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樟樹非常普遍。許多城市的市樹就是樟樹。如長沙、杭州、無錫、南昌和貴陽等市。以樟樹命名的街道、社區、村莊和道路那更是數不勝數。我的家鄉長沙城裡數十條漂亮的馬路,每條都有香樟樹的蹤影。可見人們對樟樹是非常喜愛的。
旅居澳洲幾年,行走在街市路旁,很少看到樟樹。有一次,到一個公園遊玩,看到一株樟樹,我仔細端詳了半天。這株樹的樹齡約在100年以上,根深葉茂,在春風中悠然飄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澳洲的樟樹,英文為Camphor laurel。澳洲朋友告訴我,這裡的樟木跟中國一樣,也有地區差別。譬如,昆士蘭州產的樟木顏色較為豔麗,木紋深淺不一,密度要比新州的樟木質密(主要昆省內陸乾旱木材生長相對緩慢),是澳洲市面比較追崇的木種。澳洲人特別喜歡拿它來做成菜板和廚房桌板,說是香樟木的味道能抗菌。我女婿就喜歡買這種菜板。
樟樹是一種常綠喬木,喜溫耐溼,容易生長,且樹齡可達上千年,為「長壽之樹」。中國最大的樟樹,壽命已經有1500多年了,被稱為天下第一樟。據說,長期生活在有樟樹的環境中不會患疑難病症。
樟樹全身皆寶,根、木材、葉均可提取樟腦、樟腦油。樟腦供醫藥、塑料、炸藥、防腐殺蟲等用。古樟樹打造的家具、箱櫃、深受歡迎。我下鄉當知青時,父親送我一個樟木箱子,我用來裝行李和書籍,從不生蟲子,這隻箱子跟隨我多年。
我生長在湖南,見過許多古樟樹。我跟樟樹從小就有緣分。
記得小時候在衡陽讀小學時,離學校門口不太遠的馬路中間長著一棵三百多年的古樟樹。那時,我和小夥伴們常常一起瞞著父母到距離樟樹數十米遠的湘江河裡遊泳,在江邊追逐嬉鬧,從水裡上來,又爬到樟樹上玩躲貓貓。見到女同學來了,情竇初開穿著短褲衩的我們彼此相望,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少年的懵懂和情懷,隨著那棵香樟樹上的細碎小花一起翻飛到遠方,在記憶裡延續著未來的幸福。
成年的我一直沒有忘記少年記憶中的那棵樟樹。有一年,我和幾個朋友去衡陽辦事,還專門抽空去瞻仰了那棵樟樹。四十多年不見,它仍然屹立在馬路中央,樹基周圍砌有一圈水泥圍子。飽經風霜的它依然挺拔蒼勁,滿樹蔥綠。我們4個人手拉手還抱不住這棵古樹。站在這棵古樟樹下,一種敬意油然而生。
客居澳洲之前,我曾在長沙河西瀟湘大道居住多年。在瀟湘大道的長塘山路口與桃子湖路口之間,有一棵古樟樹。樹幹直徑近兩米,枝葉繁茂,高勁蒼鬱,樹皮暗褐色,布滿了縱裂溝紋。樹冠遮蔽方圓十來米,遠看象一把綠色大傘。從掛在樹上的銘牌上看,樹齡已有350年。
我散步時經常從這棵樟樹旁走過,每當望著它時,就有一種厚重的歷史感和淳樸的親切感躍然心間。每次路過,我不由得放慢腳步,徜徉在樹前,端詳著那高高聳立的樹幹和茂密的枝葉,吮吸著縷縷清香,感受它的安靜與淡然,分享它的馨香與高雅,欣賞它的樸實與無華!
無論是春夏秋冬,不管天晴下雨,這棵樹都是綠意濃濃。面對大自然的變幻無常,樟樹從來就是淡定從容,花開不媚,清香不膩,雅而不俗,微而不卑!輾轉千百年,只有枝開葉落,也許這就是它生活在大千世界的根本。
站在樹下,總覺得有一股清新的氣息,從樹的縫隙中鑽入我的鼻翼。清風在葉間的簌簌聲,如古琴空靈之聲。香樟葉語,讓人欣喜,也讓人沉思。是它為大地綠化的奉獻?還是它為塵世紛擾的隱忍?原生態的樹景,原生態的生靈,在它身上看不到城市的喧囂,找不到物慾的失衡。只有空無的靜謐,靈魂的放飛。
望著眼前這棵樹齡比我年齡大幾倍的古樟,我常常浮想聯翩,似乎它那深沉的年輪裡也銘刻著我過去那些單純清澈的時光,那些有趣的流年舊事。
我愛樟樹,常常想起家鄉的香樟樹。
樟樹的隱忍與沉默,看似微不足道,卻香飄四野。或許,懂得隱忍、奉獻、樂觀、豁達、理解和包容……,是生命的本性,更是生命的升華。對於諾大的宇宙空間,個人的平凡或偉大,都很渺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的感悟與生命過程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