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部電影前,許多朋友勸我別看。
說因為這片兒裡的警察,要麼冷血,要麼懦弱,沒一個好東西,你看了估計會罵人。
我不信,跑去看了,結果出電影院時,腦海裡只有一個疑問:
特麼一個拍藥販子的電影,居然能把警察拍得如此深刻入骨?
片中重點描寫了兩個警察,一個冷血刻板的公安局長,一個彷徨懦弱的刑警隊長,他們都不算好人,但都血淋淋地真實。
先說局長。
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白襯衣,認真、較真卻不天真。他不容置疑地定義印度藥為假藥、不顧手底下人死活地限期火速破案、不講人性地呵斥曹斌法大於情。許多人說這是一個固執、冷血、刻板,甚至該死的老頭子。但我不這麼看。
人們只看到了他的執拗,卻看不到他背負著內部上級的山大壓力,肩扛著外部醫藥公司的窮追猛打,人們都以為他是能決定案件走向的高級領導,實際上他只是最基層分局的一個小小主官,他沒有改變任何事情的權力,他只有規規矩矩執法的義務。
「法大於情的事你還見得少嗎?」這句話其實說的是他自己,正是年輕時候見慣了這些,才能始終近乎冷血地從警察的立場做出選擇。他是一個典型警察的究極形態,隱忍、淡然、堅定。
再說刑警曹斌。
我們看到一個努力奮鬥的刑警曹斌(周一圍飾),他受傷、熬夜、玩命抓捕、瘋狂透支生命,但始終得不到任何人感謝——「受害者」瑞士公司代表厭惡他,因為握手時有血,因為查案進度慢,因為他的態度不夠熱情;老百姓厭惡他,因為他們心中藥神才代表正義,而想抓藥神、斷患者生路的警察才是高高在上、不通人性的壞人;上級厭惡他,因為他最終選擇了心中的正義而非警察的正道,撂擔子拒絕服從。
你是否看到了辛辛苦苦出警結果被各方討厭的自己?對,這就是好電影,或者說藝術,它讓你看到現實,但又不僅僅只看到現實——
曹斌被質疑過四次:
第一次是他調查了許多白血病人後報告局長,印度藥只是仿製的救人藥,不是假藥,局長質問他:「法大於情的事你還見得少嗎?」
曹斌的回答是沉默。
第二次是抓回了幾十個持印度藥的白血病人盤問時,患病老太太質問曹斌:「一瓶4萬,我病了3年,吃了3年藥,房子吃沒了,家人也拖垮了,警察領導,誰家沒個病人,你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嗎?」
曹斌的回答依舊是沉默。
第三次是黃毛為救程勇引開警察的視線最終撞車身亡,同夥程勇聲嘶力竭地質問曹斌:「他才20歲,他只是想活著,他有什麼罪?」
曹斌的回答還是沉默。
直到第四次,曹斌在自己信仰的正義與冰冷的法律間做出抉擇時,想退出辦案時,公安局長質問他:「你什麼意思?」
這次曹斌沒有沉默,終於做出了回答:
「對不起,這案子我辦不了。」
看到這裡,你是否感到特別暢快?
其實你在現實中也經常作出不情願的選擇:
當你看到受害人家屬想毆打殺人兇手時,你阻止了他們;當你看到農民工圍堵拘禁欠薪老闆時,你攔下了他們;當你看到為了生計冒險開摩的的窮人時,卻不得不狠心扣下他們的車……
儘管不情願,警察也永遠不敢硬懟上司,正如曹斌撂擔子退出辦案後白襯衣的回應,那句輕描淡寫的「出去」,基本宣判了這個不聽話的下屬,前途仕途的死刑。
畢竟,警察沒有天性,只有天職——服從。
下級服從上級,上級服從法律。
當信仰與法律衝突時,必須妥協並恪守法律。無論這是不是你的三觀,這都是警察這個職業必備的三觀。
在這裡,曹斌給我們做了個經典的反例。
縱觀整部電影,刑警曹斌一直都是酷酷的——被壞人咬壞了手時,他沒有驚慌,任憑流血,繼續工作;被上司責備辦案進度慢時,他沒有驚慌,依舊淡定,我行我素。唯獨在抱著重傷的黃毛時、面對死去嫌疑人的親屬時,他驚慌失措、語無倫次。
正如許許多多從不怕自己負傷,但看到嫌疑人流血就膽寒的基層民警。畢竟,只要我們端正做人,真正能脫下我們警服的,不是領導,不是百姓,而是自己一直追逐的、痛恨的、與我們個人毫無瓜葛的嫌疑人。稍有不慎,嫌疑人的生死,就決定了我們的命運。
我們不是普度眾生的藥神,我們只是謹慎執法的警察。
感謝這部電影,讓我們更加看清了自己。
世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身為警察,亦無法逃脫。
我曾見過一個鐵塔般強壯、得過無數散打冠軍的警察,因為女兒患了白血病而痛哭。他的工資負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但作為警察,作為公務員,職業不允許他像思慧那樣出賣靈魂掙錢拯救孩子,優秀的他無力痛苦的樣子令我記憶深刻…
期待看到這部片子,這篇文章的領導們,能考慮下給予警察、公務員群體父母子女醫療提供更多援助方案,讓這群收入單一、在天價醫療費面前同樣不堪一擊的人們,減少些不孝、愧疚。願神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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