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各位曾去過四川,會發現一件很疑惑的事,就是明明用的是甲類普通話問路,換來的回答卻是四川話或者川普。
川普還好一點,起碼能從那些相對靠攏的調調中感受到善意與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四川話就不一樣了,哪怕對方笑眯眯的,你也不能判斷他是在罵你還是罵你。
所以四川話喜提「最難懂的方言之一」。川普也喜提「最難懂的普通話」。
儘管如此,成都這座城市依舊吸引著許許多多的遊客,其中鹹辣又萌萌的「椒鹽普通話」也是讓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原因之一。
川普有多難懂?
川普的難,在於你根本不知道他在說啥,明明是相同的意思,可川普說出來卻讓人忍俊不禁。
更不可思議的是,四川人有時候都聽不懂四川話,十裡不同音的四川會讓你每到一個地方就學到一種新的四川話,當你以為自己掌握了四川話的精髓後自信地和四川人進行生活交流,你猛然間發現,這和想像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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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菜館點菜中,你和一朋友入座,你很客氣的說:「隨便整,算我的。」(隨便點,我請客。)
然後你聽到朋友拿起菜單就刷刷刷點了一通。
「反切草蛋(番茄炒蛋),草個嘎嘎(炒個肉),草我聲(炒萵筍),衝嘴兒(豬鼻子),娘辦責耳根(涼拌折耳根),再來兩個杯杯兒(杯子),整兩口(來點酒)。」
當你正在懵逼的時候,你朋友又開口了:
「你不要像個二愣子(傻子),得那幹哈戳戳的,整!(不要光坐著,吃飯。)」
當四川人罵人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們有一股奶兇勁兒,被譽為賣萌的疊詞脫口而出「釧釧」、「錘錘」、「板板」,當然這些都不是好話,「寶批龍」,「哈麻批」同理。
若是你熟讀《詩經》,身邊的四川人說你是「鴰貔」,請你不要用《詩經》去理解它的意思,在四川人心中,「鴰貔」不是為了形容人清高的,意思等同「哈麻批」。
生活中的喝水吃飯等常事也變了,吃飯叫「吃飯飯」,睡覺叫「睡搞膏」,喝水叫「喝水水」。
老師讓學生用「要求」和「懇求」造句,一學生說:「懇求不動。」(太硬,咬不動。)另一學生回答:「要求你懇!」(沒叫你咬。)
魚不叫魚叫「魚擺擺」,雞腳稱為「雞姣姣」,花生米叫「花生兒米米」。蓋子不叫蓋子,叫「蓋蓋兒」,所以又來了四級川普聽力「去拿蓋蓋蓋上那個瓶瓶兒」。
蜻蜓叫「丁丁貓兒」,沒穿衣服叫「光懂懂兒」,勺子叫「瓢瓢兒」,香蔥叫「蔥蔥兒」,膝蓋叫「刻膝頭兒」。
四川話是怎麼形成的?
萌萌的四川話形成卻不是那麼美好,現在的四川話是以古巴蜀語為基地,再加上全國各地的方言形成的,所以有人會說:「雲貴川是一家」,有人會覺得四川話和自己家鄉的某些方言詞接近,比如湖南方言。
現今四川話的形成是被迫的,是血腥的。四川地處四川盆地,自古被譽為「天府之國」,自身富饒再加上四周天然的壁壘,蜀中的生活可以免受戰火侵擾,可以說,只要守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蜀中就遠離紛爭!
「五胡亂華」、「黃巢起義」、「金兵南侵」難民們第一處逃往的就是四川,甚至連唐僖宗都去成都看了看熊貓。各地的難民帶了各家的方言去四川匯合,古巴蜀語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慢慢改變。
在宋元時期,由於川人的抵抗,給蒙古造成了重大傷亡,四川也基本被蒙古鐵蹄屠盡了,僅成都一地就被屠殺了120萬到140萬人,全川人口也從1300萬降到了60萬到80萬之間,四川也由「天府之國」變成了「人間煉獄」。
此後元朝期間,四川經濟一直也沒有恢復過來,賦稅壓在全國墊底,成了最落後的地區。
明朝初年,第一次大規模的官方移民活動在朱元璋的推動下,如火如荼地進行,也就是第一次湖廣填四川,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的祖上就是那時從江西移民四川的。
到了明末,好不容易有些恢復的四川在張獻忠、清軍、吳三桂的「合力」下又成了「人間煉獄」,600萬人口驟減至60萬。
到了康熙年間,又不得不推行第二次官方大規模移民,也就是第二次湖廣填四川。朱德總司令的祖先就是那時從廣東移民至四川。
所以現在的四川話早已不是曾經的四川話了,如果你碰巧從其中聽到了家鄉的方言,請不要吃驚,據統計:
四川話與雲南話相似度近59%,與湖南話相似度近55%,與江淮揚州話相似度近53%,與江西話相似度近50%,與北京話相似度近50%,看到這,相比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四川話乍一聽有些難懂,可久了之後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四川話只差一票就成了普通話是真的麼?
也許是人們越來越喜歡四川,也感覺四川話還不錯,網上就流傳出了四川話差一票就成為了普通發,不對,是普通話!
最早的普通話推廣是在1913年,民國召開讀音統一會,據說粵籍議員和北方議員互不相讓,粵語和北京話票數持平,孫中山先生對粵籍議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給了北京話。
再後來1949年,同樣的會,不過人卻變了,一方是川渝元老,一方是北方元老,又開始吵了,關鍵時刻毛爺爺站出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才讓北京話以一票的優勢成為了普通話。
就連易中天老師講述的《大話方言》一書中,也認為如此。也許會有川渝人士偶然讀到這段歷史,捶胸頓足,怎麼就差一票呢!也會有湖北仁兄咒罵那位關鍵時刻上茅房,一失「禁」成千古恨的傢伙。那麼這兩個傳說是真的嗎?個人認為是假的。
因為同樣的故事歷史上演過,不過不是在東方這片神秘的土地,而是新新的美洲大陸,18、19世紀,美國移民逐漸增多,歐洲的人民爭相湧進這片大陸。
人一多就會出事,1794年,一些德裔移民要求美國政府提供部分法律的德文版,該提案被42比41否決了,棄票者米倫伯格說:「德國人越快變成美國人越好。」
於是在美國就出現了德語差點成為美國標準語言的說法,米倫伯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讓英語勝出。
其實大家也不必苦惱為何總是北京話勝出,成為了推廣全國的普通話,因為現在的普通話是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方言為基礎方言,以典型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範的現代標準漢語。
若是碰上了純正的老北京話,有可能真的聽不懂,因為它不像是直接的一棒子打死,而是左一刀右一刀慢慢削下來,搞得老北京群眾也會不知道哪些語是普通話,哪些語是北京話。
就算退一萬步說,四川話真的成為了普通話,我們來想像一下外交部的發言。
「中國衛生組織告訴各國衛生組織,不要到處燈晃(亂逛不作為),要悶起腦殼整(埋頭苦幹),逮鬥頭頭(抓重點),不要梭梭梭板兒(逃避責任),整得住的(能解決的)。」
寫在最後
其實無論是北方話,南方話,都是中國少不了的語言,中國之所以精彩,就是因為它們的存在,各種各樣的方言形成的各式各樣文化組成了中國紅。
普通話的推廣讓我們更能了解世界,也更能了解自己。
東北話的豪爽是豪爽,不是蠻橫,陝西話的鏗鏘是鏗鏘,不是不講究,吳儂軟語是溫柔不是嗲,粵語的特別是別人學不來的,川音的疊字不是萌,是生活的常態。
那些流傳的版本都表達了很多人對自己家鄉語言的情結和熱愛。
普通話讓我們更加了解外面的世界,知道了到哪裡去,而家鄉話讓我們無論走到世界哪個角落都知道自己的根,清楚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