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花欲燃吖
三姑娘,白嘉軒的第五房媳婦。
在此之前,白家四娶四喪,祖產變賣個乾淨不說,老頭白秉德也害了病死了。
白家老漢臨終的這一樁心事,就是必須給白家留後,命令白嘉軒不用服喪期,必須再娶一房。
於是,三姑娘就被迎進了門。
新婚半年不到,瘋瘋癲癲地在澇池洗衣服,一頭栽進去溺死了。
白嘉軒因克妻命硬而出名的,娶了四房,都是洞房之後沒多久就喪妻,坊間傳言,他長了鉤子,會將女人的五臟六腑勾的腸穿肚爛而亡,越傳越邪乎,人人聞「白嘉軒」而喪膽。
經歷了前人的幾遭案例,強大的求生欲讓三姑娘對白嘉軒十分懼怕,怕到辦事時竟昏厥了去。
事成後,她一個人在炕上瑟瑟發抖,無論白嘉軒如何證明自己並非傳言那般長了狗的東西,她都不肯釋懷。
正如書中所說:「她是一個從沒體會過愛的歡愉而只領受過恐懼,竟然無法排除恐懼而終於積聚到了崩潰的一步」
三姑娘是白嘉軒娶的媳婦裡膽子最小的一個,於是,生生被嚇死了。
膽子小不是她的錯,窮,才是讓她死亡的真正罪魁禍首。
三姑娘,命苦。
秦腔劇裡《五典坡》裡的王寶釧排行為三,稱三姑娘,鄉間就把排行為三的女子視為命苦的人。
衛家的三姑娘也難逃這個命運。
她是東原上李家村木匠衛家的三姑娘,家裡窮的叮噹爛響,偏偏越窮越生,衛老三一下子連生了五個孩子,已經徹底養活不起了,於是,也根本不管孩子是死是活,有人肯給聘禮,就樂不得地把三姑娘送出去。
原著中說:「只有衛老三這樣恨不得把女子踢出門去的人才吃這號明虧。」
為何說是明虧?
自然是因為白嘉軒克妻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在人們心中已經認定了,嫁給白嘉軒就意味著死路一條,若不是走投無路,任誰是都不肯如此糟踐子女的。
衛家這樣的人家,原本是配不上白家這樣的大戶的。
雖然娶妻耗盡了半數家財,但在白鹿原上,白家耕讀傳家的百年招牌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配個大戶人家的媳婦也是應當的,比如白嘉軒前面四個媳婦都是當地的大戶,如果不是因為白嘉軒的「名聲」,第五房媳婦也該是個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是不差這仨瓜倆棗的,絕不肯為了錢白白將子女性命棄之不顧,於是再沒人敢和白家結親了,所以白家不得已才走了衛家這步棋。
衛老三正愁養不活這些孩子,男人命硬不硬的並不重要,三姑娘留在家裡也是面臨餓死的局面,嫁出去,興許還能謀一條活路,就算自己活不下去,總能為家人換一線活下去的生計。
窮人家的許多不得已,也怨不得衛老三心狠。
於是娶三姑娘,白家賣了一頭騾子。
在衛家眼裡,三姑娘也就值一頭騾子。
騾子是幹活的工具,三姑娘是白家的生育工具,所謂人窮命賤,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在衛家饑寒交迫,雖不至風餐露宿可也是舉步維艱,吃了上頓沒下頓,活下去成了唯一的奢望,人窮的時候是沒有什麼心思追求什麼幸福,平等、自由的,什麼愛與和平都比不上一頓飯來的實惠。
日子過得越苦的人,越惜命。
因為活下去總還有盼頭,死亡才是深淵。人們常說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其實我反倒認為,死才真的需要勇氣。
一個人走向死亡,要拋棄愛人,親人,朋友,拋棄曾經有過的短暫歡愉,一個人在世上總有些割捨不下的東西,哪怕是街邊乞討的流浪漢,生命裡也曾有過一束光是溫暖過她一生的。
面對死亡,就要將這些都拋下。
為什麼老人是保健品的主力軍,為什麼人死前大都會在一堆機器管子下掙扎一陣子,這是生理和心理同時迸發的求生欲。
三姑娘因為窮的活不下去,更要珍惜能活下去的機會。
寧做牛做馬,就如她在炕上苦苦懇求白嘉軒不要脫下褲子。
她說:「我不想死,不想早死,想多伺候你幾年,我給你端水遞茶洗腳做飯掃地縫連補綴做牛做馬都不說個怨字,只求你黑間甭拿那個東西嚇我就行......」
三姑娘以為碰上白嘉軒必死無疑,所有的結局擺在眼前,抗拒的不得了,無心體會男女情事的奇妙滋味,惶惶不可終日。
三姑娘的死,是愚昧無知還是生活壓抑,不管是什麼都難逃厄運。封建時期的女人就如牲口,隨意被父母換彩禮,被丈夫趨勢成生育工具,要為婆家當牛做馬,要為所有人奉獻,唯獨不為自己。
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也怨不得她們任人擺布。
因為性別被輕賤,因為貧窮被當成貨物來換取一家人的生計,這是那個時代留下悲劇,如今仍舊有許多「三姑娘」的命運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仍舊是因為貧窮。
希望擁有幸福生活的我們,能把握當下,懂得感恩和知足,也希望社會越來越進步,早日將所有的「三姑娘」帶出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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