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是《聊齋志異》裡的一個短篇。講述了一個漁人與河中溺鬼的真摯感情。王六郎不過河中溺鬼,許某,不過一個貧賤漁人。竟然以酒相交成知己。王六郎不忍抱嬰婦人為替身投胎,而感動玉帝成神。此時王六郎已成置身青雲的神,許某仍為一貧賤漁人。而許漁人為一約不遠千裡,王六郎早已等待許久,歸來羊角風十裡相送,又成信義之交。
作者蒲松齡,一生窮困潦倒,功名不成,以給人當塾師為生,嘗遍人間辛辣白眼。在《王六郎》文末,蒲松齡曾感慨道「今日車中貴介,寧復識戴笠人哉」,結合書中許漁人不遠千裡看望王六郎,歸來時羊角風徘徊身側十餘裡,或許就是蒲松齡在書中尋找的人生補償吧。說來是一鬼一人,其實重點描述的還是人的道德問題。有真摯感情,有善的堅持,還有信義的頌揚 。
在許多改編自《聊齋志異》的影視作品中,其實都有創作者個人的情懷包含。作為一個觀眾,在欣賞作品時,又有怎樣的解讀?而解讀,正是與創作者的一次隔空交流 。這種交流正是作品真正想要的傳達,裡面包含的或許也有我們想要尋找的人生補償。
電影《美人皮》裡貓妖賓娘意外被喬生所救,心生愛慕之情。而喬生因與史家姑娘連城彼此傾心,拒絕了貓妖賓娘。貓妖為得到喬生的愛,誘騙與連城換皮,卻仍不得喬生之愛,因愛生恨。最後,在悲劇中大徹大悟,用自己千年的修行,換回喬生與連城的命,自己做回了一隻貓。喬生救下貓妖,是一念之善,貓妖報恩也是一念之善,可因愛生恨,愛極成仇,反而成了一念之惡。
從劇情的角度分析,喬生與連城的深愛,必須要受到考驗,才成深情。而貓妖賓娘,恰是創作者在喬生愛情路上設置的考驗。因愛而死,因愛而生。從心有所屬,到抗婚,再到為愛捨棄肉身,所有的劇情鋪墊正是對真愛的渲染。藝術源於生活,或許正是現實真愛的稀缺,才會有電影中如此的劇情安排,引發我們的探討。現實裡我們或許也會遇到愛而不得的事情,但是一念善惡,不可因愛生恨。
現實裡,愛情不同於婚姻,往往更多的和房子、車子有關。從愛情走到婚姻,不同的愛情階段有著不同的磨難,類比到電影裡,或許正是一個又一個真愛的考驗。但現實是殘酷的,愛而不得,生恨生仇的或許更多。也許,你的前男友或前女友,成了渣男或者渣女,也許因為婚姻,你們雙方家人反目成仇,這又和電影裡多麼類似。可惜,生活不是電影。婚姻成了愛情的手段。浮躁的社會,讓愛裡的善惡迷混了。急功近利的人們,守不住一念之善,往往被一念之惡所支配,這也是生活中愛情悲劇的主因。電影或許可以安排一個大團圓,但現實的導演是我們自己。或許不得圓滿結局,但是守住一念之善,或許生活裡的愛情不至成悲劇。
從蒲松齡在《王六郎》裡豔羨的真摯感情,推崇善的堅持,還有頌揚的信義,正是對現實生活裡不滿的人生補償。再到如今改編自《連城》的《美人皮》,也是在聊齋故事裡豐富了現實元素。真愛的歌頌,現實裡或許缺少這些,但請不要被一念之惡所迷惑,守住一念之善,不要讓愛而不得成了人心善惡的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