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第72屆坎城電影節正式落下帷幕,最終的金棕櫚大獎由韓國導演奉俊昊執導的《寄生蟲》斬獲。《寄生蟲》作為一部類型電影,擊敗了馬可·貝羅奇奧的《叛徒》,也擊敗了好評如潮,星光熠熠的《好萊塢往事》,更是擊敗了西班牙電影大師佩德羅·阿莫多瓦的《痛苦與榮耀》,一舉成為成為評審團主席伊納裡圖口中「真正具有社會關懷」的佳作,全票當選,實至名歸的同時,也填補了韓國電影在坎城電影節金棕櫚零的突破。」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的光呀。
今天來聊一聊奉俊昊以及背後的韓國電影。
奉俊昊,韓國電影歷史創造者
要知道韓國電影在此前是一次都未曾被最高獎項青睞過的,只有在2002年林權澤帶著《醉畫仙》拿下坎城最佳導演,樸贊鬱憑藉《老男孩》獲得評審團大獎,隨後又憑藉《蝙蝠》獲評審團獎,到2007年李滄東又憑藉《密陽》把全度妍送上了坎城影后的寶座,除此之外,無它。
奉俊昊這次《寄生蟲》的得獎,在為韓國電影史捧回第一座「金棕櫚」時,也在創造了韓國電影的歷史。
奉俊昊1993年畢業於延世大學社會學專業,上學期間參與校外的電影社團,以編劇和導演的身份拍攝短片《白色人》,首次觸電執導影片,畢業後進入韓國電影學院學習,後執導了短片電影《鏡頭裡的記憶》和《支離破碎》,並且擔當過照明、攝影、場記等多個工種。雖說處女作是短片《白色人》,但人們通常都把《綁架門口狗》作為他的處女作,實在是因為本片太過於出色。奉俊昊雖然屬於一鳴驚人的類型,但更是踏踏實實的實幹型導演,他憑藉著過人的才智和勤奮的工作拍攝出極具吸引力、極高的表現力的作品,令人刮目相看。2003年拍攝的《殺人記憶》為奉俊昊在電影界建立了極高地位,該片先後獲得了第2屆大韓民國電影獎最佳導演獎,第2屆大韓民國電影獎最佳劇本/編劇獎,第16屆東京電影節亞洲最佳電影獎,第40屆大鐘獎最佳導演獎,第51屆聖巴塞斯蒂安國際電影節新人導演獎和FIPRESCI獎以及釜山電影評論聯合會最佳劇本獎。2003年的大豐收讓其作品的流行度之廣,由此引發的韓國2003年的劇本熱也讓人津津樂道。
從2000年的《綁架門口狗》到2019年的《寄生蟲》,19年來奉俊昊只拍了七部長片,他的作品數量絕不能用高產來形容。
作為韓國首屈一指的類型片導演,他是西方世界最早熟知的那批韓國導演之一,他也曾被昆汀稱讚為「八九十年代後,最有史匹柏氣質的導演。」
而在所有的韓國導演群中,近年來也逐漸開始有了一種「奉俊昊有固定風格」這個說法,所謂「奉俊昊風格」就是指奉俊昊的電影像是好萊塢體系中運作的反好萊塢影片,有著電影工業的品質與成熟,也有著類型片的敘事外殼,同時又站在文化反思和「作者電影」的立場去解構重組類型片的模式,超越傳統類型片而形成一種獨特的個人風格。
而他作為韓國導演的貢獻在於,他獨特的審美和風格在好萊塢模式中凸顯出個人個性,而這種個性放眼好萊塢就被視作是一種韓國個性;另一方面,這種個性,讓西方電影藝術對韓國電影的內在社會價值和美學觀念有了某種意義上的承認,雖然只是一個開始,但相比較中國與好萊塢的合作,奉俊昊無疑是起到了示範的作用。
身為導演,奉俊昊總有一種將社會議題「電影化」的能力,他徹底實現了「作者電影」與大眾文化生產的某種嫁接。
類型片(反類型)+社會議題+現實主義+小人物\底層人物+作者化處理=奉俊昊風格
這是他在類型片領域不停地探索的結果,也是韓國電影工業近百年來的發展與完善,每年都能穩產一定數量和質量的類型片的結果。
走向類型偏執的韓國電影
在韓國電影發展以及電影產業振興過程當中,有一個關鍵的節點,就是韓國的《電影法》。1999年,金大中政府對「電影振興法」的第二次修訂,是韓國歷史上最重要的電影政策。主要內容有四點:
1、廢除電影審查制,轉為分級制;
2、以市場為主導,尊重電影產業自律權,成立專門的民間電影管理協會「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
3、嚴格執行國產電影的銀幕配額制;
4、資金上支持,允許和鼓勵風險投資進入電影產業。
配額製作為保護傘,對於90年代體制、投資、技術等各方面還非常脆弱的韓國電影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在1999年徹底放開管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成長和積累,本土電影逐漸具備了和好萊塢自由競爭的實力,雖然韓國電影體量小,但發展勢頭由此開始增長。
在這種發展勢頭下,韓國誕生了許多優秀的導演,比較知名的有姜帝圭,代表作:《生死諜變》、《太極旗飄揚》等;
奉俊昊,代表作:《寄生蟲》、《殺人回憶》等;
金基德,代表作:《空房間》、《春夏秋冬又一春》等;
李滄東,代表作:《燃燒》、《綠魚》等;
樸贊旭,代表作:《老男孩》、《親切的金子》等;
洪尚秀,代表作:《豬墮井的那天》、《江原道之力》等。
基本上可以看到除了少數幾個搞純藝術片的導演外,絕大多數都是類型片導演,這也是韓國電影的一大特色。
得益於寬鬆的審查制度讓韓國電影工作者可以在影片裡盡情傾倒對社會黑暗面的不滿與憤怒。於是乎,韓國的這些商業電影你能很明顯地感受對政治體制的微詞、對各種政客虛偽嘴臉的嘲諷、對司法無能與腐敗的控訴。而大國中夾縫求生的地緣政治與風雨飄搖的國內政治局面也給韓編劇們提供了很多勁爆的素材,大量的韓國電影也由此呈現出一種狀態,那就是韓國國民焦慮心態。
在敘事模式、剪輯技巧、特效運用等方面,韓國電影的許多商業片都有著明顯的好萊塢印記,不過隨著不斷的發展,韓國電影人也逐漸摸索出了自己的模式,在亦步亦趨的模仿中一條完整的產業鏈逐漸成型壯大,類型片+現實主義題材基本是韓國電影套路。「類型片韓國化」或者說「韓國化類型片」是韓國電影的一大特色。
韓國電影的優點有目共睹,但它的缺點一樣突出。韓國的大部分類型電影在劇情和節奏上都存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泡菜式」濫情,往往一發不可收拾。近年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黑」政府題材,黑社會題材盛行,有點一味地為黑而黑,而商業化的運作,使得題材本身所具有的深度開始流俗化。看得韓國電影越多就會越發覺得,韓國電影似乎走向了某種類型偏執。
奉俊昊的出現,或者說他的《寄生蟲》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之喜。
奉俊昊對於韓國電影的重要性和貢獻在於,身為導演,他總有一種將社會議題「電影化」的能力,他徹底實現了「作者電影」與大眾文化生產的某種嫁接,而這個方向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韓國電影未來發展的方向。甚至,它是未來東亞電影走向世界的一個可實行的方向。
而這些案例和啟示對於中國電影,對於華語電影,無不起著一個借鑑和學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