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屋環遊記》所表現的對氦氣球的濫用，前提是氦氣的價格被刻意壓低了。
理查森對美國政府關於氦氣使用的政策提出了警告。
布希丘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氦氣儲存地點。
氫氣球人人都玩過，或許有些人玩得還挺大的，比如《飛屋環遊記》裡的那位老大爺。不過，很多人都會誤以為氫氣球裡裝的是氫———如果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氫氣與氧氣混合後，遇火會爆炸，中學化學課本上都有提及，怎麼可能讓孩子們玩這種危險的東東呢？實際上，現在的氫氣球，填充的都是氦，元素周期表上排名第二的傢伙。
氦實際上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科研工具。更重要的是，作為一種惰性氣體，它本身很難獲取。然而，過於低廉的價格使氦被濫用了。最近，美國物理學家、諾獎得主羅伯特·理查森在接受《新科學家》雜誌專訪時發出警告：如果不立即控制對氦的濫用，25年以後科學家將無氦可用。屆時，人類在很多領域的科學探索工作將大受影響。
【小傳】 關注氦供應的物理學家理查森於1954年進入今天的維吉尼亞理工大學學習。在一度的彷徨期後，他選擇了物理學，並在1965年獲得杜克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學位。理查森曾經專注於核磁共振，研究液體和固體在極端低溫下的量子屬性，之後，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於氦3的低溫研究。1972年，因為在康納爾大學的原子與固態物理學實驗室中發現了氦3的超流體屬性，理查森與另兩位科學家獲得了當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目前，理查森任教於康納爾大學。
不過，在近日舉行的德國林道諾貝爾獎得獎會議上，他宣布，自己將只關注於影響全球氦供應的科學政策。理查森表示，美國在氦供應的科學政策一方面讓氦儲備市場化，但另一方面其價格卻受到人為控制。這導致的過度使用氦的消費方式將使得氦氣在二十幾年中用完。
理查森介紹說，氦是完全的惰性氣體，幾乎沒有化學屬性。這種特點使得它在帶高放射性物質的工業上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此外，在所有的氣體中，氦氣的熱導率最高，其中子透明。這意味著它在下一代核反應堆技術上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在所有氣體中，氦氣的沸點最低，被大量用於大型冷卻系統，大型量子對撞機（LHC）就使用了氦氣幫助保持其低溫超導狀態。「這是我最喜歡的元素。」理查森在會議上說，「所以我用一生在研究它。」
氦原子很輕，所以可以用在氣球上，但這也導致了它被濫用。一旦進入大氣，它很快就會進入平流層，然後逐漸遠離地球，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理查森說，最重要的氦來源於花崗巖上層的鹽丘。它們是混合天然氣體的組合部分。
1903年，美國肯塔基州首次從天然氣田中提取出了氦氣，很快，氦氣便用於了美國軍方的飛機中，美國政府將其視為一種戰略性能源。二戰後，美國政府逐漸建起了一條和天然氣管道平行的氦氣管道，將氦氣運到一個固定的鹽丘，這個地方叫做「布希丘」（Bush Dome），這個地方和美國總統並無關係，但卻在世界氦總供應中佔有很大份額。
理查森說，僅「布希丘」的儲備足以滿足全世界10年間的氦需求。但美國國會的一項法案卻迫使這些儲備必須在20年內賣完。氦氣因此被廉價拋售。
以2008年全球氦消費速度推算，世界將在25年內用完所有的氦。理查森說，現在的解決方法是，保證氦的市場價格和其稀缺性一致。「我們這一代人沒有權利決定未來的氦使用。」理查森說。
【觀點】 每個氣球都該賣100美元記者：我們大部分人認為氦這種氣體只不過是用來給氣球充氣，或吸入時讓聲音變得好玩而已（氦氣傳播聲音的速度約為空氣的三倍，所以吸入氦氣的人說話的聲音頻率會變高。《生活大爆炸》中的謝耳朵遭遇過這樣的惡作劇），即使氦氣供應快用完了，又有什麼要緊的？
理查森：可以找到一些其他氣體替代氦氣，但是我們沒有什麼東西能替代液氦，在核磁共振掃描儀（MRI）中，液化氦可以讓超導磁體冷卻下來。氦的沸點比任何物質都要低。同樣，液氦也用於纖維光學和液晶顯示屏。液氦是「自給自足」的，它可以循環利用。
記者：如果氦供應減少了，工業界肯定得花越來越多的錢購買氦了。
理查森：不。它的價格是固定的。1925年，美國政府建立了一個國家氦儲存地（布希丘）。今天，有超過10億立方米的氦氣儲存在這處氣田中。這地方氦氣的儲量是全球氦氣儲量的一半。1996年，國會通過了一項法案，要求這塊具有戰略意義的氦儲存地在2015年前賣出，因為這項法案，氦氣被廉價售出，沒有人認為它是種珍稀資源。
記者：一些石油公司如埃德森美孚公司投資很多，從油頁巖中提取石油，油頁巖中也可能含有氦氣，這可能拯救氦氣供應嗎？
理查森：所謂的「（美國）東部油頁巖」的確是天然氣體的來源之一，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其中含有氦。相對而言，美國西部天然氣田中發現的氦的量則較大，比例達到了0.5%到2%。英國北海天然氣田和歐洲天然氣井的情況同樣如此。
記者：所以氦氣供應的確是要用完了。但我們可以用別的東西製造氦氣，或者從空氣中提取它嗎？
理查森：沒有什麼化學方法可以製造氦。地球上我們的氦供應來自於地球巖石中放射性的α衰變。現在還沒有任何商業上的可行方式，能從空氣中還原氦。所以，我們現在只能依賴於從巖石中提取氦。一旦這些氦用完了，我們就不得不從空氣中還原氦。那時，氦氣的價格將是現在的10000倍。
記者：關於氦短缺的話題已經談了一段時間了，今天的情況真的這麼緊急嗎？
理查森：歐洲有人在探討這個問題。但在美國，沒人提及此事。可美國的氦供應佔了全球氦消費的80%。現在的問題是，這些供應將在約25年內用完，而美國政府還在堅持老的政策，用荒唐之極的低價銷售氦。
記者：那麼，美國政府該做什麼？
理查森：政府不該插手商業活動，讓市場規律來決定價格。那樣的結果肯定是氦價格的上漲。對公眾來說這是一個壞消息，派對上用的氣球將不再是3美元一個，而是100美元，但我們不得不這麼做———最終，我們都得面對這樣的價格。
【元素卡片】一種無色無味的不可燃氣體，空氣中的含量約為百萬分之五點二。化學性質完全不活潑，通常狀態下不與其他元素或化合物結合。氦氣的沸點為-268.9℃。
1868年，法國天文學家簡森在觀察日全蝕時，曾在太陽光譜上觀察到一條黃線D，這和早已知道的鈉光譜的D1和D2兩條線不相同。同時，英國天文學家洛克耶爾也觀測到這條黃線D。當時天文學家認為這條線只有太陽才有，並且還認為是一種金屬元素。所以洛克耶爾把這個元素取名為Helium，其中的helio是太陽神的意思。
編譯/本報記者 金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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