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作為詞學批評的文體,具有很自由的形式,可以認為凡是言及詞的文字都可以稱為詞話,然而這一認識對於詞學研究卻並不合適。詞學研究作為學術研究,需要有確定的研究範圍和概念體系,在此基礎上才便於進行比較歸納、推理、分析等研究活動,因此,在研究詞學批評方法時首先要對詞話進行一定的界定和分類。詞話作為一個概念,具有多種含義。廣義的詞話,可以認為凡是論詞的語言都可稱為詞話。
基於這種認識,除了古人所著成部詞話外,後人整理、編撰、輯錄的前人詞話著作,以及各種論詞文字,如各種序跋,論詞的詩詞、書札,筆記、料、其他著作中偶爾及詞的文字等,都可以被認為是詞話。上述材料的界限比較寬泛,這些詞學資料實際上應該稱為「論詞之語」,如果全部彙編在一起,然對詞學研究有重要意義,但如果以「詞話」命名或許會引起一些爭議。另外,如此寬泛的資料來源對於清代以前的詞學文獻整理,因資料有限尚可以基本完成,如張惠民先生就整理了《宋代詞學資料彙編》,但是到了清代以後,詞學研究蔚為大觀,完全輯錄「論詞之語」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廣義的詞話概念在清代實際上就失去了意義。中義的詞話,指剔除掉無法獨立成書的斷語零篇,能夠成部存在的各種論詞著作。其中包括本為古人創作編纂的詞話著作,也包括由今人整理和輯錄的成部詞話著作。中義的詞話對於詞學研究具有很高的文獻價值,且不論古人已經成書的詞話著作對詞學研究的重要性,即使是由後人整理輯錄的詞話著作,對於詞學研究的深入拓展也同樣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如今有許多學者長期從事清代詞話的輯錄整理工作,在《詞話叢編》《詞苑叢談》《詞林紀事》等通行詞話之外,已經整理發表和正在整理的清人詞話約有百部左右,這些詞話基本上屬於中義的詞話。如此豐富的文獻,長期湮沒無聞,經整理問世後,詞學研究的面貌將會為之發生重大改變。
狹義的詞話,是最為嚴格意義的詞話,指古人創作和編纂的詞話著作。今人輯佚而來的古人詞話著作也包括在內,不包括古無其書由後人整理的詞話。從文獻價值和理論意義上來說,此類詞話無疑最為重要,因為它們無論從內容和編排上都體現了古人的詞學思想。狹義的詞話可分為兩大類型:一類是出於古人原創的詞話。如宋人所著《碧雞漫志》《詞源》《樂府指迷》等,都在詞話中集中地表達了著者的詞學思想。
另一類是彙編型詞話。這類詞話是著者將所見到的材料收集起來,按一定的體例進行編集,既保存了文獻,又體現了編者一定的詞學思想。如沈雄《古今詞話》徐釚《詞苑叢談》等著作就以分類編排材料的形式體現了編者對詞學研究的思考。又如,王弈清等編撰的《歷代詞話》,按年代分類編撰,具有明顯的詞史思維。
關於詞話所具有的詞學批評方法意義的研究,將採用狹義的詞話概念。只有狹義的詞話,其文獻形態才能夠體現古人的詞學觀念以及古人對詞學批評方法的理解與運用,今人整理的古人詞話雖然同樣具有寶貴的文獻價值,但是不一定能夠完整體現古人的詞學觀念和對詞學批評方法的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