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恩當過哥哥,當哥哥的時候不能當家,保護不了被爸爸媽媽送走的妹妹。
贊恩當過「爸爸」,當「爸爸」的時候不能養家,終於親手送走了尤納斯。
一.贊恩反抗爸媽
13歲的贊恩,不停對各藥鋪撒謊,幫媽媽買「馬曲諾」,兌水賺錢;白天去雜貨鋪搬東西,舉著比自己還高的貨物,賺取少量工資;晚上帶著弟弟妹妹擺攤賣糖水,既是保姆,又是店主。贊恩不像是孩子,而像是一個「工具人」,照顧弟妹,賺錢,是他生活的主題。他想去學校讀書,父親反對,怕耽誤打工,母親支持,理由只是為了學校免費的食物和棉被。他和弟妹們睡在沒有棉被的地板上,一簾之隔,是行房事的父母,聲音太大,孩子們睡不著,無奈地翻過身去。
即使這樣辛苦,贊恩依然可以維持,他愛自己的妹妹,在發現她初潮時,脫下衣服給她當臨時的衛生巾,只是防止爸媽發現她來月事後,早早送走她嫁人。但終於瞞不過去。雜貨鋪老闆用幾隻雞當聘禮,「買」走了妹妹。
贊恩終於崩潰,他恨爸媽「賣」了妹妹,他離家出走,以為離開了這個窮困、愚昧的家庭,自己能有新的生活。
二.贊恩反抗社會
贊恩成熟得讓人心疼,但他終究還是孩子,會因為被「蟑螂俠」吸引,決定了下車地點。會在遊樂場中扒開夢露雕像的衣服,撫摸她的乳房。這來自於他的潛意識,因為自己雖然長了這麼大,但在原生家庭中,並沒有被「哺乳」的感受。無意識的動作,體現了他缺乏歸屬感,想要依賴的孩童心理。黑人女僕看到了這一點,她給了贊恩一個相對安全的住處,甚至偷偷帶回一塊蛋糕,給兩個孩子「過生日」,贊恩第一次感受到了庇護和關愛。
然而,女僕因為沒有身份證被抓走。贊恩也明白了,這種庇護並不會穩定存在。他得負擔自己和尤納斯的生活。搶鄰居的奶瓶,賣鍋,乞討,找工作,這些方法都不能助他度過難關。終於重操舊業,賣「馬曲諾」,中間被人欺負毆打是家常便飯。但凡有一絲生存的希望,贊恩都不曾想賣掉尤納斯。
直到房東突然鎖上了門,也鎖上了贊恩存下的所有的錢,這才走投無路。贊恩把尤納斯拴在路邊,自己坐在不遠的十字路口,希望有路過的人抱走他、收養他。黃昏寂寥的光芒,撒在轉角路口的贊恩身上,年輕的孩子卻像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在家時,贊恩尚可埋怨父母,埋怨他們拋棄了妹妹。
離開家,贊恩才發現,自己何止是被父母拋棄,實際也是被社會拋棄。社會太殘酷,父母是環境的一級受害者,在家時,自己作為二級受害者,還可以譴責父母沒人性,還可以幻想離開他們自己能過得更好。等離開家,直面社會,成為一級受害者,才發現父母不是沒人性,而是沒選擇,他們養不活孩子。送走妹妹,只需要面對情感問題,不送走妹妹,卻要面對生存問題。
贊恩最終賣掉了尤納斯,與父母的選擇並無不同。贊恩夢想去瑞士,是對這片土地的反抗,對冷漠殘忍的社會的控訴。
三.贊恩反抗自己
當發現自己從一出生,就註定沒有身份證,哪兒都去不了,無處可逃時。當發現妹妹因為年紀太小懷孕而大出血致死時,他無法接受這樣卑微的自己,被社會拋棄,被人踩在腳底,連鞋子都不如。終於砍傷了妹妹的丈夫,自己也鋃鐺入獄。
妹妹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社會結構性的死亡。窮困和教育,才是妹妹死亡的根本原因。父親說,人們告訴他,孩子就是男人的脊梁,但沒想到自己被脊梁戳穿了。妹妹的丈夫說,其他女性也是十幾歲就懷孕了,不理解妹妹為啥會突然死掉。在這種「多子多福」,生而不養的環境下,在這種把女性當成生育工具的背景下,還會有更多女男孩生活艱辛,女孩「意外」死亡。
媽媽又懷孕了。這次贊恩不再出走,而是站出來,起訴父母不該帶自己來到世上,不希望他們再生小孩。其實他起訴的何止父母,整個社會都是他起訴的對象。生而不養,贊恩否定自己出生的價值,來反抗畸形的社會。
贊恩成為了英雄,他的起訴讓警察抓獲了一批人販子,尤納斯回到了母親身邊。也給了全社會更深的思考。片尾贊恩有了身份證,如果作樂觀的解讀,千千萬萬像他一樣的無名之輩也會有身份證,雖然貧困和教育的問題任重路遠,但給予這些已經出生的孩子身份證,代表的是社會對他們的接納,對他們生命的尊重和認可,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開端。
總結:
觀影時,我總在期待,贊恩已經這麼慘了,趕緊出來一位英雄拯救他吧。沒想到,贊恩才是那位英雄,拯救了其他千千萬萬相似境遇的底層人。
英雄,亦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