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高行健跑到瑞典去了,為了那筆90萬克朗(約合100萬美元)的諾貝爾獎金。單衝這筆錢,我為高行健高興。因為,靠畫點東西和塗點文字維持的生計,畢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然而,領賞之前,高行健作了一個題為《文學的理由》的演講,卻讓人十分的沉重……倘若不是冠以文學的美名,真會叫人誤以為是一篇政治的宣言。
高行健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華人作家。對高行健的得獎,代表中國作家立場的中國作家協會早就指出,該項獎「不是從文學角度評選,而是有其政治標準。這表明,諾貝爾文學獎實質上已被用於政治目的,失去了權威性」。也有正直的評論家指出,這是向中國文學開了一個「大玩笑」。一位評論家曾在80年代初期寫文章介紹過高行健和他作品,他說:「那時是把他作為戲劇新人向讀者推薦他的作品。不知道他到法國後是否寫過大作,但要憑他80年代在中國時創作的幾部話劇和小說就能獲諾貝爾文學獎,那就太荒唐了。」
想必,高行健也聽到了這些說法。因此,他曾極力否認自己得獎的政治原因,而強調自己作品的文學價值。在他的「文學主張」中,推祟所謂的自由自在的「純文學」,認為「文學原本同政治無關」。然而,看看他的《文學的理由》的演講,卻讓人對他的主張產生了足夠的懷疑。在這個演講之中,到處充斥著這樣的字眼: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劫難;文學革命和革命文學同樣將文學與個人置於死地;作家倘若想要得思想和自由,除了沉默便是逃亡……儘管,高行健再三標明他不想「濫用這文學的講壇去奢談政治與歷史」,但他對中國的無端批評不是政治又是什麼?他在抵達瑞典的那一天,不無得意地說:「在中國政府的眼裡,我是異議分子,但我認為自己比這更勝一籌。我想我有權批評中國政府,因為他們總是批評我。」政治的標籤,生動地貼在了他的臉上。
前些日子,曾在國外的媒體上看到一個文章,裡面有一個片斷說,高行健的得獎,恐怕主要得益於他的「流亡作家」和「異己分子」的稱呼,而所謂的「作品在西方的影響」和評委馬悅然的推祟,則是次要的因素。這篇文章甚至這樣舉例說明:高行健小說唯一的英譯本,是由澳洲學者翻譯的《靈山》。此書出版社雖然是英國公司,但是小說卻是在澳洲出版而未在英國發行。文學獎宣布後,英國各大書局,竟然找不到書來賣。美國方面,《紐約時報》與《洛山磯時報》分別訪問了知名的漢學家兼翻譯家葛浩文。葛浩文顯然也並非深入研究過高行健的作品,在報上發表了一些模稜兩可的談話。其他的受訪對象,如漢學界泰鬥李歐梵、曾經編輯過當代中國戲劇集的嚴海平(譯音),都不算是高行健的研究者。顯而易見的,在西方的漢學界,高行健的作品向來都非常不受到重視,也難怪多數的學者都對他的獲獎感到驚訝。如果高行健不是得了諾貝爾獎,一般群眾是不大可能有興趣知道他是誰,寫過什麼作品……一位西方的評論家也指出:「高行健是誰?他的作品怎樣?我簡直一無所知。頒獎給高行健,可能與他反對中國大陸目前的政治體制有關。」
自稱是「討厭政治介入文學」的高行健顯然深知「逃亡作家」的份量。他在演講中,從東方談到西方,從古代屈原談到當代的許多逃亡作家,刻意將自己打扮成一個無辜的政治迫害的「逃亡者」。加之他過去的「刻意模糊」,以至於西方的媒體一直將他列為「六四事件」的受害者,並與北島、劉再復等相提並論。但是,據我所知,高行健早在1987年便去了法國,「六四」又與他何幹?!我還聽說,那個時節的高行健,好象正在巴黎的某個地方推銷他的畫作,賺點外快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質量……有人一針見血地指出:「流亡」或「異議分子」作為一種標籤,還是有其實用價值的。高行健對主要是「出於意識形態的價值判斷」的評委們感激不盡,他說:「我感謝你們把諾貝爾獎給了文學,給了不迴避人類的苦難,不迴避政治壓迫而又不為政治效勞獨立不移的文學……」夠了,一口一個政治,一口一個壓迫,三句話不離本行,其「政治家」的顏面一覽無餘。
高行健說了一大堆的「理由」,顯然不僅僅是文學的。因此,我倒是建議他改一下演講的題目,乾脆叫《政治的理由》罷了,也省得玷汙了文學。
徐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