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人類面臨的最大困境是什麼?不是南北差異,不是意識形態,這些被掃進歷史垃圾堆,曾經熱門的詞彙你可能已經很少聽說了。人類的最大困境是,氣候變暖導致的全球災難,與經濟飛速發展之間的巨大矛盾。不同的是,這個困境讓人類文明面臨的,是所有生命生死攸關的大問題。
有一個形象的說法,氣候變暖已導致地球的冰箱門被打開,未來地球氣候很可能會越過不可逆轉的閾值,徹底崩潰,變成像金星一樣生命無法居住的煉獄。那麼這個冰箱門在哪裡呢?這就是南極和北極地區的冰蓋,持續不斷的融化就像真正的冰箱門打開一樣,冷氣外洩,水流一地,在地球的尺度上那就是海平面的上升,沿海大城市比如紐約、上海、加爾各答等被海水淹沒。
然而你家的冰箱門打開,並不僅僅是冷氣外洩那麼簡單,你放在冰箱裡的冰淇淋也會很快融化;地球同樣如此,遍布全球各地的大陸冰川融化,才是直接關係到人類生存的重大災難。然而,由於2007年發布的一份基於非科學證據的評估報告,錯誤地預測了喜馬拉雅冰川將在2035年完全消失,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可能是出於尷尬,此後一直對地球第三極關注甚少,遠遠少於對南北極的的重視。不過現在,IPCC即將發布一份基於30多個國家100多名科學家調查研究後撰寫的冰凍圈特別報告,向全世界提出了重磅警告:地球第三極——青藏高原的冰川本世紀末將會有三分之二消失,16億人的生計將會受到影響,危險物質正重新進入我們的食物鏈中。
青藏高原是興都庫什-喜馬拉雅大冰原的所在地,冰雪含量僅次於南極和北極,約佔全球冰雪總量的15%。自1970年以來,青藏高原四分之一的冰川已經消失,如果氣候變暖繼續這樣下去,80年後青藏高原將會有三分之二的冰川徹底消失;即使實現巴黎氣候協定的奮鬥目標——氣溫上升控制在1.5攝氏度,青藏高原的冰川仍將融化三分之一。
這無疑將帶來巨大的災難——雖然珠穆朗瑪峰可能會變成旅遊聖地,誰都可以去徵服地球之巔了。然而這些冰川被稱為亞洲水塔,是亞洲10條最大河流的源頭,包括恆河、雅魯藏布江、長江、黃河、湄公河、印度河等,融水滋養著16.5億人口,一旦冰川消失,將直接影響這些河流流域的農業、水電乃至人們的生計。
為什麼會這樣?報告指出,全球氣候變暖是罪魁禍首,青藏高原的升溫速度是全球平均速度的3倍,每十年會升高0.3攝氏度。到本世紀末,即使全球升溫控制在1.5攝氏度內,該地區的變暖仍將超過2攝氏度;而人類就按現在的速度繼續排放二氧化碳的話,則升溫幅度將超過5攝氏度——亞洲水塔將基本變成無水之塔!
最可怕的是,在這場持續加熱冰川的熱浪中,還隱藏著一個恐怖的殺手——炭黑或菸灰。來自印度恆河平原的空氣汙染,將這些黑色煙塵沉積在冰川上,導致吸熱增加,融化加速。根據2003年的一項研究,二氧化碳導致地球表面每平方米的熱量增加了1.56瓦,而炭黑則會直接在冰面上增加1.1瓦特的熱量。而冰川融化,又會造成周圍巖石崩塌,深色的材料覆蓋冰層,導致失控的冰雪融化——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目前海拔5300米的珠峰大本營,已徹底變成碎石密布的廢墟。
青藏高原冰川的融化,讓亞洲水塔存儲的淡水進入海洋,導致了海平面上升的壓力,孟加拉國及越南的低洼三角洲和海灣已深受其害。而另一種數十年前廣泛使用的危險物質,也隨著冰川的融化,進入了河流循環中,汙染著我們的食物鏈,這就是幾十年前大量使用但已被禁用的劇毒農藥,比如滴滴涕(DDT)及全氟烷基酸等,它們隨著雪花沉降在冰川被封凍起來,21世紀卻又重出江湖害人了。
滴滴涕(DDT)曾大量使用
你家的冰箱門打開是一場災難,地球的冰箱門打開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我們究竟要如何面對80年後的另一個世紀,或者根本就不再有機會去面對,取決於我們如何控制空氣中的二氧化碳,消除人類面臨的這個最大的,甚至可能是最後的,生死攸關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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