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曹有錢
耄耋之年再回首(二):從教之路(上)
耄耋之年再回首(二):從教之路(中)
在三道溝中學任教期間,我還帶領班裡的學生去大南溝林場植樹造林,這是學校的一項勤工儉學的活動,男學生幹一天活兒可以掙一元三角錢,女學生幹一天活兒可以掙一元一角錢。完成植樹造林任務後,所掙的這些錢就是學校勤工儉學的收入。和我一塊去的老師有陳步雲和馬日旭,炊事員是肖二娃。我們自帶行李,乘坐著大南溝林場來接我們的大型拖拉機,師生四五十個人緊緊地擠在車廂裡。記得開拖拉機的師傅是一個姓王的年輕後生,開車技術還可以,他發著了拖拉機拉著我們出發了。拖拉機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駛,經科布爾鎮上了去呼市的公路,過了七蘇木公社不遠處到了大南溝口子,拖拉機拐下了公路向大南溝走去。這時路況就不好了,山路彎曲崎嶇,路基坑坑窪窪,拖拉機在不斷的顛簸中行駛,師生們的心都像要被顛出來似的。
在不斷的顛簸中總算到了目的地大南溝林場獨貴林區,林區的負責人楊春華迎接了我們,給我們安排好了夥房和住處。第二天我們聽了內蒙古林學院的一位教授講了種植松樹的一些技術要領,還講了大南溝蒙古語「那日斯太」譯成漢語是「松樹溝」的意思。教授說那日斯太這個地方遠古時是一片片松樹林,後地殼運動把松樹深埋地下,就變成了今天在這裡挖掘出來的煤炭,就是現在遍布七蘇木和速勒圖等地的小煤窯。大南溝林場也叫那曰斯太林場,是內蒙古林學院的實習基地,這位教授是大學生實習的指導教授。
第二天夥房大師傅肖二娃早早就把饅頭蒸好了,一個饅頭半斤白面,鹼也搭得正好好,怕學生們上火熬了一大鍋小米稀粥,還切好了一大盆子幹淹鹹菜。吃了早飯我們就上山植樹,山很陡,上山的路像樓房的樓梯,臺階還很高而且溼滑,我們平原上生活的師生走這樣的路覺得非常吃力,個個氣喘籲籲,不過總算爬上去了。
山雖然高但山坡上到處都溼漉漉的,枯枝敗葉爬在溼漉漉的地上散發出微微的朽木味,我們累了想在地上坐坐得坐在鍬把子上或找一截木頭坐上,不然就會把褲子坐溼了。我們在山坡上主要栽的是名字叫樟子松的松樹,樹苗很小,挖一鍬就能種一棵,由於山坡上的土是溼的,樹坑也很好挖,因此栽樹的速度很快。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中午收工下山確實比較難,學生們跌跤咕隆地下去了,老師們下不去,只好找根樹棍當拐杖,慢慢地往下挪。
栽了樟子松,我們還栽了雲杉松和落葉松,雲杉松是一種景觀松,長大了很好看。樟子松和雲杉松冬夏長綠,落葉松冬天的葉子就掉光了,但生長速度很快,林場負責人楊春華告訴我們說,落葉松一年能往高長一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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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南溝林場獨貴林區我們看到除人工種植的各種松樹已經成林外,北坡布滿了成片成片的樺樹林,還有溝畔上長著的那一棵棵筆直的野楊樹,還有溝底不大也不小的潺潺流水。這流水煞是神奇地一會兒鑽入溝底,一會兒又從溝底鑽出來,這一切把這裡妝扮得十分秀麗,使人留連忘返終身難忘。
還有一件難忘的事。一天中午收工吃飯發現有五六個學生沒有回來,其他學生都吃完飯休息了他們還不見蹤影。我這下慌了,到哪裡找他們呢,他們去哪了,我真沒有辦法,要知道把學生領出來,就得保證把他們安安全全地帶回去啊。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回來了,我問他們去哪了,他們說去頭道白石棉礦。當時極其生氣的我打了一位學生一巴掌,而且打的是臉,人常說「罵人不切短,打人不打臉」,現在想起來當時確實不該動手打人,如果被我打過的那位學生看到今天的文章,就把此段文章視作對你的道歉吧。
夥房做飯生火都是師生從山上撿回的枯枝,這個是不缺的,山上溝畔都會撿到的。做飯用的水和喝的水是從溝底用瓢舀到水桶裡提回來的,在溝底挖一個坑,不用太深,四周砌幾塊卵石就是一眼吃水井。水是從山上溝裡流下來的,看上去很清澈,山裡的人都這樣取水吃。下雨天雨水從山上流進溝裡,一些髒東西肯定會被雨水衝進溝裡,流入吃水井,這樣的水肯定是不衛生的。我記得學生們瞭見一個女人在我們取水井的山坡上方便,怕尿流到溝裡的吃水井裡而大聲呼喊人家。
我們順利地完成了植樹造林的任務,林場又用拖拉機把我們送回了學校。我們還帶回了不少樟子松、雲杉松和落葉松的樹苗。那時我們三道溝公社有個察右中旗知識青年林場,我們和當時的林場場長曹旺聯繫好了,帶領學生把這些樹苗栽到了林場。
為了響應毛主席的五·七指示,三道溝中學也開展了學農活動。當時耕種的土地有百餘畝,一部分是三道溝村幾個生產隊給劃撥的,一部分是四興莊大隊把大海灘專業隊的土地給劃撥了一些。四興莊大隊還把專業隊的一部分房子讓給三道溝中學做宿舍和夥房。學校有羊百餘只,因大海灘有天然的廣闊草地,也倒場到大海灘放牧。為了方便種地和養羊,學校還拴了一輛馬車。清楚地記得種地有三道溝村的張喜奎具體負責,羊倌先後有三道溝村的段三和永興兆村的郝二娃,車倌先後有三道溝村的王虎龍和永興兆村的王玉奎。有段時間學校校長張秉華和張太忠老師還有李發老師專門負責大海灘農場的工作,可見當年對學農工作的重視。
每年秋天收割莊稼的季節正好是學校放假時間,學校老師騎著自行車去學生所在的村子裡收留學生,讓來學校收割莊稼。那年學校分配來一位剛剛中師畢業的小青年老師,名字叫李桂林,正好趕上學校莊稼熟了,我讓人家忙了十多天,到各村叫上學生再領上學生收割莊稼。
學校學農種地也好養羊也好,都沒有給學校帶來什麼收入,倒是老師學生都為此付出了不少的精力。
我還記得當年我們三道溝中學二十多個教師中有一多半是民辦教師,民辦教師一年工資三百六十元。一所中學教師工資差不多五六千元,六個班級烤火費三四千元,辦公費節省節省也得上千元,總共也得一萬二三。可當時公社只讓一個學生收十八元學費,那六個班三百多個學生只能收五六千元,上級教育局和學區也給撥一點,但也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因此民辦教師的工資年年拖欠,可以說老師們是怨聲載道。包產到戶幾年後,每個學生一年收費一百多元,國家對教育投資也增加了,這種現象才得以改善。教師的工資不但能按時全額發放,而且還能為教師發放點福利,比如組織教師外出旅遊或者發一點生活用品等,不過我那時候已經離開了三道溝中學。
1977年恢復高考,農村的考點設置在各地人民公社所在地的中學裡,由各地所屬學區的主任完全負責。監考人員由察右中旗教育局安排各學區互調。三道溝學區按教育局的指示,委配我和賈玉珍老師去布連河學區監考。我和賈玉珍老師騎著自行車提前一天去了布連河學區的布連河中學,布連河學區的學區主任郭子維老師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自然是有酒有煙,炒的菜裡也有肉,還有幾位老師陪著我們。
第二天,按全國統一的高考時間準時開考,先考的中專。學區主任取出試卷,讓我們看了密封章完好無損,然後拆開試卷,我們把試捲髮給考生。由於教室比較小,考場顯得十分擁擠,基本上是人挨著人。我們讀了考場應遵守的紀律後,考生開始答卷。好像答卷時間是兩小時,我們監考實話實說也不太嚴,但考生卻很自覺,偶爾有左顧右盼的也看不上什麼,都是一副失望的樣子。
考大學的考生答卷過程和考中專基本上是一樣的,大約也就三四天的時間,考試就結束了。後來我在三道溝回四興莊的公路上正好遇見兩個去察右中旗旗醫院體檢的布連河的考生,問他們布連河考住幾個,他們說考住中專的就他們兩人,考住大學的人數是零。
現在想來,感覺那哪個時代的人太老實了。在當時的考試過程中,如果布連河教初中教高中的老師多多少少作點弊,「幫幫」那些考生,或者是如果考生活套些求求這些老師幫幫忙,絕對不止是只考住兩個中專生,但是在那個年代根本就沒有這個「如果」,或者說人們就不懂得這「如果」。
在從教期間,我還參加過兩次高考監考工作,一次是在科布爾鎮北街小學考場,和布連河學區武金煥老師搭檔,另一次是在科布爾二中考場,和三道溝學區陳步雲老師搭檔,還參加過一次在烏蘭察布盟師範學校全盟中專招生的閱卷工作。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五十歲退休,從此走上了打工之路。從教整整三十年,所經所歷,大事小情,不計其數,但都如過眼煙雲,難以一一敘述。在從教之路之文即將結尾之時,我要把和我在三道溝中學一起先後從教的教師的名字寫下以作記念,他們是:李恆、索潤成、馮玉林、張秉華、趙林、賈漢安、方元有、郭亞奎、張喜柱、郭鴻玉、趙金奎、馬日旭、李桂林、王福祿、李萬明、李悅、梁貴明、田喜鳳、曹喜軍、蘇凱、李守明、趙根宏、師澤林、張秉先、侯創國、康興旺、師有富、馮志斌、王修榮、張志剛、邢亮、賈玉珍、王慧清、李一飛、王利平、李利平、姚美英、張巧靈、張金玲、李秀蘭、藺君、陳步雲、張世維、趙萬香、任玉林、張偉忠、陳佃啟、陳玉琪、羅忠義、郝秀蓮、侯步峰、吳璧、李發、張文生、梁善禮、高振世等。
本文作者為內蒙古察右中旗四興莊村人,退休教師,現居東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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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灘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四興莊村的故亊(一):村莊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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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幕後】
策劃:敏敏
編輯:敏敏
校對: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