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來,小李往返於各級部門之間,就是想爭取多一些的賠償。好消息是,市上已經制定了大概的賠償方案;壞消息是,這個標準讓小李心涼了半截。70元/斤的補償標準,有點低,而人工、租金、飼料等成本則統統不予考慮,小李不同意這個賠償方案。
文/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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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的豪豬養殖場是縣裡重點產業扶貧幫扶點之一。
兩年前,縣裡注資一百餘萬元,用於養殖場擴大規模,所獲收益由這個遠近聞名的貧困村村委會分發至每名村民手中。
豪豬全身都是寶,豪豬肉可以賣到90元/斤的高價,它的刺和內臟更是藥材市場的搶手貨。
更為關鍵的是,豪豬生長周期短,正常情況下八個月左右可以長到13公斤左右。豪豬日常管理成本較低,而一個成年豪豬就可以賣到3000元左右,利潤相當可觀。
可以說,豪豬已經成為很多地方產業扶貧主攻點之一,小小的豪豬幫助無數貧困村實現了產業脫貧。如小李的豪豬養殖場,在2018、2019年給村民分紅高達九千餘元/人,收益率遠遠高於其它產業扶貧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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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8日,農業農村部發布《國家畜禽遺傳資料目錄》徵求意見稿,豪豬並未收錄在目錄內。也就是說,如果徵求意見稿沒有大的改動,豪豬將和竹鼠的命運一樣,被列入禁止養殖和禁止買賣行列。
而有關禁養豪豬的傳言,更早則在地方傳開了。
2019年底,小李的養殖場需要與村委會續籤合同。在農業局領導的「要求」下,雙方續籤事宜一直處於擱淺狀態。
起初小李和村幹部都不擔心,因為縣裡剛剛給養殖場追加了五十餘萬扶貧款,用於升級設備。再加上出色的效益,讓小李對自己的養殖場充滿信心。村幹部也認為問題不大,村民的收益是真金白金的,況且「總不至於剛剛砸進去的幾十萬就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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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政策的轉變就是這麼快而堅決。
2020年3月份,小李養殖場營業執照被強制吊銷,理由是「禁止養殖豪豬」。
緊接著,縣農業局很快介入,對豪豬進行無公害消殺。由於疫情的原因,小李的養殖場還被查封了。
小李清楚記得,幾年前在看到農業頻道介紹豪豬養殖的時候,他心存疑慮,怕國家不讓養殖野生動物。在查閱相關法律文件後,小李知道了1988年頒布的《野生動物保護法》中規定「鼓勵馴養繁殖野生動物」。而在2000年頒布的《國家保護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經濟、科學研究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中,豪豬位列其中。
所以,小李認定豪豬養殖不光是個可以做的事業,還是個很有前景的事業。
小李還遠不算吃螃蟹的人,根據界面新聞一篇報導顯示,在2014年全國已有野生動物養殖場1.6萬家,這是個年產值高達200餘億元龐大產業。
屆時,小李所在山村苦於找不到合適的產業扶貧項目,剛開始上級幫扶單位和縣裡開會研討產業幫扶的時候,專家很多建議在結合客觀條件後大多被否決了。但豪豬養殖對地形、技術等要求不高,並且收益相當可觀,於是縣裡將豪豬養殖列為產業扶貧主導產業。
這與小李不謀而合,很快,雙方就以「公私聯營」的形式將豪豬養殖場搞得有聲有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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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國家已經明文規定,豪豬說什麼也養不下去了。
令小李焦慮的是,由於國家是4月份才公布的《國家畜禽遺傳資料目錄》,明確禁養豪豬,但這僅是徵求意見稿,也沒有具體補償措施。他查閱相關資料,發現補償措施還需要地方根據實際情況具體制定。
一個多月來,小李往返於各級部門之間,就是想爭取多一些的賠償。
好消息是,市上已經制定了大概的賠償方案;壞消息是,這個標準讓小李心涼了半截。
70元/斤的補償標準,有點低,而人工、租金、飼料等成本則統統不予考慮,小李不同意這個賠償方案。
而村委會也因為豪豬養殖場頭疼不已。
按照規定,前前後後投入小李豪豬養殖場的錢均是扶貧專用款項,資金的使用有極為嚴格的審批及審查程序。
這部分資金由上級幫扶單位撥付到縣裡,縣裡再撥付給村裡,嚴格來說,這部分資金即屬於村裡用於產業扶貧的集體資產。
上級幫扶幹部多次找到村幹部和幫扶幹部,要求儘快拿出結果(並不一定是要求獲得收益),用於即將到來的上級審查。但因為賠償糾紛,作為養殖場主體的小李遲遲未在賠償協議中簽字,這個「結果」只能懸而未決。
無論怎樣,損失已成既定事實,對於小李,對於村裡,均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