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很久很久以前還要很久的以前,油家小院還沒有常住的鳥民,偶爾只有白頭翁、麻雀和綠繡眼路過,還被周圍居民美稱為 「城市三寶」。
隨著季節的轉換,院子裡的海芋紅透,梨子成熟,楊桃掛果,紫薇結籽、木瓜豐收......
院子裡的鳥兒開始熱鬧起來,這些年我鏡頭拍攝到的鳥兒就有:
長尾縫葉鶯、大山雀、綠翅短腳鵯、鵲鴝、烏鶇、珠頸斑鳩、白腹鶇、領雀嘴鵯、橙腹葉鵯、紅胸啄花鳥、紅耳鵯、叉尾太陽鳥、北紅尾鴝、黃眉柳鶯、翠鳥、池鷺、小白鷺、黃鶺鴒、白鶺鴒、黑領椋鳥、絲光椋鳥、山斑鳩、紅尾伯勞、紅頭長尾山雀、白腰文鳥、金翅雀、八哥、樹鷚、棕背伯勞......
鳥兒多了,為了食物,大鳥開始欺負小鳥,治安問題也隨之而來。
在楊桃熟的季節,白頭鵯開始驅趕繡眼鳥,繡眼鳥則驅趕個子更小的太陽鳥,太陽鳥實在找不到更小的可以欺負了,只好四散奔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油家小院白頭鵯擔任第一代霸主。
白頭鵯在福州,簡直和麻雀一樣多。院子裡到底是一頭白頭鵯當家,還是所有白頭鵯當家,我總是搞不清楚。
大約半年前,一枚爛柿子改變了整個小院的格局。從此後,亂象紛起,諸鳥奮戰,院子裡的霸主也是幾經易位。
故事從去年秋天說起。那天我在水果鋪要了一顆爛柿子,隨手放在梨樹下,看看能勾引來什麼鳥兒拍攝。結果柿子引來了白頭鵯和烏鶇,它們的存在讓其他的鳥感受到這裡的安全。半天之後,我很驚奇地發現,院子裡的其它鳥多起來了,椋鳥、黃鶺鴒、山斑鳩、白臉噪鶥、鵲鴝......院子裡的 「氣場」 因為一枚爛柿子而轉變。
為了更好地拍攝鳥兒,我開始嘗試在院子裡投放不同的水果,最後發現,木瓜最受歡迎。
更多和白頭鵯身材相仿甚至更大塊頭的鳥開始被木瓜、柿子吸引來了。橙腹葉鵯、綠翅短腳鵯是最忠誠的食客。不過,他們中間,居然沒有一隻鳥去挑戰白頭鵯的統治地位,甚至它們在一邊守候的時候,都會被白頭鵯驅趕。看見那麼漂亮的鳥被趕跑,看見那麼大的個子,打也不打就逃跑,真是讓人捉急啊。
去年十一月份前後,一隻形體上比白頭鵯更大一號的鳥出現了,白腹鶇。白腹鶇是我們南方的冬候鳥或者旅鳥,書上介紹 「 性膽怯,常躲藏」。
不過眼下這隻白腹鶇可不羞怯,至少在它為了木瓜打跑白頭鵯之後,再也不羞怯了。整個冬天,白腹鶇用它超強的領地意識掌控著小院,甚至當它吃東西的時候,其它的鳥兒都不能圍觀,否則會被追咬到好幾棵樹外。
這場面別說我看不下去,連鄰居的狗都笑話這個沒朋友的傢伙。
聽我抱怨多次,我的朋友觀鳥專家斑魚狗說,實在不行你就把它轟走吧!把一隻野鳥從窗前轟走?作為一個攝影師,我還沒有奢侈到這個境界,決定還是靜觀其變。果然,就在我準備寫一篇「惡鳥白腹鶇」的時候,院子裡領主又有了變化。
這天,白腹鶇氣勢洶洶正在院子的邊境巡邏,驅趕各種閒雜鳥等。
躲在圍欄下哆哆嗦嗦的橙腹葉鵯太太都快把自己的臉擠扁了,還是被白腹鶇發現。白腹鶇二話不說,一頓撕咬,追得橙太太逃到隔壁院子含笑花叢裡大氣不敢出。
紫薇樹上的橙先生面子明顯有點掛不住,站在高處對比自己身材大一號的白腹鶇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雄赳赳的白腹鶇對反對的聲音非常不屑,它開始打開翅膀。即便再過一兩個月就要飛回北方,它也不願意輕易放棄自己的領地。
在紫薇樹上對視兩秒鐘之後,戰鬥打響了!
這次終於輪到橙腹葉鵯主動出擊,它居高臨下突然俯衝。
僅僅是一個回合,橙腹葉鵯勝出,白腹鶇狼狽逃離現場。
哀兵必勝。突然發現自己有這樣的戰鬥力,年輕的橙先生拔刀四顧躊躇滿志。當年白頭鵯霸佔小院的時候,它怎麼沒有出手呢?弄得好長一段時間只會委屈地躲在山茶花下撿蜜蜂吃。
仗著身材優勢,白腹鶇可不想輕易放棄食物源,幾次企圖重新奪回領地。但是,品嘗過勝果的橙腹葉鵯已經不是當年的菜鳥了,每次總能發起凌厲的攻勢,打得白腹鶇沒有還手之力。
油家小院的第三代領主,橙腹葉鵯的時代來臨!這個目前為止長得最帥的年輕領主,還需要一段時間學習怎麼統治這個小院。
首先被橙腹葉鵯鎮壓的是可憐繡眼鳥!它們以為發動鳥海戰術,可以騙過新領主,但是很不幸,在梨樹的桑寄生後被逮個正著。
脾氣溫柔的紅耳鵯居然也發起過一次叛亂,但是苗頭很快也被撲滅了。
橙腹葉鵯太太也開始大膽起來,甚至有一次主動對白腹鶇展開進攻,雖然失敗告終,但明顯能感覺到白腹鶇的底氣已經相當不足,回到自己的北邊老家的時間看來已經來到。
橙腹葉鵯打擊完領地的大部分鳥兒之後,並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
更多的反叛者開始湧現。有兩隻絲光椋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紫薇樹上,採取了背後襲擊了的卑鄙手段,打了橙腹葉鵯一個措手不及。
更可怕的對手黑領椋鳥也開始注意到這片領地了,相比橙腹葉鵯,它們身材高大,非常擅長團隊作戰。
在周圍樹林深處,有更大的翅膀在扇動,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年輕的橙腹葉鵯,我應該期待你,還是期待下一個故事的展開呢?
不過我知道,我阻止不了改變,就像阻止不了太陽下山一樣。我要做的,就是靜靜的觀察,耐心的等待。
其實,油家小院的大部分時候,還是一片祥和美好的。不信你看上面的這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