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英國病人》(The English Patient),我可能不會那樣迷戀Ralph Fiennes;如果不是Ralph Fiennes,我可能也不會如此鍾愛這部電影。1996年,根據普立茲獎小說改編的史詩巨片《英國病人》橫空出世,一舉獲得了第69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配角、最佳攝影等九項大獎。影片耗資二千七百萬美元,深入撒哈拉大沙漠腹地實景拍攝,共有來自英國、美國、澳大利亞、義大利、法國、德國、突尼西亞以及聯合國的兩百多名工作人員參加製作,導演正是安東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
我認識Ralph Fiennes並不是從《辛德勒的名單》中殺人如麻的阿蒙高斯(Amon Goeth )開始,雖然那個冷酷貪婪的德國軍官為他贏得了第一個奧斯卡提名,並將一大批是非難分的女粉絲推入理智與情感相煎熬的漩渦之中不能自拔。但是從《英國病人》遇見Ralph Fiennes也是一個很美好的開始。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故事啊,一段刻骨銘心而以生靈塗炭為代價的不倫之戀,一個善良美麗卻被詛咒的加拿大女護士,一個既自尊又自卑的印度錫克族士兵,一個復仇的間諜,一本希羅多德的《歷史》,還有沙漠深處遊泳者的洞穴,古老的頂針,神秘的民謠……我喜歡這樣的故事,沒有絕對的錯和對,充滿了複雜與矛盾,現實很殘酷,痛徹心扉,但不必絕望,汽車向前開動,樹木、晴朗的天空都在後退,還有一些未知等在前方。
Ralph Fiennes在影片中扮演非洲探險家、匈牙利伯爵艾瑪殊(Almasy),一個冷酷的單身漢,一個深情的男子,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克裡斯汀斯科特託馬斯(Kristin Scott Thomas)扮演他優雅睿智的情人嘉芙蓮(Katharine)。起初兩個人都很克制,然而命運是無法抗拒的,一旦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剩下來的只能是順理成章。Katharine最痛恨的是欺騙,Almasy最痛恨佔有和被佔有。可狂野的愛卻讓Katharine用謊言欺騙自己的丈夫,讓Almasy想獨自佔有Katharine的身體和感情(他將Katherine鎖骨間的脊上凹口命名為「艾馬殊海峽」,並宣稱歸他佔有)。多麼可怕的愛情!出人意料的是扮演Katharine新婚丈夫的演員竟然是科林弗斯(Colin Firth),他在BBC95版的《傲慢與偏見》中飾演的Fitzwilliam Darcy堪稱英國紳士最經典的形象,不過在《英國病人》裡Colin Firth卻既不英俊也不可愛,甚至得不到太多的同情,如果不是有人事後提起,我再看N遍電影也認不出他來。
「英國病人」這個名稱本身就是對生活的一種諷刺,匈牙利探險家為了挽救俺俺一息的愛人向英軍求救,卻因古怪的姓氏而被拘捕,設法逃脫後轉而與英國敵對的德國合作,用非洲地形圖交換德軍的汽油,駕駛英國飛機,被誤會的德軍擊落,於大火之中由阿拉伯貝都因人救起,最後隨盟軍部隊在義大利鄉間轉移,醫療卡上卻赫然寫著——英國病人。兜兜轉轉,一圈下來又回到從前。
電影中有一幕,Almasy把Katharine從巖洞中抱出來,背景音樂輕弱緩慢而憂傷,Almasy張大嘴放聲痛哭,卻沒有聲音。他的疼你看得見,觸目驚心。有女子評論說:「結尾的時候Almasy抱著裹著像極長長拖尾婚紗的白紗的Katharine走出泳者洞穴時,背景音樂中男主角無聲的悲慟的臉讓我恨不得自己就是女主角,那樣死了也是幸福的。」愛情總是讓人充滿幻想,無比愉悅,或者無比悲痛。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愛情讓人們找到了自身的價值,就像那位做出以上評述的女子,幻想自己是女主角,於是一下子變得重要起來,非常重要,仿佛實現了生命個人存在的價值,會有一種滿足感,這也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沉迷在愛情當中的原因之一。
電影在描述另外一對男女Hana(漢娜)與kip(基普)的情感活動時則要明快一些,雖然同樣充滿了苦難,但在克制的背後還有希望,有人類質樸的生存信念。Kip用繩索吊著Hana在義大利鄉間教堂看壁畫的場景相信很多人都記憶猶新:軍用火把照亮了古老幽黑的殿堂,Hana蕩鞦韆般遊走於色彩豔麗的宗教壁畫面前,光亮忽明忽暗,Hana灑下串串笑聲,如同火把燃燒時迸出的星星點點的火花,歐洲大陸一片斷壁殘垣,破敗山河中人們對幸福與快樂的追求並不奢侈。說實話這一段拍得比較小資,以至於讓我感覺有點不現實,有多少隨軍護士和拆彈專家對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繪畫感興趣?無論如何,《英國病人》讓我第一接觸到了錫克族(或許應該說錫克教),並第一次對長發男子有了那麼一點好感(不是一般的長,錫克人宣誓永不剪髮)。
與波瀾壯闊的影片相映襯的是演員們精彩細膩的表演,他們因此也獲得了回報。Ralph Fiennes憑《英國病人》一片提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Kristin Scott Thomas也因此提名最佳女主角(更多的人記住她可能是因為《碟中諜》與《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也許還有《苦月亮》),最終Juliette Binoche獲取了最佳女配角的殊榮。本來是想寫Ralph Fiennes的,結果沾邊不沾邊地圍著《英國病人》說了一大堆廢話,下面言歸正傳,發揚一點八卦精神:2007年1月24日,Ralph Fiennes從達爾文飛往孟買的途中在商務艙洗手間和乘務員李莎羅伯遜(Lisa Robertson)發生了性關係。2007年2月11日,李莎羅伯遜被停職,接著被澳洲航空公司解僱。Ralph Fiennes並未否認此事,不過他的發言人聲明就兩人發生的性關係而言Ralph並不是侵犯者。因為該事件未被廣泛報導,而且當時Ralph Fiennes是單身,所以負面影響並不大。不過這事擱孫海英嘴裡不知道又是什麼天大的罪過?儘管如此,我依舊覺得Ralph Fiennes很Elegant。我確實道德敗壞。
We die, we die rich with lovers and tribes, tastes we have swallowed, bodies we have entered and swum up like rivers, fears we have hidden in like this wretched cave. I want all this marked on my body. We are the real countries, not the boundaries drawn on maps with names of powerful men. I know you will come and carry me out into the palace of winds, that's all I've wanted- to walk in such a place with you, with friends, on the earth without maps.(註: KATHARINE死前的留言,在手電筒光亮逐漸微弱的黑暗洞穴中寫下,劇末由她與HANA念出。) 我們都將死去,我們將與愛的人和不同種族的人一起充實而熱烈的死去。我們咽下彼此的味道;交換彼此的身軀,浮遊於愛河之上;恐懼時我們躲藏起來,正如這悽涼的洞穴。我要所有這些都鐫刻在我的身體上。我們才是真實的國家,並非畫在地圖上的邊界所示的,以掌權者命名的國家。我知道你定會回來抱著我,屹立風中。那就是我所要的——與你漫步在如此的土地上,與朋友們,在一個沒有地圖的地球上。(網上的翻譯)
我們都將死去,富有地死去,伴隨著愛人和族群,伴隨我們吞咽過的味道,彼此交織的身體,蕩漾如河,還有我們隱藏的恐懼,就像這可怕的洞穴。我希望把這一切都銘刻於我的身體。我們才是真實的國家,不是那些以強者的名字在地圖上繪製的邊界。我知道你將會回來,抱著我,站在風的宮殿,那就是所有我想要的。和你,和朋友們,一起漫步在這樣的地方,在沒有地圖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