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連禍結的車臣戰史
第一節:深山迷霧中走出的瓦伊納赫人
位於山南的阿爾貢的車臣人的古堡,阿爾貢村與伊奇克裡亞山區中的韋傑諾村都是古代車臣人部落聯盟會議所在地
車臣到處都有這種古堡的歷史遺蹟,這些古堡建於10到13世紀。是車臣人為了抵抗蒙古人、波洛伏奇人的侵略殺伐而興建的保衛設施。現在已成為歷史名勝,供人遊覽。
車臣和北高加索各現代民族一樣,也不是與生俱來的民族,而是各古代民族千年交通相融的歷史產物。因北高加索地處亞歐民族遷移的路口,眾多民族都在這塊土地留下了自己的足跡和血脈。
公元前8世紀時,控制北高加索的是斯基泰人。斯基泰人為印歐民族的一支,很早就和高加索的原住民亞迪格人有往來,因為遭到薩馬爾特人的壓力而遷至北高加索定居下來。公元前6世紀時,一部分斯基泰人向西入侵多瑙河流域。另一部分向南越過大高加索山脈,打敗烏拉爾圖侵佔外高加索,從亞述手中奪走敘利亞和巴勒斯坦。公元前3世紀末建立斯基泰王國。但在與波斯帝國的連年戰爭中,國力日衰。最後又退回北高加索。
公元前4至1世紀,印歐民族中的另一支薩馬爾特人徵服斯基泰人成為北高加索的主宰。
早期入侵高加索的塞人的分支薩馬爾特(薩馬提亞)騎士
在公元紀元最初幾年,一個叫阿蘭的遊牧民族又壓服薩馬爾特人成為北高加索地區的主體民族。北至頓河,南至高加索,東至中亞和裏海以北草原,西至黑海的廣大地區,莫非阿蘭部落的領地。大多數阿蘭人屬歐羅巴人種高加索類型,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但略帶深色,鼻隆起。還有一些從亞歐大草原遷移來的遊牧民族,因為長期和阿蘭人生活在一起,對阿蘭人產生民族認同,也自稱阿蘭人,這部分阿蘭人大部分居住在頓河以東,屬蒙古人種。
和阿蘭人一起生活在北高加索的還有上百個土著部落群體。這些古代部落少則幾百人,多則萬人。而同一時期在古希臘的著作《地理學》中提到了住在大高加索山脈中部的居民和他們組成的土著部落,這些部落居民自稱「瓦伊那赫人」。瓦伊那赫人在古高加索語中的意思是「自已人」,說明這些部落群體相互之間有相互依存的聯繫。這此大山民族主要以畜牧業為生,沒有文字,不能記載自己的歷史,其來源已無法考證。對瓦伊那赫人的認識,也只是知道他們創造了古老的卡雅肯特——哈喇喬伊文化,這個時期屬於青銅時代末期和鐵器時代初期。
瓦伊那赫人與新遷來的阿蘭人開始了初步的民族融合,雙邊交往密切。這些瓦伊那赫人遷居到平原和阿蘭人和平共處,稱為平原瓦伊那赫人。拒絕接受阿蘭人的瓦伊那赫人,也被稱為山地瓦伊那赫人。
北高加索的阿蘭人為了應對佔據外高加索的羅馬帝國的威脅。成立了一個以阿蘭人為主,聯合了薩馬爾特人、亞迪格人、達吉斯坦人和瓦伊那赫人的「礫石沙漠王國」,也稱阿蘭那,在中國的古書中又稱為奄蔡。
在公元4至6世紀,匈奴人入侵阿蘭領地。350年,阿蘭人和匈奴人在頓河展開大戰,阿蘭人的馬拉戰車不敵匈奴人的騎兵,遭到慘敗,國王被殺。
阿蘭人在反抗匈奴人入侵的過程中,民族發生分化,一部分與哥特人、日耳曼人一樣為躲避匈奴開始了民族大遷徙,一部分投降依附於匈奴人參加西徵。造成現在從東歐到義大利、西班牙,甚至北非沿地中海地區都有阿蘭人的後裔。還有一部分阿蘭人堅守故國抗擊匈奴入侵。而瓦伊那赫人也同樣遭到了匈奴人的襲擾,他們一部分退入大高加索深山。一部分堅守在大高加索山麓下平原和山地的家鄉,與流亡到此的阿蘭人和入侵的匈奴人即有衝突也有融合。
公元8世紀時,突厥人中的一支阿扎爾人又入侵阿蘭那,經過和匈奴的戰爭,阿蘭那已經元氣大傷,終於亡國。接著是新興的阿拉伯帝國與阿扎爾人爭奪北高加索。隨著阿拉伯帝國衰弱和基輔羅斯大公斯維雅託斯拉夫遠徵擊敗阿扎爾人。阿蘭人趁機得以重新復國。
元9世紀時阿蘭人的早期封建制國家出現,不斷強盛。到10世紀時,阿蘭人接受了東正教,並影響了喬治亞人和許多依附於阿蘭的北高加索民族也接受東正教。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許多阿蘭人以不同的比例和高加索地區的其他眾多民族相合,構成了現代大多數北高加索原住民族的前身。其中就包括瓦伊那赫人和阿蘭人的共同後代車臣和印古什人、巴茲人。
7世紀車臣這個名字出現在了亞美尼亞人的歷史記載中,這一名字用於稱呼阿爾貢河邊的大車臣村莊中的村民,後來成了整個車臣民族的族稱。在車臣人口述的歷史中,他們的祖先是從高加索中部山脈伊奇克裡亞地區遷移而來的瓦伊那赫人,這些居民沿松扎河各支流定居,建起了一座座村莊。這些村民自稱是「納赫喬人」,意即「平民百姓」或「莊稼漢」。某個地區相鄰和血緣相近的車臣村莊組織起來,形成了「傑耶普」,即通常意義上所說的部落(длемя)。部落頭人們定期或遇到大的事件時都聚集到大車臣村莊中開會,大車臣村莊就成為一個固定的部落會議會場,成為古車臣人的政治中心。後來這個會議中心又從大車臣村南移到了伊奇克裡亞的韋傑諾古鎮。
對於車臣部落的形成,車臣人口傳歷史曾談到他們的先人中一個叫阿里阿拉布的人,此人因為犯了罪逃亡至阿爾貢河流域地區。他的兒子納奇虎力大無群,神勇無比,被稱為「圖爾帕爾」,意即壯士。他在奠定車臣部落基礎的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也成為車臣民族開始形成的象徵。據考證,車臣民族開始形成的時候屬中世紀早期,這時車臣人的居住地屬於阿蘭人建立的早期王國的一部分。
據車臣人口述歷史,在13世紀時,為躲避蒙古人和突厥波洛伏奇人,車臣部落上層曾在伊奇克裡亞的韋傑諾古鎮召開會議,會後組成了一個部落聯盟,出現了部落之後,民族之前的具有同一語言、地域、文化、經濟的「部族(народность)」。許多民族感強烈的車臣人基於這個歷史原因,主張將車臣共和國改稱為伊奇克裡亞共和國,把古都韋傑諾視作是「伊奇克裡亞祖國」的歷史發祥地。伊奇克裡亞到底是部族還是國家,這是一個很有爭議,也是切中要害的現實歷史問題。因為車臣民族分離主義者在對外宣傳時也一直聲稱,歷史上的伊奇克裡亞國(實際上只是部族)證明車臣早年曾有過建國的歷史,一族一國,車臣人應該享有民族獨立的自決權利。
13世紀蒙古人侵掠歐亞,1239年成吉思汗孫子拔都攻陷了阿蘭王國的都城馬戈斯,阿蘭王國解體。繼而平原上的其他阿蘭人的公國也紛紛被蒙古鐵蹄徵服。為躲避蒙古人的殺掠,車臣全族遷至捷列克河流域定居下來。在那裡,車臣人強化了軍事部落聯盟,這個部落聯盟稱為「西姆西爾」。1390年至1393年,突厥化的蒙古徵服者「瘸子」帖木爾入侵高加索。史料記載,車臣人和其它高加索山地民族——被外人統稱為契爾克斯人,堅壁清野,燒毀了亞速海和庫班河之間的牧場,導致正在外高加索徵戰的帖木爾的戰馬失去草料。帖木爾施以報復,摧毀了契爾克斯人的城堡,抓走大批契爾克斯人。車臣人形成早期封建國家的雛形「西姆西爾」也在這次打擊中解體,車臣人從部族轉向國家方向的歷史發展進程被外力所延遲。
從中世紀至19世紀,在平原地區的車臣人的經濟來源都以農業為主,種植小麥、玉米、向日葵,也有種植少量西瓜、黃瓜、南瓜和洋蔥。在山區的車臣居民主要從事畜牧業,主要放養細毛綿羊、山羊、還有牛、羊、兔、馬。家庭手工業以皮革製造、陶器製造、毛皮製造業為主。車臣人還建立了自己的原始石油開採業,從天然和人工井中抽取石油,當然不是用於提煉工業用油,而是將它們做成車輪的潤滑劑和治皮膚病的外用藥,送到俄羅斯的市場上售賣。從17工世紀至18世紀,車臣社會發生經濟分化,出現了貴族群體「愛利」,一些自由農民「烏茲金」佔有了大量土地,剝削依附於他們的農奴「好勞僕」。有的「愛利」自命為大公,建立起公國。在車臣出現過好幾個公國,如阿爾金公國和車臣公國。但這些車臣人的公國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國。公國仍然處在部落長老和宗教毛拉的權威下,大公的權利受到限制,其決策要實施必須經長老會議的通過和毛拉的認同。大公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或幾個村莊的村長,代表部落上層和教士的利益。因為部落制度根基深厚,幾個車臣人的公國也沒有結合成車臣人的統一國家。
四分五裂的車臣公國和部落經常受到鄰近強大的高加索民族的欺凌,諾蓋人、卡巴爾達人和土爾扈特人常常襲擊車臣人的村莊,搶走他們的牛羊,甚至將車臣人抓走充當奴隸。面對鄰族威脅,車臣人將部落會議的中心又移到了大車臣村莊, 以大車臣村為中心聯合反抗。17世紀中期,車臣人仿效俄羅斯人「請瓦格良人為王」,請來達吉斯坦大公圖爾羅夫家族來做他們的大公,在圖爾羅夫家族的治理下,車臣人團結強大起來。一旦有了實力,車臣人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劫掠諾蓋人、卡巴爾達人和土爾扈特人的財產牲畜,綁架異族人口從事奴隸貿易。這個異族人建立的圖爾羅夫公國後來又被車臣人推翻,統治者家族成員不是被驅逐就是被殺死。
就在車臣人由部落宗法制度後期向封建制度前期轉變的關鍵時刻,一個強大北方鄰國的陰影正漸漸逼近車臣人世代居住的北高加索地區。沙俄帝國的擴張成了車臣人最慘痛的噩夢。
第二節《高加索戰爭》
描寫1849年高加索戰爭的一場戰鬥的一幅油畫。車臣人與衝鋒的哥薩克騎兵交戰。哥薩克騎兵精於騎術。從圖上可以看到哥薩克人在馬上熟練地做站立、開火、倒立。
領導車臣、印古什、達吉斯坦人起義反抗沙俄統治的伊瑪目沙米爾,還有他的助手「穆裡德」們。左上角的一位是沙米爾*巴薩耶夫。為了紀念這位抗擊沙俄的民族英雄,不少車臣人取了與他同樣的姓名。2006年被俄軍擊斃的車臣頭號恐怖分子與他同名。
早在10世紀時,基輔羅斯(白俄羅斯、俄羅斯和烏克蘭民族的共同祖先)大公斯維雅託斯拉夫就曾徵服過北高加索。16世紀後半葉,伊凡雷帝派兵徵服契爾克斯和卡巴爾達公國,在松扎河和捷列克河交匯之處建立了沙俄在北高加索的第一個殖民據點——捷列克河要塞。在1676年至1681年的俄土戰爭中,俄軍擊敗土耳其奧斯曼軍,奪取了北高加索主要據點亞述。1710年,土軍又擊敗俄軍,迫使彼得一世籤署《普魯特和約》,亞述得而復失。1722年,沙皇彼得一世派大軍擊敗波斯開進北高加索和裏海西部沿海地區,築造城堡,建立哥薩克村莊,企圖控制北高加索和環裏海地區。1735年至1739年,沙俄聯合奧地利擊敗土耳其,亞述又一次易主,成為沙俄掌中之物。葉卡特琳娜二世在位期間,於1768年和1787年兩次對土耳其用兵。從土耳其手中奪取了克裡米亞半島、從南布格河到德涅斯特河之間的黑海北岸地區、外高加索的喬治亞。1785年至1791年,發生了伊-斯-蘭領袖曼蘇爾領導的北高加索民族大起義,在鎮壓起義的過程中,沙俄軍隊在北高中索大舉修築城堡要塞,增兵移民充實邊疆,加強控制北高加索。1804年至1812年和1826年至1828年沙俄軍兩次大敗波斯卡沙爾王朝。波斯被迫籤訂割地條約,將其最後佔有的外高加索全部土地和權利拱手交給沙俄。至此,高加索爭霸戰以沙俄完全佔領高加索而告終。
抗擊沙俄入侵高加索第一位起義領袖曼蘇爾
在沙俄對北高加索殖民初期,即16世紀四五十年代至1795年這250年間,車臣人和前來北高加索拓殖的俄羅斯人和沙俄帝國開始了初步交往。車臣的各個部落遊走周旋在爭奪北高加索霸權的土耳其、沙俄和波斯三國之間,朝降暮叛,左右逢源。不同的部落在不同的時期都會選擇不同的依附對象,聯合大國盟友攻擊不同的敵人。車臣民族沒有統一長期的對外政策。同樣,在車臣人和俄羅斯人的關係上,即有聯合也有衝突。
車臣人與沙俄聯盟的史實有: 16世紀40年代,在沙俄軍初到捷列克河時,包括車臣人在內的北高加索各民族因長期受到土耳其和克裡木汗國的欺壓,援助俄軍擊敗了當地的土軍和克裡木汗國軍隊。16世紀50年代,在阿爾貢峽谷的車臣部落向沙皇效忠。在16世紀70年代 ,車臣人中的一支達爾金部落和哥薩克移民聯盟,打擊達吉斯坦和亞塞拜然的土軍。16世紀80年代,車臣部落械鬥,許多車臣人逃亡到俄羅斯捷列克河要塞,受到接納。18世紀20年代,彼得一世和瑞典作戰時,駐捷列克河的俄軍兵力被削弱,獲得當地車臣部落的糧食援助。1726年,車臣人援助喬治亞國王抵抗土耳其的侵略,在喬治亞國王的撮合下,車臣平原地區的部落和沙俄結盟。18世紀後四分之一世紀,大部分車臣部落向葉捷卡特琳娜二世女皇效忠。
沙俄和車臣人衝突的史實有:1603年至1605年,車臣東部的部落消滅了入侵達吉斯坦北部的沙俄軍。1651年,達吉斯坦的車臣部落配合波斯軍摧毀了松扎河要塞。1722年沙俄軍在經過達吉斯坦時,遭到當地安德列耶夫村的車臣村民的襲擊,沙俄軍屠村,殺害一半村民,燒毀村莊。1732年,一萬多車臣村民在大車臣村起義,殺死了親沙俄的部落貴族,科赫將軍率俄軍鎮壓,反被起義軍消滅。1758年,大車臣村的村民又次發動起義,5000俄軍由弗勞恩道夫將軍率領前來鎮壓,義軍及時撤離,俄軍勞而無功。
在這250年間,車臣人與沙俄關係的疏密隨著地域產生明顯的變化。依據地域可將車臣人分為捷列克河流域車臣人、平原車臣人和山地車臣人。捷列克河流域車臣人指松扎河右岸24村和捷列克河北村莊的車臣人,這些部落親俄,與當地的俄羅斯移民和哥薩克也一直保持良好的關係。平原地區的車臣人指捷列克河以南和大高加索山區之間的車臣部落,他們大部分時期與沙俄政府持合作態度,向沙皇效忠,但和沙俄關係並不穩固,經常搖擺不定。山地車臣人指大高加索山脈的車臣南部山地和達吉斯坦山地的車臣人,他們最為封閉保守,反抗沙俄初期的殖民滲透也最堅決,對沙俄的敵視也最強烈。而且經常搶奪俄羅斯移民的牲畜,綁架俄羅斯人當人質敲詐贖金,或當作奴隸出售。
車臣人這種在沙俄殖民擴張初期形成的「地緣政治」一直延續到現代。無論是高加索戰爭、20世紀20年代的反革命暴動、衛國戰爭期間的大規模親德反蘇叛亂,還是當代兩次車臣戰爭。居住在山地的車臣人一直是反抗中央最堅硬的民族堡壘。
1795年是車臣人歷史上的轉折點,車臣人和沙俄的關係隨著沙俄殖民政策的加強開始上升激化為對抗關係。這一年,由於格魯吉亞京城提比里西被土耳其軍攻陷,沙俄軍應喬治亞皇室請求,受命翻越大高加索山脈進入山南的喬治亞,車臣人的聚居區正好擋在沙俄軍的必經之路上。保守家鄉的當地人和借道的沙俄軍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武裝衝突。
1801年,沙俄軍擊敗土軍,吞併東部喬治亞。出兵徵服北高加索民族,打通沙俄本土和東喬治亞飛地的通道成為了當務之急。當時車臣已進入宗法部落制度後期和封建農奴制度前期,主要從事農牧業,開始與外高加索和中東地區有少許的經濟往來,各部族之間衝突不斷。沙俄的殖民侵略又一次打斷了車臣自然的民族發展歷程。面對沙俄強敵,大高加索山的車臣各部落聯合起來,會合達吉斯坦的其他北高加索山地民族奮起反抗。從1817年至1864年,沙皇在高加索用兵近50年,投入了大量人力、財力、物力,沙俄軍增兵最多時曾達到20萬,才基本徵服了北高加索山地民族的反抗,穩定了壓榨奴役北高加索民族的殖民體系。史稱高加索戰爭。
高加索戰爭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從1817年至1827年,也是高加索總督葉爾莫洛夫就任期間。葉爾莫洛夫1816年就任後,對車臣和達吉斯坦人採取了主動進攻的戰略,徵服了北高加索。
由於車臣民族的政治架構只是基於原始的家族和部落基礎。而且沙俄扶持的用於代理統治車臣人的部落首領和大公,不是被驅逐就是被殺死。這使得沙俄無法像控制別的民族一樣,通過收買上層實行間接統治。車臣民眾在高加索戰爭一開始,就首當其衝,與沙俄佔領軍刀兵相見,遭受了慘重的民族浩劫。
在戰爭第一階段,高加索總督葉爾莫洛夫對車臣抵抗民眾採用了殘酷的「三光」政策,其手段之兇殘就連當時在位的亞歷山大一世沙皇也難以接受。如1819年9月,沙俄軍圍攻達達尤爾特村,村中幾百人被殺,僅有少數老弱婦孺倖免。
畫家筆下描繪的沙俄軍屠殺車臣村民的情景
給車臣留下恐怖回憶的沙俄高加索總督葉爾莫洛夫將軍,他主張用美國西班牙屠殺印弟安人的方式來對付高加索反抗的原住民
吉斯坦宗教領袖拜布拉特·泰米耶夫號召下,1824年達吉斯坦和車臣人發動起義。起義軍攻佔了沙俄軍建築在捷列河岸邊和車臣西部的2座城堡。1826年1月,葉爾莫洛夫親率2萬沙俄軍包圍了僅2千人的起義軍。戰事極其慘烈,最後起義軍全部戰死。沙俄軍隨後對車臣村莊進行殘酷的大掃蕩。沙俄軍所到之處,一片枯骨焦土。泰米耶夫本人在5年後被沙俄僱傭的殺手暗殺。
沙俄軍隊不僅摧毀了車臣村落,甚至連讓車臣人打遊擊的機會也剝奪了,葉爾莫洛夫下令俄軍砍伐森林,使車臣人無法隱蔽。車臣起義軍只有逃進深山,眼睜睜看著村莊被焚燒,田園被侵佔,親人被屠殺。葉爾莫洛夫時代流傳下來的車臣古老民歌以悲壯的曲調唱道:
往森林中逃吧,我的家人!
保重,妻子;保重,孩子們
俄羅斯敵人為我們布下了天羅地網!
葉爾莫洛夫發動了戰爭
即使在森林中他也能抓住你們
1826年至1828年第二次沙俄—波斯戰爭和1828年到1829年沙俄—土耳其戰爭期間,車臣和達吉斯坦部落都曾配合波斯和土耳其爆發起義。可波斯和土耳其被擊敗,退出南高加索,起義也隨之被鎮壓。
第二階段從1828年至1834年。在伊-斯-蘭穆裡德教派領導下,車臣和達吉斯坦民族大起義掀起高潮。
車臣和達吉斯坦族在高加索戰爭初期大規模的抵抗失敗後,零星反抗仍此起彼伏。1828年12月,車臣和達吉斯坦伊-斯-蘭教穆裡德教派教長卡吉·穆拉自稱伊瑪姆(意即「站在最前列者」,指率領祈禱者的伊-斯-蘭教長),號召反沙俄起義。1830年他率領信眾擊退沙俄軍對其教派據點的進攻,聲名大振。次年,卡吉·穆拉率萬餘名起義軍乘勝反攻,解放了車臣全境和達吉斯坦部分地區。沙俄軍獲得增援後,在1832年大舉進剿,卡吉·穆拉在保衛教派據點的戰鬥中犧牲。沙俄軍重佔達吉斯坦。起義又陷入低谷。
卡吉·穆拉生前指定的繼任者是沙米爾·巴薩耶夫。因為巴薩耶夫受了重傷,必須療養半年,哈姆扎特·別克接任新伊瑪姆。1834年8月,哈姆扎特·別克攻佔洪扎赫,重挫沙俄軍。但不久,哈姆扎特·別克在一次內訌中遇害。
第三階段從1834年至1859年,新伊瑪姆沙米爾·巴薩耶夫接任後,轉變戰術,與沙俄軍打了四分之一世紀的遊擊戰,將車臣和達吉斯坦的反抗再次掀起高潮。
1834年9月19日,沙米爾·巴薩耶夫順理成章成為達吉斯坦新伊瑪姆。當年10月,沙俄軍佔領了穆裡德教派據點崗察塔利。迫使起義軍撤出阿瓦裡亞地區。形勢對起義軍十分嚴峻。
1834年10月至1837年,沙米爾利用山地遊擊戰,一面保存實力,主動放棄城鎮退往山區。一面在洪扎赫和溫楚庫利等地不斷伏擊沙俄軍。從而擺脫了被動孤立的困境,挫敗了沙俄軍的大規模圍剿。
1838年到1840年間,沙俄軍利用停戰談判從沙米爾處騙取了喘息時間,不久又調集20萬大軍重新發起攻勢。起義軍被包圍,包括沙米爾妻子和叔叔在內的大部分起義軍犧牲,沙米爾8歲的兒子札馬魯丁被劫走。只有沙米爾和少量殘部突圍逃往車臣。沙俄軍尾隨而至,進入車臣。
1840年3月7日,沙米爾就任車臣伊瑪姆,並宣布成立沙米爾伊瑪瑪特國,定都達爾卡村,以伊-斯-蘭教穆裡德教派為國教,以《古蘭經》和伊-斯-蘭教法治國。在車臣人的支持下,沙米爾重新成立了一支萬餘人的起義軍。這時達吉斯坦各地都爆發反沙俄起義,沙米爾趁勢奪回達吉斯坦東部和北部地區。至1843年,整個達吉斯坦東部和北部地區都歸併沙米爾伊瑪瑪特國。
1842年沙米爾派人去說服北高加索西部的亞迪格人加入沙米爾伊瑪瑪特國,沒有成功。4年後,沙米爾親徵卡巴爾達失利。此後,沙米爾就和中國當年太平天國洪秀全一樣,在達到軍事頂峰後就放緩了擴張勢頭。一心做起自己的土皇帝來。
沙俄見鎮壓短期不能湊效,就實施長期封鎖戰略。沙俄軍在早期松扎河堡壘群和捷列克堡壘群的基礎上,又沿達吉斯坦和車臣邊境修築十多座城堡。將沙米爾伊瑪瑪特國團團包圍起來。封鎖不僅使起義軍無法擴展勢力,保證了已歸順沙俄的高加索民族的安全,還使得沙米爾伊瑪瑪特國陷入經濟困境。因為得不到種子和農具,沙米爾伊瑪瑪特國陷入了饑荒,車臣民眾對沙米爾的統治產生了強烈不滿。沙米爾對反叛車臣人一律殺無赦,又激起更多的反叛。
沙俄與土耳其、法國、英國聯軍爆發克裡米亞戰爭(1853年至1856年)期間,沙米爾利用這一機遇,獲得了土耳其的援助,在沙俄軍後方開展襲擾戰。1853年,起義軍進攻新紮卡塔雷,試圖打破沙俄的封鎖,進攻失利。
克裡米亞戰爭勝利後,土耳其蘇丹背棄了當初許下的派兵來「解放」車臣和達吉斯坦穆斯林兄弟的承諾。對此俄國歷史學家北高加索俄軍將領法捷耶夫在一篇文章中曾感慨地寫到,如果當時土英法聯軍派出一小部分兵力進入高加索支援當地的起義者,以後沙俄對高加索的殖民歷史就將被改寫。1856年3月結束克裡米亞戰爭的巴黎條約籤訂後,沙俄大舉重返高加索。
這時沙米爾卻因推行狂熱的宗教法規,引起了車臣和達吉斯坦部落的不滿。部落上層和起義軍將領紛紛投靠了沙俄。連沙米爾的兒子札馬魯丁也投向沙皇,在他8歲時被沙俄軍隊劫走後,就接受俄式教育,在沙俄軍校受訓,沙皇準備任命他接替沙米爾擔任高加索總督。札馬魯丁曾寫信給父親沙米爾,勸他投降。札馬魯丁後在前往車臣接任總督職務時因病去世。
1856年,巴裡亞京斯基將軍率領沙俄大軍討伐沙米爾伊瑪瑪特國。在克裡米亞戰爭中,沙俄軍曾在與土耳其軍的交戰中大吃線膛槍的苦頭。戰爭一結束,沙俄軍就引進了新式的線膛槍,用以對付仍用落後的滑膛槍的沙米爾的起義軍。到1858年,達吉斯坦和車臣大部分地區向沙俄投降。1859年4月起義軍最後一個堡壘韋傑諾失陷。7月,因部落長老出賣,沙米爾在貢尼布村落入沙俄軍手中。群龍無首,沙米爾的手下大部分放下武器投降,車臣和達吉斯坦抵抗又一次陷入低潮。
高加索起義軍使用的滑膛槍和老式手槍。在高加索戰爭後期,面對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的沙俄軍的來福線膛槍。起義軍的滑膛槍已經「Out」了,這一軍事技術的落伍是高加索起義失敗的重要原因。
被俘後的高加索起義領袖沙米爾的生前照片,為了拉攏車臣和達吉斯坦人,沙皇接受高加索總督法捷耶夫的建議,對沙米爾給予優待。還允許他前往麥加朝聖。沙米爾後病死於沙特半島上的麥加。
沙米爾被俘的這一年,沙皇宣布正式吞併了車臣。標誌著車臣從此併入了沙俄版圖。
此後高加索戰爭進入了最後階段。沙米爾的餘部有逃往土耳其和中東,有的退往北高加索西部的山區堅持抵抗。戰爭從1859年到1864年又持續了五年。在高加索戰爭的最後階段,沙俄軍隊對高加索各抗暴民族的鎮壓只能以「種族清洗」來稱謂。支持反抗者的村落遭到了焚毀和流放,順民們被迫遷到沙俄軍的要塞下,在沙俄的炮口威脅下定居。同時,一批批俄羅斯人和哥薩克人的村鎮在高加索如雨後春筍般興建,改變了當地不同民族之間的人口比例。
高加索戰爭繪畫,起義軍突襲俄軍營地
高加索戰爭中抗擊沙俄軍的車臣戰士
為消除起義者的群眾基礎,沙皇還主動向土耳其奧斯曼提出用不肯馴服的車臣和達吉斯坦人口來換取其境內的斯拉夫人口,條件是不得將這些穆斯林遷到距離高加索鄰近地區。從1861年到1862年間,包括車臣人在內的北高加索穆斯林共有10多萬人遷到土耳其。後據統計,到一戰結束,土耳其奧斯曼帝國滅亡時,其接受的北高加索穆斯林移民有180多萬人。逃亡和遷居到土耳其奧斯曼帝國境內的車臣人和北高加索人就演變成了現居中東的契爾克斯人(土耳其人沿用了對北高加索山民的通稱)。同樣,也有等同數量的斯拉夫人口從土耳其奧斯曼帝國遷到沙俄境內,被指定到黑海沿岸定居。
失去了車臣民眾的掩蔽,還在山中堅持戰鬥的車臣起義者不是被剿滅就是被迫逃往土耳其。1964年5月21日,高加索總督在遞呈沙皇的信中寫道:已徹底徵服了車臣民族,最後一批殘存的「契爾克斯暴民」逃往土耳其,高加索戰爭已經結束。
在整個高加索戰爭中,共有十萬車臣人被沙俄軍隊屠殺。
即使如此,在高加索戰爭結束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內,包括車臣人在內的大多數北高加索民族仍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各部落仍掌有自主權。沙俄政府這時也認識到:要讓北高加索山地民族長期順服於沙俄政府,光靠武力是不成的。不肯馴服的車臣山民已經在戰爭和移民中被清除,留在車臣的大多是已向沙俄效忠的順民。在高加索戰爭結束後,是用和平手段爭取北高加索民心的時候了。高加索總督巴裡亞京斯基將軍向車臣民族宣告了一套和解政策,主要是:尊重車臣的部落制度和山民法規,考慮戰後重建允許車臣人5年不納稅,尊重車臣人配帶腰刀的傳統,車臣的平原和山地屬於車臣人,保護車臣人的伊-斯-蘭教信仰。從此,車臣地區進入了高加索戰爭後的休養生息和發展時期,這段時期俄羅斯民族和包括車臣在內的北高加索民族關係相對別的時期要和睦,車臣地區社會基本穩定。在19世紀70年代,沙俄和土耳其為爭奪巴爾幹開戰,少部分車臣人再一次為配合土耳其「穆斯林兄弟」發起暴亂,但因為其他部落的反對遭到失敗。
1861年開始,沙俄廢除了農奴制,開始了資本主義改革。19世紀末,北高加索建起了一批莊園、牧場,成為沙俄重要的糧食生產和出口基地。這促進了車臣地區的農業和商貿發展,原來許多居民點和要塞迅速外延,演變為繁華的城鎮。1870年,格羅茲尼由要塞更名為城市,成為車臣地區的政治、經濟、軍事和文化中心。
20世紀初,世界進入第二次產業革命,北高加索也掀起了「石油狂熱」,開油井、鋪鐵路,建工廠,資本主義工礦業迅速發展。在北高加索的開發中,車臣人的社會面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車臣人離開馬背上的生活,走出深山。來到葡萄園、工廠、礦山打工,到城鎮、要塞中做買賣。沙俄政府在北高加索資助興辦許多世俗學校,為車臣等北高加索民族進行俄式教育,讓大部分山地人脫了文盲的帽子。車臣人在最大限度保留自己民族特性的同時,開始領受俄羅斯文化,接受現代化的衝擊。
20世紀初,隨著石油開發興起的格羅茲尼市
現在一些史學家在談到車臣歷史時,總是強調車臣和沙俄殖民者的對抗史,但是殖民也有兩面性:一面是先進國家對落後民族和國家的武力壓迫和經濟掠奪。但不可否認另一方面殖民者也為落後地區帶來了先進的成果。沙俄在高加索戰爭後的一系列懷柔殖民政策,客觀上讓車臣等北高加索落後地區納入了俄羅斯的發展進程,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沙俄政府的民族和解政策雖然是出於穩定其殖民制度的需要,但是也為高加索各民族和諧共處創造了條件,滿足了高加索戰爭後各民族休養生息的迫切要求。在處理民族問題、緩和民族關係上具有積極意義。
車臣戰爭第三章:捲入二戰漩渦的車臣
第一節:反革命暴動中心
十月革命勝利後,車臣建立了蘇維埃政權,得到了自治權。1918年春,車臣和印古什併入捷列克自治共和國。
1918年中期,鄧尼金白匪重返高加索,推翻了捷列克共和國。在紅軍與鄧尼金白匪作戰最艱苦的期間。車臣人、印古什人和達吉斯坦人聯合成立了一個埃米爾國,宣布獨立。埃米爾國是北高加索山民為了響應列寧「俄國境內所有民族均有自決權」的口號而成立的,是為了擺脫沙俄殖民統治而興起的反帝反殖爭取民族獨立的一次重要嘗試。埃米爾國支援紅軍清除了鄧尼金在高加索的統治,為蘇俄國內革命戰爭的勝利作出了貢獻。可是建國者希望建立一個伊-斯-蘭教法治國的獨立山民國家。列寧鼓勵各民族獨立實際上只是為了戰時團結這些民族贏得革命勝利而採取的權益之計,最終的目標是在原沙俄領土上建立一個由布爾什維克領導的多民族統一的蘇俄政權。兩者的政治目標不可調和,這就註定了埃米爾國的悲劇命運。在對鄧尼金戰爭勝利後,紅軍馬上調轉槍口,取締了埃米爾國,山民武裝被鎮壓,埃米爾國的全體政府成員被捕後遭到槍殺。
國內革命時期的著名白衛軍將領鄧尼金,鄧尼金在高加索作戰期間,針對列寧的「給予高加索人民民族自決權」的口號,提出「為了統一不可分割的俄羅斯而戰」的口號。儘管鄧尼金在政治立場上是反動的,但他不失為一名愛國者。後在衛戰爭期間,他在美國組織俄僑為蘇聯捐款捐物。80年代後期,鄧尼金被蘇聯政府認定為「愛國將領」。其靈柩2005年得以返回故土安葬。
協助紅軍與白匪軍作戰的車臣人
從此在感覺受了愚騙的山地民族眼中,俄羅斯民族、沙皇俄國和蘇俄政權沒有什麼區別。車臣和俄羅斯兩個民族的仇恨薄上又添記了一筆血債。
蘇俄為了團結少數民族抵禦協約國幹涉和便於統一管理,在消滅埃米爾獨立國後於1920年1月將北高加索地區卡梅爾達、車臣、印古什等7個民族聯合成立山民蘇維埃社會主義自治共和國。1922年11月30日車臣和印古什又各自分離出來成立自治區。30年代,車臣和印古什兩個自治區又合併為自治州。1936年成立車臣—印古什自治共和國,以自治主體的身份併入俄羅斯聯邦,成為前蘇聯的一部分。
圖:1923年車臣自治區成立,圖為成立大會上的車臣代表
國內革命戰爭期間,蘇聯實施了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強徵山民的餘糧。1926年開始,蘇聯在史達林的領導下又實行農業合作化運動,由俄羅斯族工人組成的工作隊把有馬的車臣人一律當成「富農」,沒收馬匹,而且按對待「富農」的政策進行肉體消滅。
戰時餘糧收集制和蘇聯農業合作化運動在車臣農牧民中滋生了不滿情緒,利益遭到侵犯的部落上層對蘇維埃充滿了敵視。1922年車臣和達吉斯坦的伊-斯-蘭教教長日穆特金戈欽斯基利用此不滿煽動反革命暴動。
1922年至1924年暴動初期,北高加索軍區和蘇聯國家政治保安總局部隊所採取的圍剿行動失敗。
1925年8月23日至9月11日,北高加索軍區司令葉烏博列維奇和國家政治保安總局代表葉夫多基莫夫指揮了更大的清剿。北高加索軍區紅軍共集結步兵4840人、騎兵2017人、重機槍130挺、輕機槍102挺、山炮14門、輕型炮8門,政治保安總局部隊341人,航空兵飛機8架。部隊先以演習為名集結,隨之突然進入車臣地區鎮亂。同時北高加索紅旗軍團307人攜10挺機槍充當「鐵砧」,封鎖車臣叛亂區南部要道。
紅軍在鎮壓中採取了高壓政策,炮擊和機槍掃射車臣的山村,用炸藥炸毀民宅農舍,甚至用轟炸機對山村進行毀滅性空襲。而車臣叛軍大部分只有用原始的馬刀、土槍和紅軍的現代化武器對抗。第一集群指揮員阿帕納先科還下令,將40名車臣部落長老扣為人質,以逼迫車臣村民交出戈欽斯基。車臣部落終於屈服,於9月5日將戈欽斯基綁送紅軍,兩天後沙米列夫也被交出。車臣第二號叛軍首腦安薩爾延斯基也於9月2日向紅軍第二集群司令員科濟茨基投降。
據蘇聯官方統計,清剿行動中俘虜叛軍309人,擊斃車臣叛軍12人,沉重打擊了車臣反革命武裝割據勢力。清剿對於鞏固剛成立僅三年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穩定是必要的,但對車臣民族來講又是一場浩劫。儘管據蘇聯官方史料稱「只有6名平民」死於清剿行動。可到9月11日清剿行動結束時,242座車臣村莊中共有107座化成了廢墟或遭到嚴重破壞。相當於一半的車臣人失去了自己祖輩留下的賴以生息的家園。
1929年12月,1930年3、4月間,1932年3、4月間,蘇軍又不止一次採取圍剿作戰。1932年發生的「民族主義中心案件」,有3000多車臣人因涉嫌」陰謀暴動」而被捕。緊接著而來的是1936年至1938年的恐怖大清洗,在車臣地區共有8萬人被處決,相當於當時該地車臣人口總數四分之一。直到1939年車臣局勢才穩定下來,但小股殘存叛匪繼續活動,直到德軍侵入。
第二節:德軍特種部隊的「車臣特種戰」
1942年6月至1943年2月間,納粹德軍在對蘇的第二次夏季攻勢「藍色方案」(即蘇方所稱的高加索及史達林格勒戰役)中一度佔領車臣西部和北部地區、南部山區。車臣民族分離主義分子想藉助於法西斯幹涉實現獨立之夢,鼓動一部分車臣人支援德寇。
在德軍進駐村莊時,受到了部分村民熱烈歡迎;車臣人在山間點燃篝火,為德軍傘兵指引降落點;出賣苦力協助德軍修建了飛機場、彈藥庫、糧食倉庫、修理廠;為進攻高加索的德軍充當嚮導;為德國傘兵、間諜、落難飛行員提供庇護(例如有兩名車臣人營救了德國飛行員蘭格,為此獲得了騎士勳章,後又被空投到車臣組織暴動)。成立武裝民兵組織,協同德軍直接與蘇軍和抗德遊擊隊作戰。德軍也用給予充分自治權來收買人心,引誘車臣分離分子、當地匪類與德軍合作,成立了一個所謂的「高加索兄弟特別黨」,助紂為虐。後為了取悅希特勒,這個組織又改名為高加索兄弟國家社會主義黨,黨員最多時達到5000人。
有眾多車臣民族精英分子投靠納粹:如沙米爾賽義德,此人是高加索戰爭抗俄英雄沙米爾巴薩耶夫的孫子,1920年8月曾潛入車臣製造叛亂,一年後叛亂失敗流亡海外投靠德國;伊圖姆卡列區黨委第一書記唐吉耶夫和第二書記薩德科夫丟下工作投靠了親德遊擊隊;沙託伊區領導人伊沙耶夫和沙羅伊區領導人帕沙耶夫暗中叛變;《列寧之路》編緝艾利斯別克鐵木耳卡耶夫和阿弗託爾漢諾夫投靠了親德遊擊隊,教育人民委員會委員羌塔耶娃和社會保障人民委員會委員達卡耶娃擔任他們的聯絡員;共和國內務人民委員會領導人謝伊阿爾波加切夫大尉成為了德國人的內應,其手下郊區搜剿營營長、內務人民委員會斯塔羅禹爾惕區領導人、伊圖姆卡列區警察局長也隨同叛變;出生於和車臣有血緣關係的安瓦部落的德國間諜奧斯曼古拜,此人僑居土耳其一直領導反蘇和民族分裂活動,他和他的德軍小分隊在1943年被捕,德國間諜機關曾答應他,奪取高加索後由他擔任北高加索總督。
圖:德軍第一山地師「雪絨花」官兵正在高加索山地向一個蘇軍陣地投擲手榴彈
圖:德軍山地師在高加索作戰的照片。德軍1942年藍色方案攻勢中奪取了大高加索山山頂,並在山頂上升起了一面納粹萬字旗。可這僅是一次登山運動。隨著史達林格勒戰役失敗,德軍撤出了大高加索山。
圖:在高加索最高峰俄爾布魯士峰上作戰的蘇聯山地部隊,正是他們重新奪回俄爾布魯士峰,撥掉了德軍插在峰頂的萬字旗
尤為嚴重的是,1941年至1942年間,在德國特務的策動下,車臣和印古什地區發生三起大規模武裝暴動:
1941年秋,在「高加索兄弟特別黨」領導人哈桑伊斯特拉羅夫策劃下,車臣多個村莊準備暴動。後因為在年底德軍兵敗莫斯科,哈桑又下令推遲暴動。由於信息不暢,「起義推遲」的命令沒有下達到組織基層,一些村莊仍按原計劃起事。暴動者打死了前來鎮壓的蘇軍,但馬上又被更多趕來的蘇軍鎮壓了下去。1942年春,蘇軍甚至從還在吃緊的前線調回大批飛機轟炸藏在車臣和達吉期坦山中的暴動部隊殘部。
1942年8月,親德分離主義組織「車臣—山民國家社會主義地下組織」發動暴動。暴動組織者為前車臣—印古什共和國林業委員會主席麥爾別爾謝裡波夫。早在9個月前,他就為暴動成立了「車臣—山民國家社會主義地下組織」,暗通一些部落首領、反動毛拉,網羅逃兵、刑事犯、匪徒,為暴亂積極做準備工作。當前線戰事吃緊時,暴動開始,多個村莊的黨政機關遭到襲擊,但是都被蘇軍及時擊退。作戰失利後謝裡波夫率部進入山區試圖和「高加索兄弟特別黨」武裝會合,但沒有成功。暴動堅持了兩個月後才被鎮壓。
1942年9月25日,在德軍進攻奧爾忠尼啟則(現弗拉季高加索),把戰線推進到離車臣最近處時。德國諜報局特種部隊「布蘭登堡支隊」軍官李卡爾特率領一支小分隊空投到車臣境內的杜巴*尤爾特村。他的任務是與當地匪首拉蘇薩哈波夫聯合,搶在蘇軍從北高加索撤退前佔領格羅茲尼油田,然後交給隨後趕來的德第一裝甲軍。車臣匪幫和德軍特種部隊會合後組織了第三次武裝暴動。暴動者多達400人,依靠德國提供的武器佔領了幾個村莊,成功控制了格羅茲尼油田。暴動與以往一樣迅速被平定,李卡爾特被打死。
隨著德軍藍色方案在史達林格勒城下破產,德軍不得不於43年初撤出高加索。德軍特種部隊試圖說服哈桑伊斯特拉羅夫等人率領的車臣親德遊擊隊一起撤走,被哈桑拒絕。1944年底時,哈桑的車臣遊擊隊和德軍留在高加索的特種部隊已全部被蘇軍殲滅。
德國諜報局首腦海軍上將卡納裡斯,他是諜報局特種部隊布蘭登堡隊的最高領導,他實際上是一名反納粹戰士,一直以匿名的身份向盟國傳遞情報,後因參與斯陶芬貝格暗殺希特勒的事件而被處決
圖:正在對時間,準備實施藍色行動的布蘭登堡德軍特種部隊。德軍特種部隊通常採用偽裝成敵方士兵突襲的方式展開行動。這就要求每名德軍特種部隊士兵都要學會兩種以上外國語言,有的德軍布蘭登堡特種部隊士兵甚至會說藏語和阿富汗普什圖語等小語種
圖:德軍傘兵登上飛機準備進入高加索蘇軍後方作戰。德軍在車臣的特種行動目標是搶在蘇軍撤退和第一裝甲軍到達前,搶佔蘇軍重要的格羅茲尼油田,防止蘇軍將油田炸毀。這次行動獲得了成功。可由於德軍最後不得不撤退,格羅茲尼油田特種保衛戰的成功變的毫無意義。
圖:德軍對另一個北高加索重要油田邁科普油田的特種保衛行動被挫敗。當德軍到達邁科普時,他們得到的只有雄雄燃燒的油井。
德軍在北高加索的油井特種保衛行動,成為美軍在03年伊拉克戰爭中特種作戰的樣板。
圖:軍山地兵與德軍在高加索作戰的情景,這些士兵不少是高加索人。儘管大部分蘇軍山地士兵戰鬥英勇,可也有數據稱數以萬計的蘇軍印古什和車臣士兵在德軍入侵時開了小差
在北高加索德軍被肅清後,1000多當地親德分離主義民兵武裝繼續潛入深山開展反蘇遊擊戰。至1943年8月,仍有54支遊擊隊共359名車臣分離主義分子和蘇軍作戰。直到1945年1月蘇軍才基本將其剿滅,在車臣恢復了穩定。據蘇聯官方統計,蘇軍在車臣—印古什共和國地區共消滅了親德民族分離主義勢力232個團夥共1263人,消滅1815個單獨的親德武裝分子,逮捕德寇幫兇1714人,繳獲各種武器18046件,其中輕、重機槍108挺,衝鋒鎗339支,步槍11366支。令人吃驚的是,仍有個別的遊擊隊員深藏在大山中堅持遊擊戰,直到1974年,蘇聯警察才逮捕了最後一名遊擊隊員。
第三節:「扁豆」行動!流放車臣人
圖:為納粹作戰的車臣遊擊隊員。令人驚異的是,直到1974年,蘇軍才捉獲了最後一名車臣遊擊隊員。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車臣—印古什發生了嚴重的叛國附逆事件,但這種情況在歐洲不少被佔領地區也是司空見慣的。根據蘇軍提供的數據統計的話,私通德寇或為德寇提供幫助的車臣和印古什人不超過30000人,相對印古什和車臣45萬總人口來說依然是少數。與以往一樣,反叛以車臣南部山區為中心,其中伊圖姆卡列區反叛最嚴重,而捷列克河流域和平原地區的大部分車臣部落仍然保留對國家的忠誠,沒有附合叛亂。
蘇聯的官方史料也承認,在車臣西北部的車臣和印古什居民抗擊了入侵的德軍。
但1944年2月23日,在史達林的指使下,蘇聯內務部長貝利亞竟以「全民叛國」為由對車臣民族施以集體懲罰。在那個風雪交加的清晨,十萬蘇軍和隸屬於內務人民委員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軍事反間諜機關「除奸部」的部隊和工作人員1.9萬人,實施「扁豆」行動。(在俄語中『扁豆』和『車臣人』發音相似)突然包圍了車臣和印古什各村莊、城鎮,以「集體通敵」和「維護國家安全」為名,用火車將整個車臣和印古什民族遷往哈薩克斯坦等中亞地區。
難道史達林不明白投敵者只是車臣人中的一小部分嗎?他當然知道,但是按史達林的邏緝,車臣和印古什人從骨子裡就是反蘇的,是北高加索各民族團結的「障礙」,在發生暴動時絕大部分車臣和印古什人都沒有進行抵抗,這就等同於叛國。就如同蘇軍士兵在前線不願戰死而被俘就成為叛徒一樣。
早在一個月前的1944年1月31日,正是史達林領導的蘇聯國防委員會秘密通過《關於將車臣人、印古什人遷移到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共和國的決議》。2月21日,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發布了《關於遷移車臣人、印古什人的命令》的絕密文件,同時下發了有關遷移工作細則。所有一切準備工作都在暗中進行。當2月23日遷移日到來之前,絕大部分車臣人壓根兒沒有想到,一場史無前例的最慘痛民族浩劫已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圖:流放車臣人的命令
圖:蘇聯叛徒弗拉索夫將軍在視察納粹偽軍「俄羅斯解放軍」。二戰結束後,弗拉索夫幻想向西方盟軍投降躲避懲罰。最後還是被遣返回蘇聯,他最後得到的是一顆送他歸西的子彈。不光是車臣人,烏克蘭、白俄羅斯和俄羅斯、波羅的海三國都在衛國戰爭中出現了敗類。車臣人之所以被全族流放一是叛變現象嚴重,二是是因為他們的人口少,便於流放中的監管
流放日當天,天空下著鵝毛大雪,在全副武裝的士兵的押解下,一輛輛汽車和馬車載著茫然不知所措的車臣人來到鐵路旁的指定集合地,不少車臣人出行匆忙,衣著單薄,佝僂著在寒風中直打哆嗦,無助地聽憑命運的安排。遠處故鄉的村莊烈火雄雄,一團團黑色的煙雲升上雲宵,染灰了天空,陰雪霏霏中又增添了幾份悲涼。
調來運送移民177列火車在高加索和中亞的鐵路線上日夜來回奔忙,結果仍不夠用,還動用了許多按租借法案獲取的原本用來援助抗戰的美國贈送的卡車作為民族清洗的罪惡工具。
押車的士兵接到命令,只要有人逃離鐵軌5米之外,即可槍殺,結果依據這一命令槍殺了300多難民。與車臣人通婚的異族婦女除非提出離婚,否則也要被當作車臣人強迫遷移。同時規定每戶在遷徙時只準帶20公斤的行李,許多車臣人還來不及變賣家產就上路。
在大部分居民遷走二三天後,700多老幼婦孺因不願意離開家鄉或體弱無法冒著風雪離家,蘇軍將他們集中在一間養羊的大草房內,然後在草房內外堆滿了乾草。蘇軍士兵向驚恐的老人們解釋,這是為了給他們生火取暖。但隨後發生的是慘絕人寰的一幕,蘇軍關上大門,按照歷代流傳下來的俄羅斯人對待叛國者的傳統刑罰,將草房點上火將裡面的人全部活活燒死。這一慘案被稱為「海巴赫村事件」。
同樣,在烏魯斯馬爾坦,所有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被強行拖出醫院,扔下萬丈懸崖。在一個結冰的湖面上,幾百位村民被殺害後投入冰窟毀屍滅跡。
圖:流放途中被凍死的車臣婦孺。
有約1000多車臣人在遷移開始時由於出門在外等各種原因暫時逃過了厄運。但蘇聯內務人民委員會又展開一次清理,將僥倖逃過清洗的車臣人一網打盡。圖:蘇軍內務部士兵和軍官。一名參與搜捕車臣人的蘇軍內務部士兵在回憶中這樣寫道:內務部隊士兵手持波波沙衝鋒鎗衝入廖無人煙的車臣村莊,踢開房門槍口朝下,搜索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一名內務部士兵發現地板下有動靜,就向著地板掃射了一梭子。鮮血從地板下流了出來。原來在地板下藏了幾個孩子。這時,孩子們的母親從藏身的柜子中衝出來。發瘋似地哭喊著撲向我們的士兵,她也被衝鋒鎗打死。在被強行送上前往中亞的血淚之路的火車上,因缺衣少食加上衛生條件惡劣,49.3萬名難民中有近三分之一共16萬多人倒斃途中。難民中就有與父母一起背井離鄉的年僅1歲的後來的車臣「開國總統」焦哈爾杜達耶夫。幾乎同一時期和車臣和印古什人一同被流放的還有巴爾卡爾、卡爾梅克、卡拉恰伊3個北高加索民族,喬治亞梅斯赫廷人,伏爾加河流域的德意志族,克裡米亞的韃靼族。親身經歷這一民族悲劇的一代車臣人從此心中埋下了向前蘇聯復仇的種子。而這一簡單粗暴的舉動也令整個車臣民族與俄羅斯結下更深的冤讎。1944年3月7日,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作出決定,撤銷已經人去國空的「車臣—印古什蘇維埃社會主義自治共和國」,理由是「在偉大的衛國戰爭期間,特別是在德國法西斯軍隊在高加索軍事行動期間,許多車臣人和印古什人背叛了祖國,站到了法西斯入侵者一邊……。」
悲劇並沒有落幕,緊接而來的是對紅軍隊伍中的車臣人的清洗,包括710名軍官、1696名士官在內的8894名正在前方同敵人浴血戰鬥的車臣族軍人被強迫退役,送往指定集和地點勞動。尤顯悲劇意味的是,其中不少指戰員軍服胸口不久前還掛著用英勇和鮮血換來的勳章,身上還留著與法西斯搏殺時留下的道道傷疤。其中有36人擁有「蘇聯英雄」的稱號,其中著名的車臣戰士汗帕沙努拉基洛夫曾一人消滅了920個德國鬼子。雖然後來蘇聯政府注意到了這一問題,對有軍功的車臣族軍人網開一面,將他們不予流放還特別優待安置,但也不允許他們返回車臣老家。英雄的功勳怎能與叛亂民族有絲毫的牽扯呢?於是,在身份記錄上,「蘇聯英雄」車臣人巴依布拉託夫被登記為卡爾梅克人、馬哈麥迪米爾佐耶夫被登記為塔吉克人,汗帕沙努拉基洛夫同時登記為卡爾梅克人和韃靼人。
出於擔心美英盟國的譴責,更是警惕德國法西斯藉機攻擊(納粹德國曾借用卡廷森林事件攻擊蘇聯)。這一民族遷徙事件沒有在報紙和電臺中公布,直到1946年6月26日,《消息報》才公布命令,稱「大量的車臣人和印古什人受德國間諜的挑唆,自願投靠德國支持的武裝組織,並與德國武裝力量一起武力反對紅軍。根據德國的指令成立了匪幫,這些匪幫在背後襲擊蘇聯政府。車臣—印古什的居民大部分未對這些叛國者進行任何抵抗。因此,車臣—印古什共和國予以撤銷,並將居民流放。」
這些被遷移的民族被蘇聯官方稱為「特殊移民」。車臣和印古什「特殊移民」中,大部分被遷到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哈薩克斯坦最多,有41萬。吉爾吉斯斯坦為8.5萬。另在烏茲別克斯坦有120名車臣人和108名印古什人。還有一些流放在西伯利亞。
無論在政治層面還是在經濟層面,車臣人在遷移地都處於社會最低層。
蘇聯公民所享有的一些社會權利車臣人也被剝奪,比如不許開辦用車臣語教學的學校,不準用本族語課本。
流放地的地方政府根本沒有考慮車臣人的住房。車臣人只有聚集在臨時搭建的類似於集中營的「移民營」中,生活條件惡劣。移民還要無時無刻生活在內務人民委員會特殊移民管理局的監視下。移民營的監管條例與勞改制度幾乎毫無二致:任何不經內務人民委員會特殊移民管理局批准擅自離開移民地,視為逃亡,承擔刑事責任。移民必須參加一定義務勞動。任何怠工,罷工的行動要受到法律制裁。家庭成員變動,如逃亡、出生、死亡都要在三天內向內務人民委員會特殊移民管理局報告。不服從移民居住地生活規則的,要受到行政罰款
1948年哈薩克斯坦遭到饑荒,移民營中飢餓情況嚴重,蘇聯政府發放了救濟糧,但必須要移民們花錢買。許多移民一貧如洗根本買不起糧食。最後餓的不行了,只能破壞自己信仰,將餓死的馬挖出來吃(伊-斯-蘭教義規定不得接觸死物)。這次饑荒共導致18名車臣人被餓死。
車臣人不僅生活艱難,還要遭受當地人的歧視。在當地哈薩克人和俄羅斯人的眼裡:車臣人是外來戶,必定會來和他們爭奪資源,在經濟上給他們增加壓力。何況和他們競爭的還是有著叛徒頭銜的民族。而且車臣人懶惰、缺乏教育、小集團意識很強烈,更可怕的是他們喜好偷竊甚至搶劫,只要車臣人遷到那兒,那裡犯罪率就會上升。
車臣人也不能忍受這種民族歧視,在遷居地,為了「民族尊嚴」和異族人發生群毆和械鬥已經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1954年,哈薩克斯坦一所中學發生俄羅斯學生和印古什、車臣學生的群毆事件,原因就是俄羅斯學生稱車臣學生是祖國的叛徒。
史達林的想法是:將車臣、印古什人分散送到中亞禁止他們返鄉,在與當地民族的長期磨合中逐漸失去民族特性。從而將車臣、印古什民族徹底抹掉,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民族麻煩的根源。與納粹當時用集中營流水線屠殺猶太人相比,是一種相對 「溫和」的民族清洗。
可史達林沒有想到:「大難興族」。在車臣民族最艱難的時刻,充斥著歧視的外界環境下,車臣民族沒有被融化消散,反而其民族凝聚力得到了升華,各「傑耶普」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民族文化傳統和宗教意識進一步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