓館十八層的房間,白晝特別悠長,又一次襲來莫高窟昏暗洞穴壁畫撲面而來的那種感覺。好似村上春樹在梵蒂岡對旅行的厭倦,始終在路上,其實早已疲憊不堪,只想在風景之外瞧著,不那麼深入的,有一點點享受孤獨。
「我歪在賓館床上,看著早已看膩的聖彼得大教堂的圓頂——能從窗口清楚看見聖彼得大教堂幾乎是這家賓館的唯一賣點。」
多多少少,或早或晚,都會有那種說走就走的衝動,旅行這種東東,諸般難以預料,順心趁意反而了無情趣,去的地方,既不是遊客,也不是原住民,游離中的安閒,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轉身以後,忘卻一切喘不過氣來的負擔。
回憶穿梭可能是村上寫作的常態了,實際上不太喜歡《挪威的森林》之外的影視詮釋,文字模糊了時光,基本是在小說的映照下,有些私密地尋找青蔥年少,進入隨意塗鴉的境地,易用宣紙,勿用元書紙,讓印記緩緩浸染,即便言而不同,也會沉醉於自己的體味,久久不能釋懷。
意志薄弱的雨天下午茶,從暖胃的祁門紅開始,沒有酒精與爵士樂,澎湃洶湧的好奇,重新再翻開之前擱置的那本村上,如果真有時光機,也想要村上先生的經歷的那些旅行,至少比目前無聊少點,還有南海版的這一系列,刻意的短斤少兩。
【繪畫:太田朋子(日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