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到香港時,被朋友帶到中環的陸羽茶室吃飯。當時我還在路上納悶,正了巴經的大餐怎麼去茶室吃呢。一進茶室,人聲鼎沸,側身而立,不大的空間全是食客,牆上掛著張大千的名畫,還有題字,顯得與眾不同。
一打聽才知陸羽茶室的名氣。陸羽茶室創辦於1933年,那年我母親剛出生。茶室裡雲集了各類社會名流,上海的名廚將飯菜做得地道,因此遐邇聞名。
陸羽茶室的老食客極富個性,全都有固定的桌子。吃早茶的第一撥客人大部分是投資股市的大亨,每天早來早走,探討完今天股票走勢,到點就揚長而去。臨近中午,第二撥客人到來,都是古董界的,折騰古董的都是夜貓子,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到這裡早飯中飯一塊吃,連聊聊趣聞軼事,某某人發了一筆,某某行情見漲。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到香港時常來陸羽茶室,它的陳舊溫馨讓我恍然隔世。服務員都是些老男人,乾乾淨淨,彬彬有禮,讓我這個看慣了妖冶或笨拙的年輕女服務員的北方人,多少還有些不適應。後來,看到新聞上連連報導陸羽茶室出事,先是張大千等名畫被盜;後又發生一起槍案,一個大陸來的殺手沉著冷靜地將一香港大亨一槍斃命,眾目睽睽下逃之夭夭……
好久未去陸羽茶室了,這次朋友又請我在陸羽茶室吃晚飯,老式電扇,窄仄的空間依舊魅力如昨。海鮮豆腐羹讓我這個不愛喝湯的人連喝了三碗,上洗手間的工夫還站在過道上品味了牆上懸掛的對聯:泉烹苦茗琉璃碧,菊釀香醪琥珀黃。
2008.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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