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文是《白鹿原》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作為白嘉軒的長子,白嘉軒自然是非常器重。白孝文從小就要去朱先生的學堂學習,熟讀儒家傳統綱常,深知封建禮儀。
從朱先生的學堂出來後,白孝文聽從父命回歸田園。始終銘記「耕讀傳家久,讀書濟世長」的家訓,儼然是一副白家的新一輪掌門人的莊嚴形象。
此時的白孝文內心似乎已經沒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欲望,自己的內心世界。他的身上壓著整個家族的重擔,日常舉止大都是「不苟言笑、神態端莊」。
本以為如此「標本樣式」的白孝文,可以因循守舊,成為下一個「白嘉軒」,成為鄉族的下一任族長。可是在封建家族中被壓抑的欲望終究還是迸發了出來。
欲望是男人的軟肋,白孝文也是如此。
在結婚的時候,白孝文對夫妻之事還一無所知,仍然保留著晚讀的習慣,後來在妻子的引導下,他初嘗性愛的美妙,欲望的閥門被打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白家軒發覺白孝文臉色不正,就料定他縱慾過度。便暗示母親白趙氏去提醒白孝文的媳婦,面對媳婦的冷落,白孝文知道緣由後,想到連這種事他們都要管,內心既羞愧又憤恨,從此就對男女之事淡了心,不行了。
「受禮教秩序規範約束,幾乎從一開始就表現為衝突,而每次衝突都以人性的被扭曲而告終。」
後來鹿子霖不懷好意,巧施「美人計」,讓田小娥勾引白孝文!在田小娥面前,白孝文變得不堪一擊,在情慾的支配下,他徹底成為了田小娥的「俘虜」。
白嘉軒在自己家中暫時抑制了白孝文與妻子的男歡女愛,卻無法阻擋,孝文在村口破窯中與田小娥的偷情。
孝文在家中性缺失,他便更加極力地去追求生命本能意義上的情愛。在白孝文眼中,田小娥就是情慾的化身。在這個女人面前,孝文往往可以得心應手,收放自如,而不像在家中,連「夫妻之事」都要受管教。
所以他寧願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也要和田小娥在一起。只有和田小娥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只是起初,他還是無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在田小娥面前總是表現為性無能。
直到姦情敗露,受到祖法懲治,被推到深淵的百孝文,卻也重獲自由,他再也不用扛起傳統理想主義道德的重擔,他的身體得到了徹底的解放。
正如他自己所言,「過去要臉是那個樣子,而今不要臉了,是這個樣子,不要臉了,就像個男人樣了。」
畢竟,人的欲望如果過度的壓抑,必然會導致反抗。
此番感慨,是白孝文對禮教規範與人性衝突一次不自覺地頓悟自覺。
而田小娥也在不自覺中完成了對白孝文的救贖,激發了他被傳統倫理壓抑的生命本能,徹底改寫了白孝文的人生軌跡。
田小娥無疑是白鹿原中最重要的女性形象。它就像美麗的罌粟以其清新、飽滿的形象闡釋了生命的純粹。
最初田小娥,只是郭舉人的妾,沒有尊嚴,任人宰割,最多只是一具可供洩慾的鮮嫩的肉體。直到後來遇到黑娃,兩情相悅。從世俗的觀點他們偷情是傷風敗俗的,但從人性的角度來看,他們卻是以「性」為武器對傳統禮教進行反抗。
後來黑娃犯了事,田小娥為了救黑娃,與鹿子霖苟合。田小娥的身體洋溢著一種生命的原始欲望。他點燃了黑娃的生命之火、激發了白孝文的原始本能、誘發了鹿子霖的淫慾,對於儒家傳統具有摧枯拉朽的顛覆力。
她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長期以來《白鹿原》一直被評論家稱為一部「民族秘史」。
在這部作品中,陳忠實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集中反映了中國傳統儒家文化的方方面面。
而無論是儒家文化的捍衛者,還是解構者,這些人物形象都讓我們對儒家文化進行了更深層的反思。
而寫出如此巨作的陳忠實,他的人格魅力,更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他的忠實真誠、淡泊名利、儒雅大度,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陳忠實就是大寫的「人」。
陳忠實一生紮根於白鹿原,深入農村生活與農民走得很近。一身農民裝扮,讓人很難認出他竟是鼎鼎有名的大作家。
對於陳忠實來說,農村是他的靈感源泉。身為平民作家,生活在農村,家住白鹿原北坡下的西蔣村;教書在農村,當過民辦教師;創作也在農村,為了完成白鹿原,他特地搬回老屋居住。
陳忠實深知生活是創作的源泉,離開了這片黃土地,寫作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他想要完成一部「墊棺之作」,就必須深入農村。
在創作《白鹿原》時。他不但熟悉歷史材料和生活素材,還走訪農村,不辭勞苦地去藍田、鹹陽、長安等地查閱縣誌、地方黨史和文史資料,進行廣泛的社會調查。
他曾說過:寫東西就是這樣,要嚴謹,要做足功課,不能欺世盜名。
有讀者總會問陳忠實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著名評論家邢小利說過,白嘉軒與朱先生,二者合一,便是陳忠實。此話所言極是。
陳忠實是儒家思想的踐行者,他不但有著白嘉軒的「仁」與「恕」,還有著朱先生的君子之風。他是捍衛者,同時他又是解構者,對於儒家文化,它有著極其深的反思。
據說,在創作《白鹿原》之前,陳忠實研讀了十年《藍田縣誌》,書中大量的人物和故事,都有其原型。
有一次,他意外地發現,一部二十多卷的縣誌,竟有四、五卷本,用來記載貞潔烈女的姓氏名字。
陳忠實內心一顫:
「這些女人用她們活潑的生命,堅守著道德規章裡專門給她們設置的『志』和『節』的條律,曾經經歷過怎樣漫長的殘酷的煎熬,才換取了在縣誌上幾釐米長的位置,可悲的是任誰恐怕都難得有讀完那幾本枯燥姓氏的耐心。」
於是他決定在《白鹿原》中塑造了一群覺醒了的女性,打碎了這長久以來立的「貞節牌坊」,這是陳忠實企圖借這些女性形象,去探索更深層次的「自由」與「獨立」。
除此之外,《白鹿原》更是一部具有深刻文化意蘊的歷史小說巨作。為了完成它,陳忠實花了足足有五年時間之久。
小說以渭河平原的白鹿原為背景,講述了白、鹿兩大家族的歷史興衰,上演了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活劇:巧取風水地,惡施美人計,孝子為匪,親翁殺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變遷的雄奇史詩。
白鹿原不僅把陳忠實的個人創作提到了一個面目全新的藝術高度,而且把現實主義的小說創作本身推進到了一個時代的高度。
當初,陳忠實寫完《白鹿原》,就複印了一份送給陝西著名文藝評論家李星,李星看完激動地吼道:「咋叫咱把事弄成了!」
當時李星還有3個預言:你不用找評論家,評論家會來找你;十年之內,沒有人能超過你;《白鹿原》能得茅盾文學獎。
後來,這些話一一應驗。陳忠實憑藉《白鹿原》獲得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白鹿原既立足於歷史又超越了歷史,讀著這樣的小說,我想借用狄德羅讚揚理查生的那句話:「往往歷史是一部壞的小說,而小說像你寫的那樣,是一篇好的歷史。」
2016年4月29日,陳忠實先生病逝,享年73歲。
大家都捨不得離開他,讀者更需要他。因為《白鹿原》、因為他的忠厚老實,因為他給的精神食糧,因為他的人格魅力,也因為他的文化情懷......
如今陳忠實老先生已去世多年,而我們對他最大的緬懷就是捧讀這部作品,去追溯歷史,才能更好地指向未來。
喜歡的朋友,可以點擊以上連結購買,此版本為未刪減版,讀起來酣暢淋漓,值得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