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物質生活的態度因人而異。有的人過分追求享受,奢侈無度;有的人並不貧窮,但生活節儉。在奢與儉這兩方面應該作何種選擇呢?
《論語·述而第七》中說:
子曰:「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
孔子說:「奢侈的人不謙遜,節儉的人卻寒酸。與其不謙遜的話,就寧肯寒酸。」
這裡是孔子談奢侈與節儉時講的一種觀點。
奢侈與節儉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度。自古以來,人們就以節儉為美德,以奢侈為惡行。一個人生活奢侈慣了,養尊處優,他就會顯得很驕傲,很傲慢,所以「奢」與「驕」是聯繫在一起的,成語就有「驕奢淫逸」。孔子所以說「奢則不孫」,就是奢侈的人就不會謙遜,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謙遜,那他在生活上就絕不會鋪張,就不會六章中庸的力量一奢靡。由奢也會帶來很多的毛病,如性格上的張揚,愛炫耀自己。常常是財大氣粗,看不起人,對地位低的人往往是頤指氣使。自己做起事來,就隨心所欲,桀敖不馴,有時候甚至是為所欲為,以顯示自己的霸道。
西晉時期,從王公到大臣奢侈成風。據史書記載:曾任過丞相太傅的何曾「日食萬錢,猶曰無下箸處」。意思是一天花費一萬錢用於吃喝,他還說沒什麼地方下筷子,還感到太清苦,太委屈了呢?真是揮金如土,奢侈無度奢侈帶來的是作風的浮華,是一味的享樂,是社會矛盾的尖銳, 因此這樣的王朝也多數是短命的王朝,西晉如此,宋、齊、梁、陳如此,隋朝也如此。很多朝代的滅亡多是由奢侈開始的。
奢侈不好,它的反面就是節儉。節儉是一種美德,它並非因人的經濟情況來決定的。有的官員,經濟條件非常好,但他養成了節儉的習慣。有個典故叫「竹頭木屑」說的是東晉荊州刺史陶侃,不僅生活上節儉,而且還重視廢物利用。他見船工把造船剩下的木屑扔掉,便命船官廣為搜集,儲存起來,下雪之後用它鋪路,以防滑倒。他還讓人把沒用的竹根存起來,堆積如山。後來徵戰中造船缺釘子,就用它來削成竹釘造船,解決了一時的困難。他的做法一直為世人所稱道。
節儉固然不錯,但是節儉、儉樸過度往往也使人感到寒酸,而且有的人生活節儉,卻往往表現出一種固執和保守。
孔子有位弟子叫原憲,不慕富貴與名利,在孔子去世之後,就隱居起來了,住在了衛國的一個很荒涼偏僻的鄉間。
後來,孔子的弟子子貢在衛國做了大官,聽說原憲就生活在衛國,於是就專程去看一看這位同學天,子貢乘著豪華的馬車,帶著衛兵,威風凜凜地去看望原憲。
沒想到的是,那裡荒涼到幾乎無路可走。他們只得捨棄車馬,披開荊棘,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憲。
原憲聽說子貢來了,沒有打扮一下,就穿著那襤褸的衣衫,戴著那破舊的帽子,走出屋子去迎接。
子貢一看,心裡很生氣,很為這位學友的貧窮、寒酸而尷尬。他萬萬沒想到原憲會是這樣使自己難堪,於是就責問道:「你大概是有病吧,還穿著、戴著這種破舊的衣帽!」
原憲反駁說:「我聽說過這樣的話:沒有錢財,只能叫做貧窮;學了高深的知識而不能去實踐,才叫做有毛病。我原憲僅僅是貧窮而已,有什麼毛病呢?」子貢很不高興地就離開了。他後來一直為自己說錯了話而後悔。
在今天看來,子貢去看學友並沒什麼過錯,而原憲在朋友到來時 連收拾一下都不去做,搞得那麼寒酸也有點過分。節儉固然是好的,但老朋友到來,也理應尊重。在原憲看來,他的這種生活狀態非常好,根本不必為歡迎老朋友有點什麼改變,這也正說明他的固執。
我們今天講節儉,絕非是不要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住得舒適些,這不是人之常情。因為人總要追求幸福的生活,好的物質條件是幸福生活的重要方面。而發展經濟,發展生產,發展科技,也正是要不斷地改善人類的生活條件。因此像原憲這樣的做法顯然是過分了一些。
雖然孔子認為節儉的生活會有些寒酸,但它與奢侈比較起來,就大不一樣。如果在這二者中要做選擇,孔子就做了一個很明確的結論:那就是「與其不遜也,寧固」。這就是寧肯寒酸一些,也不能選擇奢侈。「儉則固」雖也有其不足,但畢竟儉樸還是一種好的品德,它使人行得正,站得穩,能立於不敗之地。《左傳》中說「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這意思是說,節儉是所有美德中最大的一種美德而奢侈則是所有罪惡中最大的一種罪惡。因此二者相比較,就寧肯寒酸,也決不能奢侈,因為後者會衍生出更多的毛病,甚至是罪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