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經濟水平提高、社會分工細化、網際網路技術發展，人們的生活方式發生轉變，「代經濟」逐步進入到人們的視野中。而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代經濟」已經成為新的經濟「風口」，有廣闊的發展空間。「代經濟」可以為人們提供方便快捷的生活、創造就業機會、提高社會效率，但也存在個人過分依賴、企業平臺不成熟、政府監管不當等問題。對此，需要政府、企業、消費者個人三方共同努力，促進「代經濟」良性發展。
【關鍵詞】「代經濟」 社會發展 消費水平 【中圖分類號】F713 【文獻標識碼】A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範圍內蔓延，在衝擊經濟社會的同時，也帶來了行業發展的新機遇。疫情對人們的生活理念以及生活方式產生了巨大影響，「代經濟」由此逆勢發展。「代經濟」的主要交易模式是甲方請求乙方替代其完成某項活動，並支付乙方薪酬，其通常藉助第三方網絡平臺或二手平臺完成交易。在經濟、交通不發達的古代，就有「代寫書信」「代送東西」等現象。而隨著經濟水平不斷提高、社會分工不斷細化、網際網路技術迅速發展，「代經濟」現象也越來越普遍。當前，「代經濟」已經成為新的經濟「風口」，有廣闊的發展空間。「代經濟」的出現提高了人們的生活質量和社會效率，在疫情期間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也出現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現象，如「代擼貓」「代試吃」等，甚至有些現象已經觸碰道德與法律的底線，如「代寫論文」「代考試」等。這些現象的存在讓人們對「代經濟」提出了質疑，而只有弄清楚「代經濟」出現的原因以及特點，才能對症下藥、打破質疑，讓「代經濟」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代經濟」的主要表現形式
目前來看，根據需求合理性與廣泛性、服務內容、發展模式等進行分類，「代經濟」主要包括三種表現形式。
第一種是基於合理廣泛需求產生的、以實際服務為代理行為的「代經濟」現象，以發展較為成熟的外賣、代駕、代購以及新興的「代取東西」「代做家務」等為代表。這種現象是社會發展的產物，既有合理的需求和充分的供給，也有成熟的網際網路平臺作為支撐，因而可以形成一種商業模式。事實上，新興需求的出現不僅為社會經濟發展提供了創新點和動力，也提供了未來商業模式的方向與趨勢，應該給予充分的自由發展空間。市場也對這種商業模式給予了認可。比如，e陪診創始人嶽建雄表示，中國每年約有33億人次就診，單是北京每年就有約2.3億人次就診，每天約有70萬外地來京就醫的病人，67.5%的人看病需要有人陪診。對於e陪診來說，解放1%的人就相當於60億元的市場，代人陪診的「錢景」不可限量。
第二種是需求相對小眾的、以精神享受為服務內容的、目前沒有成熟發展模式的「代經濟」現象，以「代喝奶茶」「代長胖」「代看雪」「代擼貓」等為代表。這些聽起來很滑稽、更像是年輕人一時興起的無法具象化的行為，其未來發展充滿著不確定性。這種「代經濟」現象是否會有長期的需求，是否能成長為成熟的商業模式，其受眾群體是否會不斷擴大，都未可知。但確定的是，這些「代經濟」現象不僅反映出新一代年輕人的訴求，即對新鮮事物好奇，注重體驗感和樂趣（並不注重具體的服務內容），同時也反映出社會需求的多樣化和精細化。因此，這種小眾市場既不需要刻意杜絕，也不需要過多約束，時間自會淘汰不適宜的模式，留下來的自會形成新的商業模式，引領新的發展方向。
第三種是基於不正當需求產生的、服務內容觸碰道德乃至法律底線的、需要堅決杜絕的「代經濟」現象，比如「代人相親」「代追女生」等。將不可代勞的事情完全交給他人代做，體現出的是對社會交往的敷衍態度，是對社會信任體系的挑戰。更為嚴重的「代經濟」現象包括「代上課」「代寫論文」「代考試」等，其違背了社會的公序良俗，甚至觸及法律層面。因此，教育部明確規定將嚴肅處理「代考試」問題，情節嚴重者會受到相應的行政處罰，甚至承擔刑事責任。這種「代經濟」現象無視社會制度，破壞社會規則與公平，是不正之風，必須從根源上予以杜絕。
「代經濟」產生的主要原因
「代經濟」出現的主要原因是經濟快速發展，人民收入和消費水平不斷提高，需求更加豐富多樣。隨著消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消費產品以及服務的多樣化需求也逐漸增加，即對消費產品的追求不僅停留在物質層面，還追求精神層面的快樂與享受，「代經濟」應運而生。比如，「代人在雪地寫字」就是消費者追求區別於他人的個性化服務，並願意為這種服務付費；「代擼貓」就是消費者由於時間、地點等條件的限制無法親身感受，因此願意找人代勞。
「代經濟」發展的根本原因是經濟不斷發展以及社會分工持續專業化。從比較優勢理論來講，與提供「代經濟」服務的人相比，需要「代經濟」服務的人往往從事專業化的工作，他們從事自己專業的工作更具有比較優勢，因此將需要代辦的事務交給提供代辦服務的人，進而最大程度地發揮個人優勢。從這個角度來說，「代經濟」是社會分工的必然結果。從機會成本角度出發，同樣也可以解釋。以「代理檢車」為例，人們進行檢車需要在交通、排隊等環節花費大量時間，而這段時間本可以用來做自己專業的事情。當取得的收入高於找人代辦所付出的成本，那麼理性人就會選擇找人代辦。因此可以說，「代經濟」現象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經濟發展與社會分工的必然產物。當買東西花費的時間越來越多時，配送服務就應運而生。2019年6月，蜂鳥配送從餓了麼獨立。此後，蜂鳥配送不僅可以在餓了麼上接單，同時也可以服務於永輝超市、華潤萬家等多元主體。由此可見，作為「代經濟」的一部分，配送服務正逐漸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中。
「代經濟」發展迅速，涉及的行業類型、服務種類越來越多，而這與網際網路技術的發展密不可分。需求方一旦出現代勞服務的需求，打開網頁、手機APP，便可以迅速地找到相關價格信息、服務評價。有些平臺雖然尚未成熟，但也已經初具規模。同時，有空閒時間和資源的人可以很方便地成為代勞服務的供給者，不需要過多的準入條件以及前期的投入成本。網際網路可以將不同地方、不同需求的人迅速連接在一起（用戶可以在平臺上發送服務請求，也可以通過平臺接收服務要求，雙方能夠進行直接溝通和在線支付），為「代經濟」的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撐。也有人稱「代經濟」為「懶人經濟」，原因是它的出現基於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由於網際網路技術的發展，很多事情都可以通過網絡進行了解和解決。網際網路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娛樂生活，所以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歡「宅」在家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當然，「代經濟」也不完全是「懶人經濟」。當前，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生活壓力變大，很多事情就算有心也無力親為。以「代扔垃圾」為例，部分市民表示垃圾分類制度與自己的作息時間不符，因此，垃圾只能交由專門人員代分類、代扔掉。有需求就有市場，目前上海已有代扔垃圾公司，其按住戶的不同樓層收取不同的費用。
「代經濟」發展對社會的影響
近期，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3個部門聯合印發《關於支持新業態新模式健康發展 激活消費市場帶動擴大就業的意見》，明確指出要「積極探索線上服務新模式，激活消費新市場」。「代經濟」作為一種新經濟模式，打破了慣性思維模式，突破了傳統機制限制，在提高人們生活質量、滿足多樣化社會需求的同時，也促進了新職業的產生。在疫情期間，基於防控的要求，人們的出行受到限制，人與人之間的接觸大量減少，為「代經濟」的發展提供了契機。從某種程度上講，疫情也在倒逼消費習慣的形成，多種「代經濟」形式在疫情期間發揮了重要作用。比如，「外賣」為餐飲行業的持續運營提供保障，「代擼貓」「代出遊」滿足了被迫居家人們的精神需求，「代採購」實現了滿足消費需求和減少人群聚集的雙重目標。可以說，「代經濟」展現出了強大活力與韌性，對保障人民生活和復甦社會經濟具有重要作用。
但需要警惕的是，「代經濟」也會對人們的生產生活產生不利影響。對於消費者個人而言，將生活中的小事都交給其他人代做，會使其逐步喪失動手能力、交際能力以及一些基本生活能力。而且由於很多代辦的事情是個性化的服務，他人代辦可能不僅得不到好的結果，反而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彌補。此外，涉及「代經濟」服務提供和交易的各個平臺發展參差不齊，總體來講還不夠成熟。首先，產品種類眾多，缺少服務質量和售後保障機制；服務價格高低不等，存在市場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其次，缺少準入機制，平臺參與者眾多，有商家也有個人，監管難度較大。最後，一些小平臺建立時間較短，運行管理機制尚不完善。促進「代經濟」合理有序發展，需要政府、企業以及消費者三方的共同努力。
對於政府而言，一方面，應注重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關於新生現象的立法總是滯後於現象本身，因此，政府應儘快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明確委託人和受託人的責任與義務，規定可以進行代理的行為，避免有人鑽法律的空子。一旦出現違法行為，應規定懲處措施，避免亂象泛濫。另一方面，應加大對網絡平臺的監管力度。可以通過罰款、約談等措施，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促進「代經濟」合理有序發展。
對於提供服務的企業而言，應抓住契機，加強平臺建設，為行業發展提供保障。首先，要保證服務質量，堅持標準化。服務標準化是促進「代經濟」發展的關鍵。如果不能夠提供合格的服務，即便有再多的需求，行業發展也不能長久。因此，應把服務標準化作為前提，以此獲得消費者的認可。網絡平臺需要建立標準的服務流程，包括預約、服務、反饋等。同時，應建立嚴格的質量監控機制，包括錄像記錄、服務要求等。可以探索運用最新科學技術對服務進行定位、監控、追蹤等，全面把控整個交易流程，提高交易的透明度；可以提供透明化的服務過程以及相關的保險制度，讓消費者能夠放心地選擇服務；可以建立相應的平臺定價機制以及售後反饋機制，最大程度地保障服務者以及消費者的權益。其次，應加強對服務人員的培訓，建立準入標準。服務人員既是「代經濟」發展的核心，也是風險與問題的高發點。加之目前的新興「代經濟」服務多不是由商家統一提供的，而是由個人自願註冊的，因此，應制定嚴格的準入標準，對進入平臺的服務類型和服務人員進行甄選，建立服務供給者信用水平考察考核體系，避免出現問題。可以對消費者和服務者進行實名認證，確保交易安全。最後，應注重建立完善維護平臺用戶信息的安全機制。應強化用戶信息保護意識，防止出現信息洩露等問題。當前，以美團、餓了麼為代表的外賣平臺和以e代駕為首的代駕平臺發展較為成熟，新興平臺可以借鑑其經營模式與管理方法，推進網絡平臺建設。
對於消費者個人而言，要擺正對待「代經濟」的態度。基於合理的需求，可以享受這種新商業模式提供的服務，提高自身的生活質量。但享受「代經濟」提供的服務時，應講求適時適度，不可事事都委託他人。首先，應根據自身的實際需要，制定合理的消費計劃，切勿盲目跟風、盲目消費。尤其不可因貪一時之快，進行違背公序良俗、違反法律法規的服務交易。其次，在選擇服務商家時要慎重，最好選擇有較高知名度的商家以及平臺。對於私人提供的服務，應通過多種渠道進行核實，不要輕易相信對方提供的信息，也不要輕易洩露自身的信息。
正如2020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的，「電商網購、在線服務等新業態在抗疫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要繼續出臺支持政策，全面推進『網際網路+』，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當前我國經濟已經呈現出穩步復甦的跡象，未來在政府、企業以及消費者的共同努力下，「代經濟」必將打破固有思維限制，形成發展新優勢，為我國經濟發展注入新動能。
（作者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導；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李菊對此文亦有重要貢獻）
【註：本文系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多維貧困視閾下財政支出減貧的作用機制和動態效應研究」（項目編號：19BJY229）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①《「代經濟」流行真的是年輕人越來越懶嗎》，《中國青年報》，2019年11月7日。
②《揚長避短，讓「代經濟」健康發展》，《人民政協報》，2019年11月11日。
③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
④《重磅！13部門發文支持新業態新模式健康發展激活消費帶動就業》，中國經濟網，2020年7月15日。
責編/孫渴 美編/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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