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網·縱相新聞記者 卞英豪
「衡量一個人成功的標準,不是看他站在頂峰的時候。而是看他從頂峰上到低谷時的反彈力。」
王石曾引用巴頓將軍的這句話來形容他的一個朋友。這位朋友正是一代商業傳奇——褚時健。今日(3月5日),褚時健在雲南玉溪去世,享年91歲。
製糖、產煙、種橙……褚時健的一生從沒有停止過製造「爆款」。苦澀如煙,甘甜若橙,褚時健的一生充滿了坎坷,又充滿了奇蹟。深入一線的勇氣,企業管理的睿智,時代發展的洞悉…我們有理由相信,褚時健所創造奇蹟從來都不是偶然。
糖:從虧到餓肚子,到富到給領導發工資
1963年的中國剛經歷三年大饑荒,生產蕭條,百姓飢苦。這一年,「農民的兒子」35歲的褚時健來到雲南省新平縣曼蚌糖廠擔任副廠長。
當時的糖廠,靠土灶上的8口鐵鍋熬糖。燒的是柴,用的是甘蔗汁。200個員工,起早貪黑苦幹一年,到頭來虧損多達20萬。很多人連「自給自足」都成了困難。
「省下的就是掙下的。企業要講效益,就要精打細算搞生產。」新官上任的褚時健立馬發現了問題的源頭——資源浪費。上任後沒多久,褚時健開始帶領大家敲鍋改灶,用煤炭取代木材,並把燒制後的甘蔗渣作為燃料,直接將生產能耗大幅降低。
當年年底核算,褚時健竟然使連年虧損的糖廠盈利了28萬元。不僅填平了此前20萬元虧損,還有了8萬元的盈利,幾乎可以給整個新平縣幹部發工資。
煙:從瀕臨倒閉到亞洲第一
「磚瓦廠出的餅乾、鋼鐵廠生產的香菸!」這是上世紀70年代人們對玉溪捲菸廠的香菸的調侃。
高額的負債,低效的產能;雞鴨滿地跑、汙水遍地流;宿舍破舊,生活簡陋,技術落後,工人消極。1979年,51歲的褚時健擔任玉溪捲菸廠廠長。但這可以說是一個十足的「爛攤子」。
上任伊始,褚時健選擇了遠赴重洋,去美國考察。此時,沒人看好這位已是知天命之年的「老同志」。許多人都等著看褚時健的笑話。
然而,笑話沒有如願上演,一幕商業神話卻不期而至。歸國後,褚時健引進了大量國外的先進設備。並根據在美國學習的種植方法,親自下地,從量地到施肥,事無巨細,擼起袖子種起了全新的上等菸草。
最終,試驗大獲成功。僅僅一年時間,玉溪當地的上等煙產量直接翻了一倍。玉溪捲菸廠瞬間從一家瀕臨倒閉,資不抵債的爛公司,變成了亞洲第一,全球第二的大型菸草公司。褚時健因此被稱為「亞洲煙王」。
「原料不行,產品不會行。」多年後面對鏡頭,褚時健講出了一個非常質樸的商業哲理,只有質量過硬,產品才能有出路。「中國品牌終於能贏一次洋品牌!之前穿外國名牌總要裝一包外國煙。幾年後,放一包紅塔山反而覺得裝光彩!」
橙:最甜橙子成為「勵志之橙」
誰料,天有不測風雨。
1995年8月,褚時健的妻女捲入一場經濟案中。同年年底,褚時健的女兒在看守所自殺。褚時健的人生至此陷入低谷。
1997年,褚時健因貪汙罪被關押。多年後,褚時健面對媒體,回憶起了這段往事:
「那時,倒賣我們的產品很賺錢。香港人也跑回來賣我們的產品。我也有一點動心。十幾年算下來,我的總收入大概有80多萬塊錢。」
1999年,雲南省高級法院以貪汙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數罪併罰,判處其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許多人看來,這是褚時健人生的一場重大的挫折。但褚時健對此卻是輕描淡寫:「第一,人生哪個沒有錯?第二,你認為我錯了,我可以改正。人生應該為社會、為國家在任何時候都有些貢獻。」
2002年,褚時健因患糖尿病得以保外就醫。滿頭銀髮的褚時健回到了玉溪,那個他創造奇蹟的地方;回到了玉縣,那個他夢開始的地方。在2400畝的荒山裡,褚時健再度白手起家,開始了第二次創業——種橙。
「因為我的生活沒有保障來源,我沒有選擇。」沒有高大上的理想,沒有天花亂墜的PPT,褚時健二次創業的心境,用如今時髦的話來說——「幹就是了!」
「不勤快的人,任何時候也不會有好結果。」如同他之前創業時的那樣,褚時健再一次走進了種植的一線。70多歲的他每天都住在果園。計算溫差、測試土壤、考察水源,大到生產系統的設計,小到橙樹2-3cm的枝葉的修建,褚時健始終堅持親力親為。
媒體報導稱,為了製作種植果園的精益管理操作手冊,褚時健從2015年開始記錄每棵樹的結果數量,還練出一項本領:老遠望一眼,就能大概知道一棵樹結了多少果。誤差只有四五個。
更難能可貴的是,善於學習,熱愛學習的褚時健還在80歲時,主動擁抱了網際網路。早在2002年,創業初期,褚時健就提出了網際網路是未來的趨勢。
2012年,通過電商平臺,褚橙在北京等大城市上市。一年時間,褚橙創造了近3000萬元純利潤。成為了多個電商平臺上的水果生鮮類銷售冠軍。2018年,褚橙產量達1.5萬噸左右,褚家的產橙基地現已遍布雲南各地。新平縣的貧困戶,也因為這一顆顆褚橙脫貧致富。
褚橙這顆「中國最甜的橙子」,更是被公眾譽為「中國最勵志的橙子」。
「516266717484」,一堆亂碼揭秘褚時健一生
雲南的褚橙莊園接待大廳,片片綠葉襯託著柵格實木的端景隔斷,中式的典雅映入眼帘。在古樸的磚牆上,刻著一串神秘的數字——「516266717484」。
工作人員說:這就是褚時健的一生。
51:
1979年,褚時健出任玉溪捲菸廠廠長。從此開啟了玉溪的逆襲之路。那一年,褚時健51歲。
62:
1990年,褚時健被評為中國十大企業家之一。那一年,褚時健62歲
66 :
1994年,褚時健被評為中國十大改革風雲人物。那一年,褚時健66歲。
71:
1999年,雲南省高級法院以貪汙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數罪併罰,判處其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那一年,褚時健71歲。
74:
2002年,褚時健因患糖尿病得以保外就醫。滿頭銀髮的褚時健回到了他的故鄉玉溪,在2400畝的荒山裡,他種起了冰糖橙,開啟了第二次創業。那一年,褚時健74歲。
84:
2012年,褚時健刑滿釋放不到一年時間,「褚橙」大規模進入北京市場,開始在中國各地銷售。憑藉高質量的產品,褚橙成為年度行業銷售冠軍。那一年,褚時健84歲。
91……這是褚時健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個數字。
褚時健在他的自傳《褚時健傳》中寫下了一段話:「我不期望別人在說起我的人生時有多少褒揚,我只希望人家說起我時,會說上一句:褚時健這個人,還是做了一些事。」
創業了一輩子,努力了一輩子,閒不下來的褚時健終於可以休息了。或許,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質疑:褚時健傳奇的一生,真的做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