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艱苦的,也是幸福,心酸而快樂的記憶,伴隨著一生!
又到臘月,又想起小時候過年做豆腐的情景。那個時候,到了臘月,村裡家家戶戶都要做豆腐,很是忙碌而熱鬧。
在我很小的時候,村裡有很小的手搖磨子,全村人用它來磨豆腐。後來大概進入生產隊時代,不讓私人磨豆腐了,生產隊給分豆腐,那個手搖的袖珍石磨子也就沒人用了,後來也不知所蹤。
後來土地下放到戶,又開始能做豆腐了,可是村裡的手搖磨子早已不知去向,好在村裡一家人有一個磨麵的大磨子一直沒有拆,村裡就在這個磨子上磨豆腐。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我大概十歲,爺爺第一天晚上泡好黃豆說第二天讓我起床早點,和他一起去磨豆腐。
第二天早上,天還未亮,我就起床到牛圈牽牛,走出門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把牛牽到那一家人的磨房,爺爺套好牛,我又回家去取盆子、長把勺子,爺爺到水泉擔水……等我們把豆腐磨完了,天才亮了,村裡人也陸續來排隊磨豆腐。
能做豆腐了,就能吃上豆腐腦了。做豆腐要等到下午吃了飯,鍋才能騰下。爺爺開始過濾豆漿,我在旁邊看著,等著吃豆腐腦。
可是這個時候,父親卻叫我放羊去,我極不情願,但是還是拉著家裡的老綿羊出了村。在坡上,羊在貪婪的吃著乾草,我在算計著時間,猜想豆腐腦什麼時候能好。
好不用容易盼到太陽落山,西邊的山梁上只剩下一抹慘澹、寒冷殘光,我立刻拉著羊回家,家裡正在鍋裡燒豆漿,馬上就能吃豆腐腦了。
那天傍晚 ,我整整吃了三碗。
後來爺爺年紀大了,過年做豆腐的任務就落到了父親的身上,這時候村上的磨麵房有了粉碎機,可以打泡好的黃豆,早上,村裡人都擔著泡好的黃豆去到磨麵房。
磨麵的人是個年輕人,愛來的晚,村裡就在磨麵房門前架上柴,燒火取暖,有的人還拿著饃在烤饃。
後半天家家戶戶做豆腐,這時候村裡最熱鬧,你跑到我家看我怎麼做,我跑到你家去請教。
做豆腐不但是個出力的活,更是個技術活,技術的關緊在於點豆腐,點豆腐就是放石膏水,放的多了豆腐老了,質地粗糙。口感不好,放的少了,豆腐太太嫩,不能成型。
村裡人都叫我父親去給他們幫忙點豆腐,我父親就不辭辛苦,東家進去西家出來,到了人家裡指指點點,仿佛只有他才是做豆腐的高手。
小小的山村,這時候家家戶戶飄著炊煙,傳出說笑聲,小路上人來人往,都在談論著豆腐。
後來,先做好的人家給東家端一碗豆腐腦,再給西家端一碗;後做熟的人再給先前端豆腐腦的人家端一碗。
黃昏的時候,人們就在議論,誰家的豆腐豆腐做老了,誰家的做嫩了……
直到半夜,村子才安靜下來。
再後來,村裡有了打漿機,不用在家過濾,做豆腐再也不那麼辛苦了,但是豆腐的味道也變了,沒有以前那麼傳統、地道了。
再後來,村裡全都不做豆腐了,全憑買,村裡也失去了熱鬧的做豆腐的場景了。
如今的臘月,村裡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很少看到人影,沒有一點過年的跡象。
拿最原始的做豆腐的技術也失傳,那原始的人情也漸漸的變淡了。
好懷念那時候一碗清香淳樸的豆腐腦,好懷念時候濃濃的鄉情!
藍田 作家
記錄鄉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