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對食」,原意是指搭夥共食,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對面吃飯。後來延伸為兩個意思,一是宮中女子間的戀情,二是宮女與太監結成掛名夫妻,搭夥過日子。後一種更普通,又稱為「菜戶」。
電視劇《大明風華》裡有一個情節,胡善祥滿了16歲,宮女姐妹們說她已經到了找「對食」的年紀,攛掇她找個小太監。
這其實不太符合歷史,因為朱元璋認為對食關係極其不純潔,深惡痛絕,一旦發現太監宮女敢對食,太監就是剝皮的下場,宮女稍微好一點,不會喪命,但也會受罰。
朱棣雖然不像其父那麼嚴厲,但朱元璋還沒駕崩多少年,宮中整體環境變化不大,「對食」沒公開化到這種程度。
更多時候,對食是隱蔽的、私下的、見不得光的,而且並不是必須。不像男婚女嫁到了一定的年紀必須進行,對食可有可無,宮中主子們也並不鼓勵這種行為。
這就像老闆不鼓勵甚至杜絕辦公室戀情一樣,擔心員工們談上戀愛影響工作。只是現代職場男女不在本公司找對象,還可以往外找,選擇很多。而宮女太監們只能待在皇宮這個「辦公室」,選擇面很小。
禮記有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宮女們到了豆蔻年華,想有個噓寒問暖的戀人很正常。但宮裡唯一的男子就是皇帝,僧多粥少,搶不過來,只好退而求其次,有的找宮女,有的找太監。
太監雖然生理不行了,但心理扭曲之下反而更為渴望「娶妻生子」。主動追求漂亮賢惠的宮女,有點權勢的,還會在宮外置一套房產,再正兒八經的娶個老婆,收養個兒子,組成不太典型的小家庭。
比如唐朝有名的太監高力士,就是給大詩人李白捧靴的那位,偶然見到刀筆吏呂玄晤的女兒長得秀美嫵媚,極為心動,娶之為妻。呂家也得到他的照顧,呂玄晤被升為少卿,後出任刺史。
不過普通太監沒有能力在外發展,只能就近尋找。也不是每位宮女都能攀上皇帝或皇子皇孫,大家相互湊合,組成臨時伴侶以慰深宮寂寞。
對食的歷史極其悠久,從太監、宮女制度存在那一天開始,對食關係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但確切的出現「對食」這個詞語,是在漢朝,描述的是宮女曹宮和道房對食,當時的人們對此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諒解。
但是,雖然歷朝歷代都存在對食,對這種關係最為寬容的還屬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確厭惡對食,但他可管不了後世的事兒。
隨著文官集團的形成,明朝皇帝不得不培養身邊的宦官集團與之對抗,太監這個階層的整體地位得到提升,權益也就更多了,幾乎每位掌權的大太監都有妻有子。
明朝最有名的對食夫妻,當屬魏忠賢和客氏。客氏是明熹宗朱由校的乳母,她本和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的下屬魏朝對食。魏忠賢入宮前就巴結上了魏朝,與其結拜為兄弟,入宮後更抱緊魏朝大腿,進而結識嫂子客氏,兩人私下裡勾搭成奸,把魏朝丟到一旁。
遭到雙重背叛的魏朝十分生氣,用盡各種辦法想搶回客氏。據說三人的爭風吃醋驚動了正在忙木工活的朱由校,他親自為乳母斷這樁家務,方法也很簡單,直接問客氏,喜歡魏忠賢還是魏朝?客氏說魏忠賢。
於是魏朝出局,後被魏忠賢假傳聖旨發配到了朱家故地鳳陽,魏忠賢則借著朱由校對客氏的信任、以及本身的能力,逐漸走上人生巔峰,專擅國政飛黃騰達,成為赫赫有名的九千歲。
明朝萬曆年間有位太監宋保,他的對食吳氏是鄭貴妃的宮女,兩人感情本來挺好,但後來吳氏移情另一名太監張進朝,再也不和宋保相好,宋保傷心憤怒,萬念俱灰,竟在宮裡削髮為僧,不戀紅塵了。時人都贊他的痴情。
《萬曆野獲編》中記載了一件事,說是某位讀書人宿在城外寺廟中,見有個房間一直鎖著,覺得很奇怪。後來趁僧人打掃房間,溜進去一看,發現裡面供著的都是已亡宮女的牌位。
僧人告訴他,供奉宮女的不是家人,而是她們對食的太監,每到祭日往往還帶著祭品前來致祭,那種悲傷之情,比一般的喪妻之夫還要真切。
由上面這些事例可以看出,宮女太監雖然身份特殊,太監還身體殘缺不能人道,但他們依然有著普通男女的生理、心理需求,他們的愛欲厭憎也和普通人一樣,有兩情相悅至死不渝,也有相互利用、劈腿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