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吟/文
感謝上帝,在經過了3年的失敗的婚姻生活後,Vivienne遇到了這個改變她的男人——Malcolm,或者說他們倆本來就是「一丘之貉」。當時Vivienne還在學校教書,Vivienne的弟弟則在倫敦的一家藝術學院學習設計,他總是帶著一幫趣味相投的朋友回家來,這些人之中就有Malcolm。其時,Malcolm Mclaren常把自己打扮得像花花公子一般,穿著不正經的西裝和絲綢鞋。他附庸風雅,時常大談達達藝術,並瘋狂收集老唱片。而Vivienne Westwood則是另一種氣質,她擁有優美的曲線和運動員般的腿型,說起話來又很嚴謹,但不知怎麼的,Vivienne與她那熱衷搖滾的男朋友居然達到了一種默契,那時還在教書的Vivienne在Malcolm決定開店以後徹底解放,也使現代時裝史也自此多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名字。
Punk美學
1971年國王路上先有了一家專門售賣Teddy Boy風格的時裝店Let It Rock,但似乎Malcolm和Vivienne Westwood比他們自己想像的還要偏激和實驗,1975年不安分的Malcolm從紐約回來以後,他和Vivienne就關閉了Let It Rock並開設了赫赫有名的SEX Boutique,開始設計和出售帶有S&M色彩的Bondage(捆綁)和fetish(戀物)風格的時裝。如果說Malcolm是讓Sex Pistols(性手槍)樂隊有機會登上舞臺向全世界吐口水的那個人,那麼,Vivienne Westwood無疑就是讓人們都瘋狂仿效Sex Pistols,並把Punk時裝文化帶進主流社會的朋克教母。
如果Malcolm McLaren那時候沒有去紐約,沒有看到地下絲絨,沒有遇到Andy Warhol,那麼以後關於Punk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不過,當Sex Pistols在中央聖馬丁舉行了他們的第一場演出之後,一切都改變了。如果說地下絲絨是一件有關於「顛覆」的藝術裝置的話,那麼他們就是第一個提醒世人向傳統世俗開炮的聲音,並且建立了以Punk為中心的文化體系。
那麼,從倫敦國王路上的那間SEX時裝精品店開始變成紐約的「The Factory」的時候,我們知道,這個新的文化體系將被某些人在短時間內無限的放大。
Malcolm說過:「如果Punk這件事只關於音樂,那可能它已經在好多年前就死了。」Vivienne Westwood可以說是這場革命的最大受益者,她用Cambridge Rapist T-shirt,用赤裸裸的拼貼標語,用紅綠相間的蘇格蘭格子,用小腳褲,用魚網襪,用小西服上的裝飾別針刀片,用鉚釘……使Punk徹底具象化,也輕而易舉的把Punk和其文化以時裝為載體引入了主流社會,為搖滾樂做了一次美學意義上的另類註解。
當時先後是多個Punk樂隊吉他手的Marco Pirroni曾回憶說:「我永遠也不知道SEX什麼時候開門。有時候我中午過去商店大門卻是關著的,有時候下午四點過去沒還是沒有開。甚至星期六早上,Vivienne和Malcolm都閉門謝客。沒準兒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這件店這麼紅的原因——你必須進入他們的圈子成為其中的一員,才能知道他媽的他們什麼時候開門。」The Clash的貝司手Paul Simonon則更為坦誠的說道:「我不怎麼去那兒(kings Road,國王街),我根本買不起那裡的東西。我通常只是看看櫥窗裡他們又都弄了什麼稀罕貨而已。」不過無論在國王街還是在SEX,你都能遇到打扮最古怪的那一群人。那些從Canvey島過來一探SEX究竟的男孩們,還有樂隊,比如Siousie和Severin的人,尋找尖兒貨如drape-coat(一種顏色很戲劇性的時髦西服)的品牌買手們。像Andy Warhol的「The Factory」一樣,SEX對那些男女同性戀、變裝皇后和一切在別的地方得不到認同的人。
時裝政治
Vivienne Westwood的設計生命與Malcolm Mclaren一同開始,但他們分手後,她的道路遠非朋克風格所能涵蓋。她曾經堅持「挑戰舊時代的英勇嘗試」,但現在的設計幾乎陷入了對於皇家的迷戀,她曾經說「我們需要走出那條充滿英國感的地道,走出那種黑暗的感覺」,但她運用哈裡斯斜條紋創造的服裝和百年老店Smedley的合作,也可以稱得上是她的經典作品。這個製造了奇怪的混搭風格時尚教母,會理直氣壯地「在崇敬傳統和文化的同時,又鍾情於模仿嘲弄和性解放」。
她說,「Punk的確是我的一段過去,我不會忘掉它,相反我想讓人們知道什麼是街頭服飾。如果存在一種東西叫作『建制』,那麼Punk就是所謂的『反建制』。」
她的時裝店,從Let it Rock,Too Fast To Live, Too Young To Die,SEX,Worlds End……她不僅在時裝店這個問題上愛打遊擊戰,還喜歡對抗政府軍,她曾經數次被拘。她的政治立場,你不能說左還是右,用波德萊爾的精神來說,就是「我反對」。這種立場,往往也成為一種策略,她的朋克先生和資本家裡查德•布蘭森為「性手槍」的合約金額侃起價來可是一點都不心慈手軟,他們顯然懂得在等級分明的英國社會,要獲得自己的位置,就是不進入這個體系。這個策略顯然是成功的。
她被認可的領域也超越了時裝行業,皇室寬宏大量的授予她勳章,儘管這個勳章今天僅僅是象徵意義,而她靠自己的才華和立場獲得的尊敬並不亞於女王。
倫敦真是一個奇怪的城市,你能感覺到倫敦人的口音、居住的區域,這些日常的生活都隱含了諸多的身份涵義,倫敦人對於階層的篤信並沒有被大眾文化的浪潮所衝淡,而另一當面,從Vivienne Westwood們開始的反文化潮流製造著新的身份符號,那些穿耳環、刺青的英國男人並不都是年輕人,他們的職業很多就是公司職員。或許這是新的「政治正確」,對於前衛文化和多元文化的接受能力顯然是站在了「正確」的一邊。這些曾經是朋克文化一部分的身體符號,和Vivienne Westwood們的衣服一起,從顛覆性的表達逐漸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Vivienne Westwood的設計幾乎陷入了對於皇家的迷戀 |
當中年人和他們的孩子們一樣喜歡來點小文身的時候,Vivienne Westwood騎著她的自行車回到了18世紀的法國或者波西米亞王朝。伴隨著21世紀以來她華麗、繁複的維多利亞式時裝,她的表達也開始變得更加讓人難以琢磨,在很多次採訪中,她回忽然引用某本書的某個歷史章節或者直接給你大講某段歷史,其實我們都忘了,她的年紀的確已經是祖母級的了,顯然,一身反骨的Vivienne Westwood在用對歷史的參照來反對表面化的新潮,「朋克」精神當然不是黑眼圈或者刺青那麼簡單。
她每次華麗強勁的出場都讓人想起滾石樂隊的米克•賈格爾,他們都曾無情地諷刺過無所不在的資本主義,現在,他們依然保留著憤世嫉俗或者嘲弄的表情,但他們本身,已經成為了一部強大的賺錢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