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史義軍:王一知說東北抗聯第五軍四個月時間就打死日軍二千人,擊落敵機一架——再談《王一知文集》中的問題
史義軍 小史讀史
我是很認真的讀完了中共黨史出版社2020年6月出版的《王一知文集》,讀完後真是心潮難平。這樣一本史實嚴重錯誤的書能出版,讓我感到非常震驚。
為老同志出文集,將散見於各處的老同志的文章、信件、口述材料結集出版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尤其是為東北抗聯第二路軍總指揮、東北抗聯教導旅旅長周保中的夫人、東北抗聯老戰士王一知出文集更是一件好事情。最好每篇文章都要考證核實史實是否正確,否則很容易出問題。
下面我將一一分析書中存在的嚴重的史實錯誤的問題。
1937年兩次戰鬥都抓了28個日本俘虜,擊斃日軍600多名
9月8日我的公號文章說了大盤道戰鬥問題,下面再說說《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婦女團》這篇文章的問題。在第34頁,還是說的是大盤道戰鬥。關於這次戰鬥的時間,不是《無畏的民族英雄我黨的忠誠戰士——追念柴世榮烈士》一文中談大盤道鬥時間是1937年2月了,這裡說是1月27日夜晚了。這樣一來這個戰鬥和中共黨史出版社2015年9月出版的《東北抗日聯軍史》中的1月28日的所謂大盤道戰鬥不合牙了,一個戰鬥三個時間了。
在《王一知文集》第34頁,關於這次戰鬥的戰果是「敵人尖兵50人坐著馬爬犁,彎彎曲曲地向盤道上前進。尖兵過後,日軍大隊爬犁進入了我軍的『口袋』。午後1時,大盤道西山上指揮所打響信號槍,我軍步槍、機槍一齊開火,像雨點似的地猛烈射擊敵人。日軍被打得人跌馬倒爬犁翻,一堆堆地在公路上亂竄,盲目地抵抗。我軍戰士端著刺刀衝上去,在寒光閃閃的廝殺中,傳來鬼子兵的慘叫聲。青年義勇軍和婦女團也勇敢地投入戰鬥。激戰到下午4時勝利結束。日本軍全被殲滅,青年義勇軍和婦女團生俘日軍28名,奪獲了敵人全部輕重武器和皮大衣、軍用毛毯、鋼盔、彈藥、糧食等不計其數。」
這裡沒有說鬼子是多少人,但第在105頁的《無畏的民族英雄我黨的忠誠戰士——追念柴世榮烈士》一文說是「全殲敵人,打死350餘名,生擒28人」。
還是第34——35頁,這裡介紹了一個1937年5月4日發生「黑瞎子窖截擊戰」,這次戰鬥也是中午發生的,地點是勃利縣,日軍是300有人,乘10餘輛汽車,我軍是直屬教導團、炮兵連、青年義勇軍、婦女團,多少人,沒有說。開展時間是正午12時,激戰4個小時,結果是:「擊斃日軍250人,活捉中村上尉以下28名。」
1937年1月,1937年5月,共擊斃日軍600餘名,活捉56名。
這兩次戰鬥,1937年1月28日的大盤道戰鬥是根本沒有的事兒,那這個5月4日的「黑瞎子窖截擊戰」有嗎?我翻遍了《東北地區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確實有「黑瞎子窖」這麼一個地方,在依蘭和勃利附近,但沒有查到這麼大規模的一個戰鬥,如果有這麼大的戰果,周保中的通信中是應該提到的。
王一知說的「黑瞎子窖截擊戰」是1937年5月4日。5月7日周保中在給李華堂的信中專門談了敵情、我軍活動情況及催請協助收集彈藥等問題,信中說:
「(一)南方情況沉寂,走狗張營六日前雖渡江擾亂三道通江西一次,但未接觸,旋竄江東。我湯主任留在三道通,姜副官事未辦完,尚在蓮花泡。我五軍二師王師長在土龍山方面截擊敵人運輸,激戰結果我軍被擊斃騾馬十四匹,傷隊員四名,陣亡二名。敵方被我擊死十名,俘虜十五名。奪獲敵械十支,大批運輸品均被我軍全部奪獲。據王師長報告,依東活動尚順利。
林口附近我軍活動,尚無多大開展,柴副軍長因又患病,現已護送回小江西休養。謝軍長處無通信,聞一度過江,現回密營。我九軍二師、三師各部隊,在二道林子倭肯河西活動中。
(二)據近,日報載消息,我國內地統一戰線,抗日救國運動,已逐漸增於實際化。日賊國內政爭甚烈,在野政黨與政府尖銳對立。在發展遠景看,有如西班牙國內暴發法西斯蒂與反法西斯蒂戰爭之醞釀可能性。國際變化亦未見和緩。奉天吉南我抗日軍活躍狀況不斷顯露。
(三)最近討論二、五軍奉吉關係及軍隊派遣問題,費時幾半月,現已完全解決順剎進行;端在今後,惟南方及西方分遣軍隊基祥遠徵,而彈藥補〔充〕各方搜羅不足五千粒,須再得數千粒補充。特派二軍二師五團崔指導員春國帶二、六兩連,晉謁□同志,修理槍械,並請付催鄭連長、項升購辦彈藥,務必結束。.五軍購由九軍軍部墊款代購軍需用品等,若到請交軍部周副官杜連長隨派遣部隊南帶。」
大家可以看看,一個打死偽軍10名,俘虜偽軍15名,我方犧牲2名,傷4名的戰鬥,周保中是有詳細記錄的。而且還說柴世榮正在病中,那麼這個「黑瞎子窖截擊戰」是誰指揮的呢?
婦女團參與的戰鬥,打死日軍一千多
還是《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婦女團》這篇文章,在第36頁中文章介紹了1939年2月9日陳家亮子戰鬥,說這個地方有日軍130餘人,偽軍320人。戰鬥結果是「日軍悉數被殲」,偽軍「死傷50餘人,其餘200人向我投降」。
陳家亮子在哪裡,在方正大羅勒密東,這個地方我多次去過。
關於這次戰鬥1939年2月19日在關於部隊活動情形等事給柴世榮、R同志的覆信中有詳細的介紹,摘要如下:
九軍李軍長救世軍王軍長自一月中旬在大羅勒密截擊日賊走狗軍運輸獲得相當勝利後,即移轉方向,中途收容第三軍第二原殘部二十餘人,該等由李科長洪秀同志率領,反對該師旗長欒志州投降行動,尋找北滿省委領導困難時即找尋吉東省委,因此隨九軍部隊及救世軍全部共二百名左右於一月二十八日到達老黑頂子附近,二十九日餘得報告即親往接見,會商行動。一月三十日我部及警衛隊人員與九軍救世軍集中一處,擬遮斷敵人刁嶺三道通汽車輸送。結果敵人先我準備,重兵出動,迫近我宿營地企圖誘致此鬥,我方以情況無利,力安全向西撤走江西,決計襲攻方正老爺嶺西距大羅勒密約七十啟羅米之山之集團木業,該地有走狗山林隊不足四十名、工人二千餘,牛馬一千以上,設有不甚堅固之防禦工事,與距十啟羅米之腰棚相聯絡,我方擬遮斷腰棚之應援,單打上棚山之木業,經過六日以後之森林地帶崇山峻岭之艱苦行軍,二月八日到達山之木棚東南山,因我方偵查行動暴露,敵方出擊,被我警衛隊佔領優越之地勢將敵擊退,當晚我軍全部繞道急走,半夜到達山之木棚加以猛烈之襲擊,經三小時之激烈戰鬥,敵方因當日晚新由大羅勒密開到百餘名之生力軍,故依據防禦物,死力抵抗,我方以戰鬥延長,更形不利,予敵人木業以相當損壞並沒收馬四十匹,即撤退回走老爺嶺四道河子西北岔上掌休息整頓,設伏兵於險要地形以待敵來,二月十日下午二時敵兵百餘名,果然追蹤進擊,經我伏兵予以迎頭痛擊,機槍一響,敵兵死傷十名以上,餘者連爬帶滾,狼狽回逃。我方毫無損折。僅於各次戰鬥共耗彈二千五百粒而已,綜計此行結果,對敵人予以相當破壞與損失,發揮我抗日聯軍必要時仍有強力之活動。使敵部分殂喪,但我方救世軍曲師長於襲攻山之木棚時英勇戰死於敵人壕邊。楊副官及九軍金科長助一以下二名亦戰死。警衛隊失蹤崔玉林、李鍾柱及三軍新撥入隊員等四名,行軍途中失蹤三名,同時沒收馬匹,並未達到工作預期獲敵械彈、掠奪服裝給養之目的,不能不說是工作上的挫折和損失。其原因由於敵兵意外增加,我軍系統行動不良步伐不齊所致。李軍長華堂同志亦因山之木棚襲擊腿部微傷對於行動及健康完全無礙。二月十日以後各部暫時分兵,李軍長帶隊一部北去,救世軍全部密地休養整理。
這次戰鬥周保中說敵兵「死傷十名以上」,到了王一知這裡,就變成了130餘名日軍悉數被殲了。
在第37頁,王一知在文章中又給我們介紹了一個閻王鼻子伏擊戰,她說:「下午2時日軍果然跟蹤而至。」「我軍將先頭部隊騎兵300餘人放進伏擊線的『口袋』裡,突然一齊向敵人猛烈射擊,彈如雨下,敵人後退不及,被打得暈頭轉向,經過兩小時激戰,敵兵死傷狼藉,先頭部隊幾乎無一生還。」
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裝入口袋的300餘人無一生還呢!
在第38頁,婦女團參加的戰鬥還有1940年襲擊獨木河伐木場戰鬥,這一戰「擊斃偽國境警察30多人」。
在第44頁,1942年陳玉華小隊在烏蘇里江左岸「打死打傷日軍20餘名」。
我攏了攏,婦女團參加的戰鬥就打死日軍1000多人啊!不得了啊!
這還沒有完,咱們再看看《王一知文集》中其他戰鬥。
在《王一知文集》第55頁,王一知說1936年代馬溝車站附近設伏,打死日寇300餘人。王一知說這次戰鬥是婦女蘇維民「指導地方組織與遊擊隊」配合第二、第五軍部分部隊打的。
1937年依蘭戰鬥就打死鬼子2名,王一知說打死500多
在《王一知文集》第84頁,有關於1937年3月依蘭戰鬥的介紹,說這次戰鬥打死打傷日軍500多名。
通過我讀《王一知文集》,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周保中東北抗日遊擊日記是改動過的,尤其是日記中的戰鬥的戰果數字普遍都被改動過。
周保中日記現有四個版本,一個是《東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中的《周保中簡短日記》;一個是1991年人民出版社版的《周保中東北抗日遊擊日記》;一個是2015年解放軍出版社的《周保中東北抗日遊擊日記》。一個是交給中央檔案館之前的列印稿,時間是1964年10月複製的。這幾個版本我都有。這四個版本都有問題,一些史實是被人改過的。
關於依蘭戰鬥,我們先看《周保中簡短日記》第273頁至274頁:
「三月二十日
進攻依蘭,自夜半十二時襲攻入依蘭,五、八兩軍部隊,首先攻入城西北廂,南方面攻擊部隊迫擊南城及圍攻南大營,東攻擊部隊佔領倭肯河岸抑制城東之日賊。戰至天明七時,因敵兵力較厚,堅守抵抗,久戰不利,我軍遂全撤退,轉為支援伏擊日寇援兵。是役敵方有死傷百餘名,我方安全無恙,奪獲敵械百三十餘支,彈藥三萬粒及戰利品甚多我各部作戰消耗彈藥近一萬八千粒,迫擊炮彈二十五發。午前八時日賊由東南出擊,走狗軍由西南出擊,我第三軍一師部隊及四軍二團之一部,撒退不按指示方向移轉打擊日寇自雙河鎮來援的預定在依蘭南方蘇合圖村落大道為日賊戰車所追擊,犧牲二,負傷四。西南撤走之各部受敵騎三百餘名猛追,我李軍長親自督隊伏擊,奮起集中火力猛擊敵人,敵騎二百餘人全殲,殘餘三十餘敵人逃歸。我五、八、九軍及三軍各作戰部隊均在靠山屯附近江兩岸集中整頓,給與各部分散活動之指示。
雙河鎮敵兵增援到卡倫附近,為我伏兵阻擊斃敵兵二百二十餘名,得槍一百三十支,輕機七,追擊炮三,彈藥軍需品甚多。」
再看2015年解放軍出版社《周保中東北抗日遊擊日記》第173頁:
「三月二十日
進攻依蘭。自夜半十二時攻入依蘭,五、八兩軍部隊首先攻入城西北廂,南方面攻擊部隊追擊南城及圍攻南大營,東攻擊部隊佔領倭肯河岸,抑制城東之日賊。戰至天明七時,因敵兵力較厚,堅守抵抗,久戰不利,我軍遂全撤退,轉為支援伏擊日寇援兵。是役,敵方有死傷百餘名,我方安全無恙,奪獲敵械一百三十餘枝,彈藥三萬粒及戰利品甚多。我各部作戰消耗彈藥近一萬八千粒,迫擊炮彈二十五發。」
這個版本很簡略,沒有斃敵的記載。
關於依蘭戰鬥是有當年的歷史檔案的。如1937年4月1日李華堂、周保中關於依蘭市街概況的報告就很明確地說:
「是役在市街攻擊中,擊斃日賊二名,日賊東城守備隊受我炮火之轟炸死傷二十餘名,『滿』軍傷數名,被俘十五名,奪獲敵械步槍十四支、手槍四支、彈藥千粒,破壞敵之中央銀行及西北城各防禦建築物、焚毀西火磨,逮捕嫌疑人犯六名,沒收現款四十六元,煙土三十兩。我方攻擊部隊,自攻擊開始以至撤退,共消耗步槍彈藥六千粒,炮彈六發,其餘並未損失,僅九軍二師輕傷隊員一,五軍五團二連零件損壞而已。獨於戰場外十餘裡,依蘭南方蘇合圖附近,我三軍部隊受敵人之追擊而犧牲連長二員,班長以下二名,負傷二名。」(《東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48冊,第186頁)
在這個報告的後面還有一個戰利品分配擬定清單:
「三軍,應得步槍三支,手槍一支。
四軍二團,應得步槍一支。
五軍,應得步槍三支。
八軍,應得步槍三支,手槍二支。
九軍,應得步槍三支。
王營,應得步槍一支。」
(《東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48冊,第189頁)
從戰利品分配來看,此戰並不算大。何來打死幾百人啊!
1937年4月3日周保中給北滿臨時省委負責同志的信中也談到了關於依蘭攻城的經過,他說:
「城中中國人一無死傷,他們就替我們宣傳了『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而日係指導官井口當時命斃,戰兵死一名,日人疑『滿軍』有奸細作用,離間了他們的『協和』,日賊守備隊被我炮火炸死二十餘,秘而不宣。」
(《東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48冊,第193頁)
根據此信說明此戰就死了兩個日本人。
依蘭縣文史專家廖懷志先生2015年12月給我發來從依蘭縣檔案館查到的偽依蘭商會檔案第56卷中的2件與打依蘭有關檔案。
一件是關於討伐隊20日的戰鬥通報;
另一件是日本一瀨部隊給依蘭商會會長王殿成的,讓他參加22日午後2時在依蘭中央銀行附近被抗聯擊斃的日軍伍長下釜勝男的告別式通知。
從這幾份檔案中我們知道了原來此次攻打依蘭的具體時間是1937年3月20日凌晨1時,戰鬥結束的時間是3點30分。
一個依蘭戰鬥就打死日本人兩個,怎麼就成了圍城打援致日偽軍死傷幾百人的戰鬥了呢?
其實這很好解釋,就是周保中1964年逝世後,個別人在周保中日記上做了手腳,改了部分歷史事實。對此,依蘭學者廖懷智先生也提出過疑問,他曾給我發過他寫的文章《再談抗聯攻打依蘭縣城是否存在打伏擊戰問題》,他說:
關於依蘭戰鬥圍城打援說法最早的出現在1982年2月4日,《人民日報》刊登的王效明、李荊璞、彭施魯、王一知撰寫的題為《肝膽照千秋,精神感萬民:憶東北抗日遊擊戰爭時期的周保中同志》文章,文中對周保中指揮攻打依蘭縣城記述如下:
「周保中同志有勇有謀,指揮戰鬥機動靈活,常給敵人以意想不到的打擊。1937年3月,依蘭勃利地區日偽軍冬季「大討伐」被我軍粉碎後,1000多名日偽軍龜縮在依蘭縣城和雙河鎮進行休整。周保中根據毛主席的遊擊戰術思想,制定了襲擊依蘭縣城,並誘使雙河鎮敵軍出援,我軍半途伏擊的作戰計劃。這次戰鬥打死打傷敵人500多名,使日本侵略者的侵略氣焰受挫,提高了下江地區人民群眾的抗日熱情。」
這是在周保中日記沒正式發表前,最早介紹周保中指揮打依蘭戰鬥的文章。
比 1985年3月黑龍江出版社出版的劉文新《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一書還要早。按文中所述,周保中「制定了襲擊依蘭縣城,並誘使雙河鎮敵軍出援,我軍半途伏擊的作戰計劃。」然而我們在周保中《日記》中和《文集》中並沒有見到有誘使敵軍出援打伏擊的計劃。在攻打依蘭的前三天,即1937年3月17日,攻打依蘭總指揮第九軍軍長李華堂、第五軍軍長周保中聯合發布了攻打依蘭的《作戰命令》(《文集》272頁)。作戰命令是實現戰鬥計劃的具體實施行動,《作戰命令》屬於戰術,作戰計劃屬於戰略。其命令內容,應體現出誘使敵軍出援打伏擊計劃的戰略要求。可是令我們奇怪的是,命令裡卻沒有見到任何打增援敵軍伏擊的字樣。
從周保中《日記》記載攻打依蘭的戰鬥過程看,從21日早7時攻打依蘭城部隊撤出後,似乎打了三次伏擊戰:
第一次。「轉為支援伏擊日寇援兵,是役,敵方有死傷百餘名,我方安全無恙,奪獲敵械一百三十餘枝,彈藥三萬粒及戰利品甚多。」
第二次。21日西南撤出的各部,受到敵騎300多名的猛追,我李軍長親自督戰,伏兵四起,敵騎200餘名全殲。在日記中李軍長注為四軍軍長李延平,這一注釋是將李華堂軍長的帽子戴在了四軍軍長李延平的頭上。其實1937年3月,李延平並不在依蘭地區,而是率四軍主力正在富錦、寶清一帶活動。而參加攻打依蘭的只有四軍二團,不到百人。怎麼能殲敵200餘名?
第三次。雙河鎮敵兵增援到卡倫附近,為我伏兵狙擊,斃敵兵二百二十餘名,得槍一百三十枝,輕機七,迫擊炮三,彈藥軍需品甚多。
但從三月二十日日記記載:「我軍遂全撤退,轉為支援伏擊日寇援兵。是役,敵方有死傷百餘名,我方安全無恙,奪獲敵械一百三十餘枝,」從文字看,「轉為支援伏擊日寇援兵」應是轉為支援打雙河日敵援兵的抗聯部隊。從得槍一百三十餘枝數量一致,似乎是指打雙河伏擊戰的戰果。但二處記載的斃敵人數卻又不相同,這似乎又不是同一次伏擊戰鬥。如果是,二十日的日記,怎麼提前記載了二十一日發生的戰鬥呢?
依據上述分析,我們則產生以下疑問:
一、攻打依蘭和打伏擊如果是一個整體作戰計劃,那麼在《作戰命令》裡怎麼沒見有布署?
二、按《日記》記載攻打依蘭縣城和打伏擊共斃敵500餘名,這麼輝煌的戰果在抗聯遊擊戰史上也是少見的,為何周保中在戰後多次涉及攻打依蘭的文件和通信中從沒提及?甚至在1937年4月3日周保中在《關於攻依蘭城之經過及政治影響等問題給北滿臨時省委負責人的信》中也沒提及。
我曾給吉林方面提過意見,希望依據周保中日記原件和《東北地區革命歷史文件匯集》重新校勘,還原真實的歷史。我還曾當著吉林省地域文化專家,省委宣傳部原副部長張福有先生說過這件事。
在《王一知文集》第95頁,還有這樣的統計數字,說:
「1938年12月至1939年3月,是抗聯二路軍的鬥爭最殘酷、最尖銳的四個月。這期間,周保中同志指揮部隊與敵人進行了37次戰鬥,破壞『集團部落』11處,共打死日軍2000餘人,傷300餘人,消滅和俘虜偽軍700餘人,擊落敵機1架,毀汽車12輛……」
如果加上1936年、1937年的戰果就更驚人了。
在如何寫回憶錄問題上耀邦同志在1979年7月的一次會議上說:
「我們有許多工作要做,我放了好幾次空氣了,主張許多老同志不任實職工作,拿出有生之年來寫革命回憶錄,我看這是很好的事情。寫革命回憶錄,可以從大革命寫起。……我的意見,有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或者自己動不了手的,可以給他配上秘書,或者配材料員,或者由出版等有關部門派人幫助工作。老同志做這些事,是很有意義的,做出的成果是教育後代的無價之寶。我覺得,在崗位上工作的同志可以為黨多做貢獻,不任實職的同志也可以為黨多做貢獻。對這些老同志,物質待遇不降低,政治待遇不降低。第一,工作上你可以提建議,第二搞點考察,第三寫回憶錄,第四好好教育子孫後代。我們要在黨內造成一種風氣,到了晚年的時候,要留下一點精神財富。我覺得,這是對黨的一個很重要的貢獻。(有同志插話:有人怕寫回憶錄被說成是給自己樹碑立傳)寫革命回憶錄,也可以把自己寫上去嘛,第一寫我有什麼貢獻,第二寫我有什麼經驗教訓,我看沒有關係。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嘛!光明磊落。什麼叫為自己樹碑立傳?可以討論清楚。美化自己,當然不好,但是,我們要反對兩種傾向,一種叫夜郎自大,一種叫妄自菲薄。」
像《王一知文集》這樣的書,能起到「好好教育子孫後代」的作用嗎?我表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