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最北端的那一塊被大陸環繞著的冰雪世界,似乎離我們是那麼遙遠。除了星象學家偶爾抬頭看一眼璀璨的北鬥星外,我們把它遺忘了百年、千年。
其實,北極離我們並不遙遠,甚至休戚相關。我國地處北半球,來自北極的冷氣團和來自赤道的熱氣團的相互作用是造成我國氣候變化的重要原因,特別是近30年來,全國範圍內頻發的風災、雪災、水災、旱災、森林火災等都與北極的洋流變化、極冰「瘦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科學考察和研究北極已經是一個迫在眉睫的重大課題。
上海科委特地撥出專項資金,資助極地所寫出一本內容翔實、通俗易懂的系統解讀北極的書,定名《走進北極,遙遠不是夢》。這本書誰來寫呢?數次參加北極科考的科學家,專業分工相當明確,大氣和氣象學家未必知道北極苔原上的植物分類,冰川學家未必搞得清楚北極旅鼠群體自殺之謎,海洋生物學家對於冰面上奔跑的北極熊、狐也缺乏興趣。他們試寫的幾章都是專業性過強,非專業讀者是很難有閱讀興趣的。於是,上海科普出版社找到我,因為我寫過介紹南極的書。我一聽也頭疼,寫南極時得到了三次去過南極的顏其德先生鼎力相助,一本10多萬字的薄薄的書,看過的資料從地上摞起來比人還高。現在寫北極要30萬字,我得查閱多少相關資料,走訪多少親歷者?已出版的寫北極的書,大概介紹的居多,即便有「深度遊」的文字也是以個人經歷為主,如北極科考家位夢華的《北極》、香港女攝影家李樂詩的《北極札記》等。從「百度」裡能搜到的東西並不比圖書市場豐富。
上次「雪龍」船去北極,我如果申請隨船前往,應該是有可能的。但我過不了位於黑龍江的極地訓練中心的考核關,比如在零下10度的冰水裡泡上半小時,然後上岸測心跳、血壓,我估計我的所有指標都夠得上叫「120」來了;還有帶上5斤乾糧和一頂帳篷去冰天雪地的野外生存5天,我可能就回不來了。這些訓練不達標,是到不了兩極的。所以,我的「北極寫真」,親歷的路是斷了。
書的定位是雙重的,其中大部分內容屬報告文學體,小部分內容屬科學考察論文體,無論哪一種體裁,都決定了它是北極探險和科考的實錄,是不允許虛構的。
北極與南極,雖然都是冰天雪地,但地質結構、冰川構成、氣候特點、植物形態、動物種類等都是不一樣的,張冠李戴是絕對不行的。
北極還有一個最主要的特點,就是人類活動遠遠超過了南極,就是說北極探險、開發本身就是一部恢宏的史記。寫北極,千年探險史是重頭戲,避不過去的。寫人物最難,因為人的活動總是與歷史背景、所處環境、思想行為等聯繫在一起。寫一個探險家的真實的人生故事,可能就要看10多種文獻,如寫俄國傑出探險家白令勇闖北極的生死經歷,就看過前蘇聯出版的《白令傳》,因是俄文版,還得請懂俄文的朋友譯出來後閱讀;俄國科學家對北極科考的評價;俄國沙皇時代的政治和社會背景等。
這是我國首部完整而系統披露北極探險史的科普著作。「本書的創作思想新穎,融原創性、知識性、抒情性和哲理性於一體。材料翔實,數據精確。」(引自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協副主席、上海市科協主席葉叔華的審讀報告)
成稿後,出版社還請一些多次去北極科考的專業人員來核對書中的數據、資料,都說作者沒去過北極是不可能的,比如對北極苔原上植物的描繪(北極動物和海洋生物由多次去北極考察的極地所助理研究員俞勇撰寫),對冰裂的形聲描繪等,若不是親眼所見,怎能寫得如此栩栩如生?還有對冰川剖切面的精確計算及描繪,不去實地踏看是不可想像的。
我說我真的沒去過北極。專業人員還是不信。當我把所查閱過的圖書、文獻資料清單和所採訪過的人員名單拿出來後,他們才相信一個沒到過北極的人也是可以寫出一些真實展現北極探險史和人文地理的原創文字來的。不過,我假如能到北冰洋的冰面上去走一走,當然不宜碰到冰裂和北極熊,我可能會寫得更真切。真實離開真切還有一步之距,那就是自己的感覺和體驗。
(注:《北極圈內的生死角逐》節選自《北極,遙遠不是夢》(上海科普出版社出版),從8月22日起在《姑蘇晚報》連載。)
(責任編輯:侯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