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迷於家鄉的味道
文/孫樹恆
題記:在809街的奈曼人家,客人們埋頭吃麵,或舉杯敬酒。本能的逐一打開桌上的菜單瞅瞅,夾著一碟碟小鹹菜嘗嘗,一盤盤熱菜吃吃,對這陌生的味道難免興奮,而又迷惑。在洶湧的人潮裡,俯首於這嘈雜的生活裡。饞貓似地微笑了一次,筷子顫慄了三次。哦,茫然不知,人世味道中,總與生命伴生的一種飯館。當已飽嘗的滋味無從言說,但肯定也將與五味雜陳浸潤一生,如喜怒哀樂,貫穿人類的整個脈絡。
1、格逗子
麵條一樣,比麵條要短,是壓的
一根根的格逗子,夾著灰白的頭髮和蒼老的記憶
格逗子,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而在它的心裡,卻永遠是不眠的夜晚
往往吃剩的米飯、麵食,一聲酸腐沉重的嘆息
把疲累得緊日子,凝結,割裂,化成一陣陣叮嚀
當手捧著一碗格逗子,即使幾個月不沾油水,綠綠的韭菜滷子
在薄涼的心裡,煲貼,從此,即使出遠門,行在遠路,也會是溫暖的
與家鄉的蕎麵條,一樣拉長,同樣的念想。
因為心裡還住著一個村莊和曾經的苦難。
2、殺豬菜
在某人的眼睛裡,看出一種貪婪,豬肉,血腸,槽頭肉,幹白菜……
悄悄探著頭,「亂燉?啥都有,吃了嗎?」
一鍋燴,油水已將包裹,山嶺一樣凸現
在漫長的炙烤與煨煮,心裡蟲噬的唏噓與酥癢
唯獨等不及的是,好似那河水中撐杆而過的筷子
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個被吃貨的欲望包裹的人
不經意地喊著「翠花上酸菜」(酸菜汆白肉)
然後打算去拯救一個被洪水淹沒的豬。
3、鍋包肉
肉如此清瘦,肉纏著肉
面繞著面
肉與面在鍋裡一起瘋長
被油炸的,不僅是髮膚和想像
還有肉的纖維
一個個長成一頭無常的小獸
抖落肌膚上正在烹煎的
忽兒柔軟,忽兒暴脆
正如鋪排成一片片安靜的葉子
不知為什麼,我會顫抖 ,只怕灼傷
一如深藏語言的嘴唇,全部張開
喊出油汪欲滴的鬆軟與金黃
4、小雞燉蘑菇
血色的蘑菇,渴望開得比別處更黑。
這裡只有雞,成全了它。
在燃燒的火焰的鍋中,將熱氣拋向額頭
向四周撒播的香氣。親吻那鄉愁。
說出鮮味與祝福,此後再沒說話。
這裡就指這家裡的雞,與山野的蘑菇,又是誰統治了這個夜晚?
5、羅隔肉
在荒涼的心臟,因為找到了苦難的碎片
羅隔肉,活著的影子在心臟身邊休息,聽心臟輸出思想
也許是真的,因此認識了什麼是黑暗
或許,心臟和羅隔肉,合上才會有發亮的眼睛
與好吃不好吃無關,感恩的覺悟,才是整個生命的意義。
曾在這裡談論哪個重要,除非心臟只是有聲音的陶罐。
6、肉絲炒芹菜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也養一方獨特的蔬菜
比如芹菜,在家鄉的田野上
沙性的水土裡長成,不粗壯,
不衰退,不凋萎,不退色,
負載著遠行,在
在冒火的鐵上,同樣的做法
直到落入嘴中咀嚼,不一樣的味道,
就像看到柳樹,就想到家鄉的怪柳一樣
聽到的鄉音,心照不宣的適當距離
,一見分曉。
7、豬血腸
它開創於虛空,無論腸子和血
都取自於生命。
藏汙納垢,沿著唯一的路徑而過。
它的根骯髒可憎,
唯有人什麼也不怕,啥也敢吃
屏住呼吸清理,毒性衰減。
在迅速注滿的新形態裡,不忘用土生土長的蕎面看,攪拌
動植物融合
與擴散著的蔥姜蒜的氣味,一同變黑
混合,皮、血、面,油,成為一個結
奇怪的蜿蜒!蛇一般彎曲,它的黑色調
如同潦倒的囚犯和黑人的牢獄。
有人樂見,有人討厭,如同面前總是整修的這條路。
8、紅毛鯉魚
假如,在萬物光華中
真已最亮的,暗淡,卻又不甘地退隱
到,
那就是紅毛鯉魚,發源的早,上過外國元首的席間
在隱身匿形中,給予了人們歡樂和自豪
紅毛鯉魚啊,愛意殷殷,在乾渴中離去,在風調雨順之時歸來了。
那麼,那蒼白的一躍,是心中最深的苦痛。
穿越一汪水域,遊入平凡的日子裡。
這家鄉啊,每天都在欣欣向榮 ,連紅毛鯉魚也是
魚也多了。吸引人也多了
孟家段水庫岸邊,一隻只盤子
魚正掙脫一雙雙粗糙的手 ,直立的
躺倒了。挺拔的, 彎曲了。堅硬的,
仿佛它們就是那人的前世
度過了這個時刻,大概就嘗過了人間美味
我已與家鄉相約,另外的美味可能更深奧
那就用披滿陽光的小白魚導航,
帶我進入久違的家鄉。
(作者檔案:孫樹恆,筆名恆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供職陽光保險內蒙古分公司,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西部散文家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