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美麗新世界》的預告終於釋出,雖然能看出做了情節改動,但主體還是改編自赫胥黎(Aldous Huxley)的同名小說,一個與《一九八四》齊名的」反烏託邦「故事。
《美麗新世界》講述了一個距今大約600年的未來世界:「新倫敦」。
在這個未來,文明及居民最微小的方面都受到控制,科學與快樂的結合形成了一個相當穩定的社會。
人類從還是胚胎時就被控制,會被分為從「阿爾法」到「厄普西隆」的五個社會等級,孵化後被指定擔任不同社會角色,享受各不相同的待遇。
這個社會不能擁有隱私、錢財、家庭和歷史,一夫一妻制也被禁止,人們只會歡笑,沒有思考,一切都非常平和、穩定。
儘管這種生活方式很嚴格,但社會卻通過鼓勵以放縱消費、豐富性生活為中心的享樂主義方式得到了安撫。
其中兩位市民伯納德和列寧娜,只知道嚴格的社會秩序,和一種叫做唆麻(soma)的、讓人忘卻所有痛苦的完美藥物,以及在「新倫敦」泛濫的、同樣讓人忘憂的性……
但很快,兩人不滿於這種社會約束,去野蠻之地度假,意外捲入一場暴亂,被野蠻人約翰(John The Salvage)所救。
三人一起回到新倫敦,他們的外部記憶卻大大威脅了這個社會的「和諧」。
主演之一黛米·摩爾(Demi Moore,曾出演《人鬼情未了》等),扮演了琳達,約翰傲慢、艱辛的母親,母子一起從新倫敦搬到了偏遠的保留地。
在預告片裡,黛米對兒子說:「這裡沒有痛苦,約翰,沒有恐懼,我希望你也能這樣。」
這部劇的導演是歐文·哈裡斯(Owen Harris ),他曾經執導過「未來感十足」的《黑鏡》第二季和第三季,長於警世寓言類的作品。
目前的消息是,該劇預計今年內在NBC旗下新的流媒體平臺孔雀(Peacock)上線。
在主創團隊看來,《美麗新世界》在這個時代的續存價值在於:它探索了一個「成功世界」的負面影響。
一個由基因技術和鎮靜藥物進行軀體控制的未來世界,社會穩定、居民幸福,有完全的性自由,沒有疾病,沒有痛苦。所有的嬰兒都是在滿足中孵化、分級和成長的,他們能夠控制自己的思想,愉快地接受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
似乎是一個完美的世界。
但幸福和穩定背後,代價是什麼呢?
《使女的故事》作者瑪格麗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在看完《美麗新世界》後說:「在這個社會裡『每個人現在都很幸福了』,可是哪種幸福是可以提供的呢,我們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來得到它?」
在科技越來越接近於統治我們生活的局面下,這部作品也提出了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在不違背道德的前提下,科學能走多遠?
《美麗新世界》寫於1931年,比《一九八四》更早。赫胥黎預見到了一個包括太空旅行、私人直升機、基因改造的試管嬰兒、強化的避孕措施、含有荷爾蒙的口香糖、超過 IMAX 的完整感官娛樂系統,甚至還有隆胸手術 (在《美麗新世界》中,能給予女人的最高讚美就是稱她為「充氣」)。
這比陰沉鬱悶的「老大哥」「新話語」,對當代觀眾更有吸引力。在某種意義上,《美麗新世界》裡的世界法則似乎比《一九八四》裡的那塊電幕更令人毛骨悚然。
1949年,赫胥黎曾給奧威爾寫了一封信,感謝奧威爾贈送他一本《一九八四》,但同時,他也告訴奧威爾,自己筆下的反烏託邦版本更為可信。
赫胥黎說,他真的不認為折磨是徵服一個民族的必要手段,他相信自己的書提供了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教會人們熱愛他們所受的奴役。」
與《一九八四》中本質的區別就是:在這個新世界裡,極權主義統治者不是通過壓迫他們的公民,而是通過給予來哄騙他們。統治者給人們他們想要的或者他們認為他們想要的東西,性、毒品、藥物帶來的永久快樂......
「新世界」裡的的居民不會像奧威爾筆下的溫斯頓 · 史密斯(Winston Smith)那樣對失去自由感到痛苦,他們甚至不知道自由已經消失。比被強制剝奪自由更可怕的是,作為有著自我意志的人,他們樂意主動付出這種代價。
此外,在這個由阿爾法(Alpha)、貝塔(Beta)、伽馬(Gamma)、德爾塔(Delta)以及埃普西隆(Epsilon)五類人組成的世界裡,基因選擇從出生就決定了一個人的位置,阿爾法人聰明,且絕大多數都是男性,他們身為領導者管理著一切事物;而伊普西隆人,智力低下,地位低賤。其他人則介於兩者之間。
儘管表面上人人平等,實際上不公平的潰爛已觸目驚心。如果有選擇,我們是否會願意生活在一個被優生學統治的世界裡?
無獨有偶,《娛樂至死》的作者尼爾·波茲曼也認為赫胥黎筆下的世界更為接近未來世界:
「奧威爾害怕的是那些強行禁書的人,赫胥黎擔心的是失去任何禁書的理由,因為再也沒有人願意讀書;奧威爾害怕的是那些剝奪我們信息的人,赫胥黎擔心的是人們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變得被動和自私; 奧威爾害怕的是真理被隱瞞,赫胥黎擔心的是真理被淹沒在無聊煩瑣的世事中;奧威爾害怕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受制文化, 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欲望和無規則遊戲的庸俗文化。」
「赫胥黎告訴我們的是,在一個科技發達的時代裡,造成精神毀滅的敵人更可能是一個滿面笑容的人,而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讓人心生懷疑和仇恨的人。在赫胥黎的預言中,『老大哥』並沒有成心監視著我們,而是我們自己心甘情願地一直注視著他,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看守人、大門或『真理部』。如果一個民族分心於繁雜瑣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義為娛樂的周而復始,如果嚴肅的公眾對話變成了幼稚的嬰兒語言,總而言之,如果人民蛻化為被動的受眾,而一切公共事務形同雜耍,那麼這個民族就會發現自己危在旦夕,文化滅亡的命運就在劫難逃。在美國,奧威爾的預言似乎和我們無關,而赫胥黎的預言卻正在實現。」
在如今的社會環境之下,很難判斷赫胥黎的作品有著多麼強烈的「預言性質」,但他給到我們一個思考的空間。
《楚門的世界》裡整個酒吧的人都停下來觀看真人秀直播
如果任由被裹挾,「他被從未說出口的誓言束縛住,聽命於早已不再生效的法律」就不再只是小說裡的隻言片語。
保證一定的自由與獨立,複雜與混亂,是《美麗新世界》帶給我們的重要課題。
主要參考資料:
https://www.denofgeek.com/tv/brave-new-world-tv-series-news/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07/nov/17/classics.margaretatwood
https://www.thesun.co.uk/tvandshowbiz/11409393/first-look-demi-moore-brave-new-world
https://www.nytimes.com/2017/02/13/books/review/which-dystopian-novel-got-it-right-orwells-1984-or-huxleys-brave-new-worl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