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知乎幫拼多多「砍了一刀」之後 ,猝死、996、內卷這些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詞的關鍵字再次登頂打工人自嘲辛酸淚心聲,年輕生命韶華已逝,家人還來不及悲傷,而打工人們依舊堵在通勤路上。說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則笑話,說中國訪問團去日本工廠參觀,看到安全生產標語「油斷一秒、怪我一生」,不禁心生油然敬佩:機械的油斷了一秒,竟要對自己責備一生!日本人有這樣的工作覺悟,不愧是把殘業(加班)當飯吃的國度(此處為誇張)。而實際上這是同形異意鬧出來的笑話。正如「丈夫」在日語中並非「男子漢大丈夫」,而是「結實」一詞的含義一樣,「油斷」在日語中也並非指的是斷油,而是指「粗心大意」、「漫不經心」之意。我們在日影動漫中常見的「油斷大敵(油斷大敵)」,正是指馬虎粗心是強大的敵人,取「不可掉以輕心」之意。由成島出執行導演的《油斷大敵》,另一個譯名是《粗心的代價》關於「油斷」一詞的來源,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北本涅槃經 二二》中記載,王命臣子持油經過,若漏出一滴則斷送性命,由此衍生的「油斷」,二是油斷的發音「ゆだん」和表示「寬鬆」「舒適」的「ゆったり」「のんびり」的古日語「寛(ゆた)に」的音變而來。但發本音的詞用過的漢字有好些許,也無從考究,日本的四國地區的方言來表達「ごゆっくりしてください(請不要著急,慢慢來/再坐一會兒)」時所用的「ゆだん(同油斷)なされ」也是一個有力的佐證。*
《大般涅槃經》眾多譯本中,最大的為北本和南本。以曇無讖原譯本稱為《北本涅槃經》。而「怪我」,在日文裡面是一個借音詞(當て字),因為發音都是けがkega。可以認為是「黴氣」 「穢る(けがる)」(發音相同)、「汙穢」 「穢れる(けがれる)」的詞幹,其本意是「過失」、「意外事態」、「意外結果」。因此,「受傷的過程」和「受到意想不到的傷害」的意思變成了同發這個音的「怪我」。
因而
油斷一秒 怪我一生
的意義實則為:
「疏忽一時,(受)傷害終生」
用現在抖音流行的順口溜來理解,有一句絕妙之對譯恰好可以對的上。(此為筆者課堂中,學生ライツケンさん所發現,十分巧妙,特此記之)高手對失手,民間對陰間,句對之巧妙,猶如「合同」對「離異」,「內卷」對「外包」,「樹已半尋休縱斧」對「果然一點不想幹」、「滿目霜花雲弄雪」對「禿頭浪費電吹風」,響應對聯無情對之精髓,傳上下不相關之絕妙。文學歸文學,生活依然在繼續,「字節和心臟只有一個跳動」,「拼和命只有一個可以多多」,只有冰冷的機器才以「量」來對「人」進行衡量,何等無情冰冷的資本視角才對「打工人」以俯視,生活本就不易,這種要拼死用命來換生活的生活,難道就是先烈們拼死用命想換來的生活嗎?
本文作者:紅桜@初聲日語教學部,一個喜歡從小事情深入思考的女生上周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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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紅纓
排版:臭臭
校對:御子&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