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四川成都人馬祖道一,12歲那年就出家當了和尚。後來,道一來到南嶽衡山結庵參禪,拜懷讓為師。在衡山那段日子裡,道一仍和往常一樣,整天的坐禪悟道。
那一日,老師懷讓問他:「你坐禪想圖個什麼?」道一回答:「還不是想成佛?」聽完道一的話,懷讓一言不發,只在地上撿起一塊磚頭,當著道一的面,就在庵前的石頭上磨了起來。
道一好生奇怪,不禁發問:「師父,你這是在幹什麼啊?懷讓說:「我要把它磨成鏡子。」
道一越發不解:「磚頭豈能磨成鏡子?懷讓正等著他這句話,於是乘機開啟:「既然磨磚不能成鏡,那麼坐禪又豈能成佛?」道一連忙問道:「那怎樣才能成佛呢?」
「這道理如同牛拉車子一樣。如果車子不動,你罵車子呢,還是打車子呢?」見道一愣在那裡,懷讓繼續話題道:「你是學禪,還是學佛?如果學禪,禪並不在於是坐還是臥;如果是學佛,佛也沒有一定的形狀。」
道一全神貫注,聽得入味,似有所悟。懷讓又進一步開示:「如果你一味執著在座相上學佛,就等於扼殺了佛,一輩子也休想夢見大道。」
打這以後,道一才真正心有所悟,於是在懷讓身邊一跟就是十年。後來道一辭別懷讓來到江西開堂,終於成為一代著名禪師,人稱馬祖。
禪宗認為,成佛的依據在於真性,而不在於妄心。就好比磨銅可以成鏡磨磚不能成鏡那樣,要妙在於,以銅比喻真心,以磚比喻妄心,真心是空靈活潑的,妄心是執著死板的。如果學佛的人苦苦執著於死板的坐禪教條,那麼就是妄心佔了主導地位,最終又何能成佛?
這就告知我們,禪宗和坐禪壓根兒就風馬牛不相及。佛弟子修菩薩行要廣行「六度」,「六度」中的一度,就是「禪定」。可是禪宗參悟,不僅在於坐禪,因為對於禪宗來說,一且悟徹禪機,那麼擔水劈柴、吃飯穿衣、琴棋書畫、行立坐臥,都有禪的存在。
這樣說來,原先被世人視為神妙莫測、高不可攀的禪,原來正廣泛地存在於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可以這樣認為:一個人只要從心靈上徹底打碎貧富榮辱等種種精神枷鎖的束縛,那麼他就活得瀟灑,活得自在,從而進入優哉遊哉,無往而不偷悅的禪的境界了。
說到這裡,我們且看林清遠為蔡志忠《曹溪的絕唱—六祖壇經》所寫序言中的一段精妙文字:
因此,我們看到許多反對佛教的外道人士,他們對禪竟也不能置一詞,因為禪幾乎沒有可以攻訐之處,它從一切的形式與僵局中超拔出來,直接進入人的內心深處,我們甚至可以說:一切事物達到了創造力的高峰,多少都表現了禪意,當然這些還不是禪的真實,卻已足以令人動容讚嘆了。禪不只是對中國人有親和力,對全世界所有追求智慧的人都有親和力,當一個人活到有一天,對於自己的生命與生活起了覺悟之心,希望能有更大的啟發,他就很能從禪裡面找到樂趣,而禪,也是最直接觸及心靈裡面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