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中秋,就不得不提宋代文豪蘇東坡在中秋節寫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東坡這首《水調歌頭》一出來就被人們廣泛傳唱,還留下了一種比較流行的說法:「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餘詞俱廢。」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自古以來寫中秋的詞有很多,但是自從東坡寫出了《水調歌頭》,光芒萬丈,直接將其他作者的中秋詞遮蓋過去了。
實話實說,東坡的《水調歌頭》確實魅力無限,堪稱中秋詞的巔峰之作。但是歷史上並非真是就這一首流傳千古的中秋詞了。比如在很多人看來,南宋豪放派狀元張孝祥寫下的一首《念奴嬌》才華橫溢,堪與東坡水調歌頭分秋色。
可能一些朋友不太清楚張孝祥的名字。所以我給大家先介紹一下他。得了,我還是先介紹下自己。我是真遊泳的貓,一個喜歡詩詞對聯的讀書人,希望大家關注一下我哦。回到主題,張孝祥這個人可真是了不起。
張孝祥字安國,別號於湖居士。他在宋高宗紹興二十四年(1154年)狀元及第,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狀元郎。後來張孝祥因為上書為名將嶽飛喊冤枉,被秦檜所忌恨。秦檜死後,張孝祥歷任秘書郎、著作郎、中書舍人等職,在當時名聲頗顯,但也多次遭遇主和派打壓。1170年,張孝祥在蕪湖病逝,年僅三十八歲。
張孝祥在詞作方面很有天分,與辛棄疾一起成為南宋豪放派的代表人物。他的詞多為憂國憂民之作,比如他的《六州歌頭·長淮望斷》蘊含豪傑憤慨之氣,具有一種讓人落淚的力量:「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而他的《水調歌頭·和龐佑父》以「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的壯語表達北伐抗敵的熱情,令人熱血沸騰。
1166年,張孝祥從廣西靜江府(桂林)任上罷官,回返家鄉。在中秋前數日,張孝祥來到了湖南洞庭湖,寫下了一首描寫中秋的《念奴嬌·過洞庭》:「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鑑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吸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扣舷獨笑,不知今夕何夕。」
這首詞可以說鮮明體現了張孝祥詞作清曠飄逸的特點,與東坡的豪放詞在某種程度上頗有相通之處。詞的開篇先寫洞庭湖中秋時節的景色,青草乃是指青草湖,並非是青青綠草。在張孝祥眼中,開闊的洞庭湖就像是三萬頃闊大的皎潔的明鏡,又像是皎潔的玉田,令人十分喜愛。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這幾句既是寫中秋月,也是寫洞庭湖的湖水,構造了一個天光、月影、水色相互映照的晶瑩世界。同時正如王昌齡所說「一片冰心在玉壺」,這種表裡澄澈的景色其實也是張孝祥內心冰清玉潔的最佳寫照,表達了張孝祥「肝肺皆冰雪」的自我操守。
「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這是說張孝祥頭髮稀少,卻能夠在一葉扁舟上穩泛風浪,這原因乃是因為詞人之心,心正而身直,問心無愧,所以乃成其大。所以張孝祥在後面的詞句中體現了一種天人之姿:「盡吸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
張孝祥的這種氣派,給人一種胸懷天地。物我兩忘的豪放之美。而這種豪放美顯然不同於那種鬱結於心而想要大喊的憤慨之語,反而是從婉約詞句中生出來的豪放美。也因此,這種豪放乃是用曠達來寫豪放,而不是粗狂的豪放。從這個角度而言,張孝祥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能與蘇東坡平分秋色。
詞的最後用《詩經》的「今夕何夕?見此良人」來結尾,給人一種餘味悠悠的感覺,讓人回味無窮。所以這首詞出來後,立刻也轟動一時,成為描寫中秋月和洞庭湖的佳作。
宋代詩人魏了翁評價這首詞說:「洞庭所賦,在集中最為傑特。方其吸江酌鬥,賓客萬象時,豈知世間有紫微、青瑣哉?」而清代學者查禮則稱嘆這首詞說:「《念奴嬌·過洞庭》一解,最為世所稱。其中如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此皆神來之筆,非思議所能及也。」
而清代詞人王闓運則更加高度評價這首詞,他在《湘綺樓詞選》裡說這首詞:「飄飄有凌雲之氣,覺東坡《水調》猶有塵心。」也就是說,王闓運認為蘇東坡的《水調歌頭》還有一份塵俗之心,畢竟東坡「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還是有一種惦記和牽掛。而張孝祥卻能夠天人合一,「萬象為賓客」,這種胸懷足以讓人拍案叫絕,佩服不已。
所以在我看來,張孝祥這首《念奴嬌》雖然名氣不如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但也是寫中秋的千古絕唱了。大家對這首詞是什麼看法呢?大家有沒有自己創作中秋的詩詞呢?歡迎留言哦。在娛樂化的大背景下,我每天寫傳統文化類的文章很不容易,希望大家多多關注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