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前天2020年11月22日所寫的《為什麼說,自西漢以來,人們對於易經的象,都理解錯了》一文中,我們已經根據《繫辭》的論述,明確論證了孔子所說的象,就是周文王把社會生活中的萬事萬物,歸納總結為六十四類事務之後,又對六十四類事務,擬定了具有象徵意義的六十四個卦象和卦名;再對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都擬定了具有象徵意義的卦爻辭,來作為人們行為的指導方針,這就是整部的《易經》的象。
說白了,所謂《易經》中的象,就是這麼兩種:一,用具有象徵意義的卦象和卦名,來象徵社會生活中的具體事務,即卦象和卦名的象,象徵了具體的事務;二,用具有象徵意義的卦爻辭,來作為人們在實際生活中的指導方針,即卦爻辭的象,象徵了人們對事情的正確做法。
所以說,《易經》真正的價值,就是能夠指導人們的行為,這是一種文化思想的體現,這才是孔子喜歡並讚嘆《易經》,對《易經》「居則在席,行則在橐」的真正原因。
周文王就是從「殷尚鬼」的巫祝卜筮,走進了「周尚禮」的文化思想,用「德義」的文化思想來指導人們的行為,這是人類社會從非理性走向理性的巨大飛躍。
如果,周文王沒有被商紂王拘囚的話,相信周文王一定會用清楚明白的詞句,寫出一部能夠清楚明白的用於指導人生的經典。
但由於不得已的原因,周文王只能用具有象徵意義的卦象和卦名,來象徵社會生活中的具體的事;用具有象徵意義的卦辭和爻辭,來象徵具體生活中的具體做法,並明確告知怎樣做才是吉怎樣做才是兇,以達到指導人們行為的目的。
周文王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避免被商紂王猜忌,就這樣把一部用文化思想來指導人們行為的書,硬是偽裝成了一本卜筮用的《易經》,而且憑著周文王高超的寫作水平,這部《易經》居然還真的可以用來卜筮。
《易經》就是通過這樣的寫作,同時具備了文化思想和卜筮這兩種功能,《易經》的本意就是作為人生指導手冊來寫的,同時又可以用來卜筮,這就是孔子在回答子貢的疑問時說:「易,我後其祝卜矣!我觀其德義耳。」
孔子在《繫辭》第十章明確說: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佔。
「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就是指《易經》可以作為人們生活工作的指導手冊。「以卜筮者尚其佔」就是指《易經》還真的可以用來卜筮。
正因為周文王是用象徵的方法擬定了六十四個卦象和卦名,又用象徵的方法擬定了六十四卦辭和三百八十四爻辭,而卜筮的原理,恰恰就是用具有象徵意義的辭句,來預示事物的結果,所以這些具有象徵意義的卦爻辭,既可以用來指導人們的行為,也可以用來預示事物的結果,周文王的《易經》就是通過具有象徵意義的象,把用於指導人們行為的德義和卜筮,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了。
所以,《易經》中所有的象,都逃不出這三個方面:
一,卦象和卦名的象,用來象徵社會生活中的某一類具體事務。
二,卦辭和爻辭的象,用來象徵人們在具體事務中的具體行為,以及相應的吉兇後果。
三,卦辭和爻辭的象,還可以在卜筮中,用來象徵事物的進程和結果。
以上,是我們對於《易經》的象的理解,我們完全可以這樣說,在古往今來的所有解釋《易經》的人當中,只有我們的理解跟孔子對《易經》的理解是一模一樣的!其他的文人學者及當今的學術界,全部都是跟我們和孔子的理解不同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下面,我們就舉四個具體的例子,讓大家來看看我們對《易經》的理解,跟古往今來的文人學者們對《易經》的理解,有什麼不同之處。
例一,我們認為,離卦的卦象和卦名,象徵了生活中的依附、歸附、依從這一類事務。
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
我們對離卦九三爻辭的理解為:如果出現了有所偏離的歸附,例如有人做事情偏離了政策,或者依附了非法組織,就要像敲打瓦盆並且拖長了聲音來叫喊一樣的警示他,如果不進行敲打警鐘來警示,就要闖大禍了,闖了大禍再感嘆就來不及了。
所以孔子的象辭說:日昃之離,何可久也。表示人們本來就應該歸附著禮儀正道來做事情,如果偏離了道德禮儀、法律規範等正道,怎麼可能長久呢?為了確保長久,就要敲打警鐘讓他重新歸附到正道上來。
但是,徐芹庭的《白話易經》對九三爻辭的講解為:九三處於下離的終點,在前明將盡,後明(外離)未生之時,所以有日已傾斜的象徵。
東漢荀爽的解釋為:初為日出,二為日中,三為日昃,以喻君道衰也。
九家易的解釋為:鼓缶者,以目下視,離為大腹,瓦缶之象,謂不取二也。歌者口仰向上,謂兌為口而向上,取五也。昃者向下也,今不取二,而上取五,則上九耋之陽稱大也。
徐芹庭對九家易之說,又作如下按語:離三爻至五爻互兌,兌為口,六三適在其間,兌口向上,故三入欲取五。
例二,我們認為,益卦的卦象和卦名,象徵了生活中的增益、增加這一類事務。
六三,益之,用工事,無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用工事,傳世本作用兇事,我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經考證過了,根據帛書和戰國楚竹書的《易經》,這六三爻辭應作用工事,具體的理由依據請看拙作《易經 益卦的六爻到底說了什麼?必須配合易傳來讀解》。
我們對益卦六三爻辭的理解為:用工程建築的方法來實現增益,雖然前期只有投入沒有產出,但這是無咎的。搞工程建築這類事情,講誠信守信用非常重要,不能偷工減料,要規規矩矩的中正而行,不能出現質量等問題,還要按規定向主管的王公匯報相關情況。
所以孔子的象辭說:益用工事,固有之也。表示用工程建築來有所增益,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多的,如大禹治水和都江堰,就是利用水利工程來增加糧食產量的。
但是,三國虞翻對益卦六三爻辭解釋為:坤為事,三多兇,上來益三得正,故益用兇事,無咎。公謂三伏陽也,三動體坎,故有孚。震為中行,為告,位在中,故曰中行。三公位,乾為圭,乾之三,故告公用圭。
例三,我們認為,大過的卦象和卦名,象徵了生活中過分、過頭這一類事務。
九二,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無不利。
我們對大過卦九二爻辭的理解為:枯樹發新芽,老頭子娶了大姑娘,象徵了過分的得了便宜,當然是無不利的。
所以孔子的象辭說:老夫女妻,過於相與也。表示老夫少妻,有人得到了本來不應該得到的便宜,這是過分的便宜了這個人。所以,在阜陽本《易經》中,就有這樣的卜辭:卜病者不死,戰鬥適強而有勝,有罪而遷(古文遷的省略字)徙。
但是,徐芹庭對九二爻辭的講解為:根據象數學家的觀念,巽為陽,從二爻至五爻互乾為老夫,外卦兌為少女,故有此象。
例四,我們認為,隨的卦象和卦名,象徵了生活中隨從、跟隨這一類事務。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我們對隨卦六二爻辭的理解為:隨從了小人就肯定失去了丈夫,象徵了一個人去做了小人的事情,就失去了大丈夫的人品。
所以孔子的象辭說:系小子,弗兼與也。表示既要做小人又要做大丈夫,那是不能兼得的。
但是,南懷瑾先生對隨卦六二爻的講解為:本卦本爻爻辭的釋,是從它旁通相錯的艮(山)巽(風)蠱卦,與它反覆相綜的震(雷)兌(澤)歸妹卦,交互綜錯的現象而立論。而且易象的本義,往往錯綜互用而不分。自蒙卦建立以艮為童蒙,隨卦的初爻到四爻正反都是震象,震為夫,故稱「系小子,失丈夫。」
三國虞翻對隨卦六二爻解釋為:應在巽,巽為繩,故稱系小子。謂五兌為少,故曰小子。丈夫為四,體大過老夫,故稱丈夫。承四隔三,故失丈夫。三至上,有大過象,故與老婦士夫同義。體鹹,象夫死,故每有欲嫁之義也。
通過以上的對比,相信大部分的讀者網友,都能夠看出來我們對《易經》的理解,跟其他人對《易經》的理解,到底有什麼不同了。
我們對《易經》的理解,是對整句卦爻辭的字面意思作出理解,然後對整句卦爻辭的象徵意義再作出理解,我們所把握的是整句話的意思和象徵含義。
也就是說,我們是用歸納總結抽象綜合的思維模式,來把握整句卦爻辭的意思,再來理解整句卦爻辭的象徵意義。
至於兩漢以來的文人學者,乃至當今的學術界,他們卻是用具體分析越分越細的思維模式,拼命去分析卦爻辭中的單詞是怎麼來的?比如去分析漁網是怎麼從離卦的卦象中來的?他們挖空心思的去分析爻辭中的日昃、鼓缶、兇事、老夫、少女、小子、丈夫等這些單詞,是怎麼從卦象中得來的?
他們之所以會產生不同於我們的理解,就是因為他們的思維模式跟我們是相反的,所以他們的思考方向也就跟我們完全相反了。
他們就是在思維模式和思維方向上背道而馳了,所以二千多年來的易學,都是在尋找每個單詞的象、卦氣這樣的牛角尖裡越鑽越深了。
我們在以前的文章中反覆講過,歸納總結抽象綜合的思維模式,以及在抽象思維的基礎上再進行邏輯推理,是中國上古道家文化的兩大法寶,如果沒有得到這兩大法寶,面對具有高度歸納抽象的《易經》、《老子》、《陰符經》等經典,當然就會在錯誤的理解上越走越偏了。
如果用我們對《易經》的理解,對照孔子在《繫辭》中,對中孚九二爻辭「鳴鶴在陰」等十八個卦爻辭的理解,就完全可以發現,我們跟孔子的理解方法是一模一樣的,也跟孔子在帛書《易傳》中的理解方法是一模一樣的,所得出的分析結論也是一模一樣。
這句話,是我們白紙黑字寫在我們的文章中的,我們對這句話絕對負責,我們不怕當今學術界的任何一位專家教授前來進行學術答辯,就怕他們不來!
我們就敢說,在古往今來的二千多年中,能夠用孔子一樣的方法來理解《易經》的,又能得出跟孔子一樣的結論的,普天之下唯有我們一家。
對於《易經》中每一卦每一爻的解釋,還有對全部《繫辭》和帛書《易傳》的解釋,乃至對《老子》、《陰符經》的全文翻譯和解釋,我們將在以後的文章中一一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