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的鐵蹄、二戰的硝煙和高築的柏林圍牆,帶給柏林和柏林人無盡的痛,也讓柏林人徹底地反思、重生。
1933年希特勒上臺,柏林作為納粹統治的大本營和元首城市,以及未來的「世界帝國」首都,其改建和擴建計劃雄闊宏偉。
希特勒對總規劃建築師斯佩爾提出要求:「巴黎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維也納也不錯,它們都是有偉大風格的城市,而柏林儘是些無規則的烏七八糟的建築,我們必須超過巴黎和維也納。」僅在 1938 年 6 月,柏林就有 16 處市政工程同時破土動工。
隨著希特勒1933年被任命為總理,德國也逐漸陷入深淵。反人類迫害罪行的大本營,這,也是柏林。1942年1月20日,納粹高級官員召開了萬湖會議,謀劃根除歐洲猶太人的「最終解決方案」。從萬湖,城鐵S1縱穿柏林一直向北直達終點奧拉寧堡,希姆萊被任命為警察總監和蓋世太保首腦後在這裡建了第一座集中營。集中營的大鐵門上鏤空刻著「勞動帶來自由」,而實際上,被關押的10萬多名猶太人全都命喪於此。
薩克豪森集中營位於柏林北部的奧拉寧堡,是納粹於1936年建的第一座猶太人集中營。在如今已是紀念館的集中營舊址,曾經在病理學解剖室、毒氣室、焚化爐等發生的對猶太人的殘酷虐殺,撞擊著人類倫理和文明的底線,很多人在參觀途中不得不掩面跑到外面的空曠地帶⋯⋯還有柏林市中心的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恐怖地形圖紀念館、柏林猶太博物館等,何嘗不是柏林對當年的種族清洗和反人類迫害的懺悔和反思。參觀者離開時,如噩夢醒來,但隨即清醒地知道,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安放了2711塊灰色混凝土墓碑,碑上無相片和刻字,給人冰冷撕裂的感覺。除地面建築外,地下還建有檔案展覽館,展示歐洲猶太人當年慘遭德國納粹迫害和屠殺的歷史資料。恐怖地形圖紀念館分為露天展板和陳列館兩部分。這裡曾是蓋世太保(國家秘密警察)總部,原建築在1945年初盟軍轟炸中受損嚴重,戰後被拆除。冷戰時期沿街南側修築了柏林圍牆,後來毗鄰恐怖地形圖紀念館的這一段柏林圍牆沒有拆除,所以參觀時,不僅可以看到歷史照片、文件、影像資料,還有保存完好的柏林圍牆。在殘害猶太人之前,納粹最早下手的對象其實是德國殘障人士,特別是兒童,以及政治異見人士等,並在一幢美名曰「治療與院內護理慈善基金」的機構所在別墅擬定了屠殺計劃。到1945年二戰結束,這項代號為「T-4行動」的計劃通過施藥、飢餓、毒氣等方式屠殺了至少20萬人。現在,在高雅迷人的柏林愛樂音樂廳附近的公共汽車站,一塊銘牌提醒世人這一段冷酷殘暴的罪行,那個縮寫為T-4的地址「蒂爾加滕街4號」上的別墅已經不在。
希特勒鼓吹日耳曼民族是「地球上最高級的人種」,而猶太人是劣等民族。為了維護日耳曼人的「純潔」,他反對日耳曼人與猶太人通婚。圖為一名日耳曼女青年因與猶太人結婚而被納粹分子抓來示眾。在納粹恐怖的籠罩下,魏瑪憲法中的人身自由、言論、結社和集會自由等基本權利被取締。1933年5月10日,在倍倍爾廣場,包括託馬斯·曼、海因裡希·海涅、卡爾·馬克思等人的著作在內的約2萬本書籍被焚燒。如今,廣場中心地下一個玻璃頂房間內放置著空書架,德國著名詩人海涅的詩句「他們焚書之所,終究會將人焚毀」一併警示著那場最昭然的恐嚇。彼時,很多科學家、藝術家流亡出走。愛因斯坦從1914年開始擔任柏林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今馬克斯·普朗克學會)所長,但在1933年納粹黨上臺之際告別了柏林,前往美國;柏林大學心理學研究所所長沃爾夫岡·科恩也流亡到了哈佛大學,後來成為美國心理學會的主席。12年的納粹統治使德國學術和科學研究倒退了30年。
透過倍倍爾廣場中心的這塊玻璃,可看到下面房間裡放置的空書架,警示後人1933年5月10日發生在這裡的納粹焚書事件。希特勒的慾火和納粹的瘋狂,終於在1939年引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給整個世界帶來了巨大災難,柏林變成「一座被炮火、妒火和慾火徹底焚毀的城市」。戰爭臨近尾聲,從西而來的盟軍在柏林上空投下了45萬噸炸彈,從東方挺進的蘇聯紅軍攻佔柏林後地毯式摧毀和殺戮。但是,帶給柏林和柏林人最痛徹心骨的打擊,則是希特勒冷血的抵抗命令——如果德軍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他將把德國人民同他一起拖入失敗的深淵。「納粹讓14歲的男孩兒騎著自行車自殺性地衝向蘇聯的坦克,在紅軍包圍柏林的情況下黨衛軍在城裡射殺或絞死不忠的人。」即使是歷史學家比弗冷靜的筆觸,也難掩其對戰火後面的妒火和慾火的憤怒。柏林就這樣,在戰場上敵人和自己元首所指揮的刀劍槍炮下,徹底焚毀。
1945年4月30日,蘇聯紅軍把紅旗插上了德國國會大廈。二戰後的柏林斑駁殘破,民生悽慘,原本的綠地花園都種上了土豆等蔬菜。與戰敗後的德國分別被四個戰勝國控制一樣,首都柏林也由英法美蘇四國分別管治。隨著東西對抗加劇,冷戰驟起,兩大陣營下分別建立了德意志聯邦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即西德和東德。柏林也由一條分割線由北向南蜿蜒划過,東柏林和西柏林各據一方,東柏林繼續擔當東德的首都,萊茵河畔的波恩設為西德首都,四周被東德包圍的西柏林猶如孤島。地處東德中的西柏林被稱為「自由世界的櫥窗」。
「孤島」西柏林四周遭圍困,生存供給被全部切斷,面臨著不再有果腹食物和禦寒煤電的人道危機。這是蘇聯為迫使西德放棄西柏林而實施的「圍剿」。於是,柏林上空再度響起密集的飛機轟鳴,只是,這次不再是空襲,而是給西柏林運送物資的飛行縱隊,是英美法等國為柏林搭建的「空中橋梁」。人們揮舞著絲巾或者手帕,迎向呼嘯而來的「食物炮彈」——麵粉、奶粉、咖啡、罐頭、糖果和巧克力等果腹食品。「空中橋梁」總共給西柏林帶去了230萬噸物資,27.8萬架次的飛行。為此,78名飛行員犧牲。「空中橋梁」消除了西柏林的危機,蘇聯只好在1949年5月12日放棄了持續11個月的封鎖。
由於蘇聯關閉進出西柏林的所有道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通過「空中橋梁」向西柏林提供補給,持續11個月。不同制度下的兩個德國走上了不同的發展道路,巨大的差異下,東德人,尤其是受過教育的東德年輕人,開啟了一波奔向西德的「移民」潮,平均每年20萬人。於是東德關閉了與西德之間的邊境,只開放柏林邊境,西柏林成了東德人轉投西方的必經樞紐。身為東西對峙的前沿,柏林僅在1961年7月——柏林圍牆修建之前最後一個月,就見證了約3萬人從東柏林轉移到西柏林。而到此時,已經有270萬人逃離了東德。1961年8月12日,東德連夜在自己領土一方用鐵蒺藜圍起路障。一夜之間,東西兩隔,上班路途不通,家人相見被阻,分離都沒來得及告別。此後數月內,東德政府將路障不斷加固為鋼筋混凝牆、瞭望塔,以及被稱為「死亡地帶」的開放地組成的邊防設施,3.6米高的牆上還放置了光滑的管道,攀爬相當困難。
東德政府用鐵蒺藜圍起路障後又不斷加固,最終把西柏林圍困其中,成為孤島。一堵高牆,兩個柏林,西側在牆體上直抒胸臆,盡情塗鴉,並隨時準備接應和幫助對面的同胞;東側是全副武裝的邊防軍、隱蔽的地雷,以及自動觸發的機關槍。這道被東德政府稱為防止西德「法西斯政權」的間諜和特工進入的「反法西斯防衛牆」,並沒能阻止東德人的逃離。翻越柏林圍牆,註定是激情的,更是慘烈的。在查理檢查哨博物館,人們可以再度感受東德人為自由而竭盡的努力、智慧和勇氣:有人開著裝甲運兵車衝破圍牆,被東德邊防軍開火併擊傷,但最終被西德警察解救;有人自製熱氣球,飛到子彈打不到的高度,再安全降落在柏林圍牆那邊;有人通過蜿蜒曲折的下水道系統最終從西柏林的地下走出來⋯⋯
但是,更多的是讓人唏噓的悲慘結局。柏林圍牆遺址附近的白色十字架,哀悼著152位柏林圍牆殉難者。
柏林圍牆遺址附近的白色十字架,哀悼著152位柏林圍牆殉難者。第一個倒在柏林圍牆下的是18歲的彼得·費希特爾,「他只是想要自由而已」寫在他的紀念碑上。他想和居住在西柏林的姐妹一同生活,在翻上布滿鐵絲網的柏林圍牆後被哨兵開槍打中。他躺在地上呻吟、呼救,但沒有醫療救助,在牆對面包括記者在內的數百名西柏林目擊者注視下,慢慢地在1小時後死去。
翻越柏林圍牆註定是激情的,更是慘烈的。一名青年在企圖翻越柏林圍牆時被東德士兵當場擊斃。勇猛的布魯希克駕駛大客車衝向了柏林圍牆,邊防軍從各個方向朝他密集射擊。一聲巨響,柏林圍牆撞開了一個大缺口,燃燒著的客車衝進了西柏林。西柏林人歡呼著擁上來迎接,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衝破柏林圍牆的那一刻耗盡了布魯希克最後的生命和意志,身中19彈的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1989年11月9日,高聳了28年的柏林圍牆,終於在和平但持續的民眾運動中倒塌。
1989年11月9日,柏林人終於把高聳了28年、160公裡長的柏林圍牆推倒。僅在1990年1月,就有20萬人迅速移居西德,其中一位就是後來成為德國總理的安吉拉·默克爾。在柏林圍牆倒塌30年之際,默克爾直言:「是柏林圍牆的倒塌,讓30年前的我走向了開放和挑戰。我離開了科研工作,進入政界。」但她也擔憂人們「心中的牆、無知的牆壁和狹隘的思想,它們存在於家庭成員之間,以及社會中不同膚色、民族和宗教的群體之間。」這位東德走出來的德國總理,從柏林圍牆的修築和倒塌中深受啟發,「人類的和平和繁榮都不是必然的。但是,如果我們打破自我桎梏的牆壁,如果我們擁抱開放並有勇氣步入新的開始,一切皆有可能。」
柏林圍牆的倒塌,一場神奇的和平變革,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前來在牆體上奔放塗鴉。在柏林火車站東站附近1300多米的柏林圍牆上,來自20多個國家的百餘位藝術家留下了畫作,其中包括莫斯科藝術家季米特裡耶·烏魯伯爾的著名作品——東德領導人昂納克同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擁抱親吻的《兄弟之吻》。
在柏林火車站東站附近的柏林圍牆上,來自20多個國家的百餘位藝術家留下了畫作,其中最著名的是《兄弟之吻》。2009年慶祝柏林圍牆倒塌20周年之際,這些藝術家受邀在加固修整後的柏林圍牆上重新繪製當年的塗鴉作品,由此成就了世界最大露天畫廊——東邊畫廊,每年吸引數百萬的遊客。除了這片真正的柏林圍牆修葺一新,柏林還全球徵集並製作了1000塊大型塗鴉牆,在慶祝的最高潮,將多米諾 「柏林圍牆」再次推倒。
2009年11月9日柏林圍牆倒塌20周年紀念日當天,擺放在柏林圍牆舊址上的1000塊彩色多米諾「柏林圍牆」被推倒。今年是柏林圍牆倒塌30周年。按照計劃,11月9日傍晚將在布蘭登堡門舉行隆重的大型音樂會,屆時,國際著名巨幅懸浮裝置藝術家帕立克·希恩的最新作品《天網》將飄浮在布蘭登堡門的上空。
經過多年戰爭與分裂的煎熬後,德國終於迎來了統一,人們聚在布蘭登堡門前狂歡慶祝。這是由3萬餘片全息薄膜和絲線製作的懸浮裝置,上面寫有3萬個對和平與統一的祝福與心聲。之後,27家酒吧的歌舞狂歡將為慶典再掀熱浪。為期一周的慶祝,100多項活動將柏林變成巨大的露天展覽和活動大舞臺。柏林圍牆是這些活動的主題,參觀者用增補現實技術開發的手機應用,可以操控真實觀感的3D模型,這是世界首次。兩個分別從東柏林和西柏林不同視角展開的敘事,運用了豐富的動畫、圖片、視頻、文字、音樂等多媒體材料。所有這些活動,除了慶祝,柏林更希望世人和它一起聚焦——教訓、銘刻和思辨。
在納粹戰爭和柏林圍牆的壓制下沉睡的科技細胞,由阿德勒斯霍夫科技園激活喚醒,更多不同產業方向的科技園隨之在柏林四處開花。走出圍困和阻隔的柏林已華麗轉身。
柏林圍牆倒塌後第二年,1990年,東西德合併,德國再次統一。正如默克爾總理所說,實體的柏林圍牆已經拆除,看不見的各種牆卻還存在。統一後的德國定都柏林,柏林遂開始了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到處是工地,很長時間內背負著經濟發展緩慢、物價低、房價低的標籤。
在眾多的發展規劃中,有一項是將東柏林遺留下來的已棄用的東德科學研究院(默克爾曾是這裡的量子物理科學研究員)改建成一個科技園。這座建於1949年的東德最高科研機構,早在1909年就已是德國乃至世界最早的飛機發動機研發基地,堪稱德國航空工業發祥地。在柏林圍牆倒塌、東德解體並融入西德的過程中,東德科學研究院因水準與西德差距巨大而解散,除了部分人員併入西德相應機構外,其他人面臨重新擇業。1991年,聯邦政府決定在這個有著100多年創新傳統的基地建設阿德勒斯霍夫科技園。這個佔地4.2平方公裡的「全球最大的15個工業園區之一」「歐洲最現代化的科技園」,匯集了16家德國乃至世界級的頂尖科研機構、9個孵化器和技術中心,以及千餘家中小型高新企業,共同打造了基礎研究、概念與原型開發、產品設計、實驗驗證以及市場推廣的完整鏈條。緣於這裡還是東德國家電視臺的所在,通信與傳媒技術和產業也是園區的重點,柏林媒體城是園區的另一個主要部分。創業孵化轉化率以及入駐企業產值,為園區贏得了歐洲最成功科技園的美譽,園區裡尖端高冷的研究有著藝術的展現和未來感的造型,對眾多普通遊客有很大的吸引力。
阿德勒斯霍夫科技園尖端高冷的研究有著藝術的展現和未來感的造型,對眾多普通遊客有著很大的吸引力。我在採訪原《每日鏡報》資深科技記者保羅·雅諾西茨先生時,他提到,阿德勒斯霍夫科技園最大的成功,是讓柏林被納粹法西斯戰爭和冷戰及柏林圍牆壓制並割裂的創新科技傳統,得以重新激活,昔日的「科技柏林」醒來。
遙望上世紀「黃金20年代」的柏林,都是拜科技柏林所賜:博爾西斯在柏林獨立開發了德國第一輛機車,西門子在柏林建設了第一條有軌電車;通用電器AEG首發裝有燈泡的電動機車;1912年開始在萬湖和夏洛滕堡間修築的汽車專用道(被視為德國高速公路的搖籃);1923年建成使用的柏林滕珀爾霍夫機場;1924年開始電氣化的柏林城鐵⋯⋯不過,雅諾西茨先生認為,同樣藉助創新科技發力,柏林現在卻不再會出現博爾西斯、西門子、先靈製藥、AEG、戴姆勒那樣的巨頭公司,不僅是因為柏林圍牆割裂時期很多大型公司都遷離柏林,更是緣於柏林的優勢在於世界頂尖的研究機構和人才,在於創新創業的傳統和活力,在於初創科技孵化的高價值,在於年輕不羈的城市性格。體量小巧但創新因子含量高,才是今天的科技柏林。
面向未來科技的洪堡海因科技園內,汽車、移動、能源、建築、環境、微系統及自動化等領域的最前沿科技是這裡的主題,柏林創新創業中心也坐落於此。東北區域的布赫校區生物科技園集醫療保健、生命科學、生物技術以及醫學研究於一體。西南區域柏林自由大學、德國聯邦材料試驗研究院,以及亥姆霍茲國家研究中心聯合會所在的「柏林未來之地」——西南園區,是德國以研發與教學而聞名的第四大科學中心,吸引了眾多腦洞奇開的科學家、企業家和夢想家。而迭代替換下來的滕珀爾霍夫機場和泰格爾機場,都轉身為充滿未知和挑戰的尖端科技平臺、創意經濟的孵化器和炫酷試驗場,以及未來城市新產業研發園。
德國間諜博物館是一家展示各種間諜工具與歷史的博物館,展品都是現實世界中與間諜活動和流行文化相關的。這裡的多媒體中心有200多個高清屏幕,且多是觸控螢幕,極大地豐富了博物館的趣味性。在高聳的老舊儲氣罐為標誌的歐瑞府能源科技園裡,到處是奇思妙想的歡喜偶遇——各種讓人驚嘆的新鮮創意和妙趣橫生的黑科技。那個從1913年起就為柏林居民供氣的圓柱形儲氣罐,因為不能拆除而且還要保護,便改造成一座攀登塔,遊客沿著儲氣罐鋼架上的420級臺階,可攀登到78米高的塔頂俯瞰柏林。
從1913年起就為柏林居民供氣的儲氣罐,如今是歐瑞府能源科技園的標誌。沿著儲氣罐鋼架上的臺階,遊客可攀登到78米高的塔頂俯瞰柏林。罐內底部建有活動場所,可舉辦高峰會議。到了夏天,這裡還是一年一度的沙灘排球錦標賽舉辦地。罐內底部建成活動場所,可容納600人,2017年G20非洲峰會就在這裡舉行,圓頂設計的靈感來自於國會大廈。
國會大廈體現了哥德式、巴洛克式等多種建築風格,是德國統一的象徵。它始建於1884年,1933年曾遭火災致部分建築被毀,二戰中再次遭到嚴重毀壞。1961至1971年間,國會大廈重建時省去了1945年被炸掉的圓頂部分。1994至1999年,對國會大廈進行了重新修建,建成為一座現代化的議會辦公大樓,其中圓形玻璃穹頂由一個鋪滿玻璃鏡的倒置圓錐體支撐,別具一格,成為柏林的新標誌。 園區裡的水塔改建成公寓式酒店,遵循園區節能環保理念,房間內現代化設施完備,並保留利用了原有的紅色磚牆,別具一格。走進園區的一家義大利餐廳,牆面和屋梁還隱約透出原來的鐵匠鋪的印記。園區裡的無人駕駛電動公交車非常「聰明」,會單獨規劃路線,把不同出行目標的人帶到各自的目的地,而乘客在通勤中還可以試著找出3D列印技術製造的電車零部件。這些新奇的創意和濃鬱的文化氛圍,儘是在致力於能源轉型,高度利用風、光、地熱、沼氣等可再生能源,研究並應用智能微電網系統、低耗建築、無人駕駛等技術的智慧科技園!讓人不禁感慨,在柏林,創意無處不在。
柏林自然科學博物館內的侏羅紀公園主題展深受孩子們喜愛。的確,德國工作室、景觀之城、時尚之都、設計之城、音樂之城,都是這些領域裡喜歡柏林的人給它配製的光燦燦的皇冠。180家博物館、展覽館和數不清的小型畫廊,到處撞眼的電影院、劇院、音樂廳、餐館、酒吧、可愛的小店鋪、大公司的旗艦店,都是不容忽略的註腳。北京來的遊客驚喜,整個柏林都是三裡屯啊,而且這個「屯」僅僅一部分的克羅伊茨貝格、普漢茨勞貝格、諾伊科恩和威丁地區,就有2萬多名畫家。英國搖滾先鋒大衛·鮑伊道出柏林的迷魅:「人們能想像到的最棒的文化大咖,非柏林莫屬。」鮑伊為此專門創作了柏林三部曲向柏林致敬,其中的《英雄》幾乎唱響所有的激情時刻。憑藉濃烈的藝術氛圍和文化氣息,柏林在2015年獲譽「歐洲文化之都」,實至名歸。
「歐洲文化之都」柏林到處透著文化味兒,圖為在Friedlichshain露天觀影。創新科技、創意產業,以及信息服務,使柏林躋身為現代科技和未來工業的中心。不僅谷歌、微軟、蘋果等世界頂級科技和傳媒力量安家於此,柏林更是吸引了全德70%的風險投資和包括獨角獸公司在內的 30%的初創企業,其中國外公司佔比11%,遠超歐盟2%的平均水平。外加柏林的初創企業創始人中有43%為移民,僅次於美國矽谷,顯現出高度國際化的特點——柏林的科技初創已具有一定的國際競爭力和號召力。既是「歐洲矽谷」,又是「歐洲創意之都」,今天的柏林重現上個世紀「黃金20年代」的「創造性的爆發」。雅諾西茨先生認為,其中的關鍵是阿德勒斯霍夫科技園所體現出來的柏林圍牆倒塌後政府適時合宜的產業和資金導向,百年前工業革命時期的科技柏林得以在沉睡不前的暫時停頓後高效復甦,繼續拓展,乃至今天引領德國的數字科技,成為歐洲下一個「人工智慧之都」。相比之下,這個關鍵在30年後的今天反倒有些缺位,導致在電動汽車和5G通訊技術等方面錯過了作為先行者的首發優勢,大幅落後於中國和美國。柏林圍牆不在,柏林恣意舒展,活力、時尚、年輕,充滿未來感。那個暗淡、糾結、沉悶、哀傷的柏林圍牆下的柏林,猶如逆齡生長,青春爆棚。「這根本就是柏林一直以來的樣子」,鍾情於柏林獨特魅力的西本哈爾教授坦蕩抒懷。「黃金20年代」的那個柏林,在後來的歲月裡只是沉睡了,卻不曾消失,因為「那是柏林的基因」。無論納粹、戰爭或者柏林圍牆,任誰都拿不走、抹不掉的柏林基因。同樣是柏林的觀察者、研究者和經歷者,原本是化學家的雅諾西茨先生說,基因是與生俱來的,但是柏林的寬容、親和、平民化的都市魅力卻是柏林人後天打造出來的,對不同文化的接納是科學創新和文化創意的理想土壤。而活力奔騰的柏林,怎麼可以只做靜態的描述?「柏林不是,柏林將會是。」他引用了哲學家恩斯特·布洛赫充滿哲學意味的一句話。節選自 2019年1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