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熬夜加班,周末蹦迪,選擇打卡po圈,看最新的院線電影,選擇五險一金,三房一廳,在30歲前結婚。在過剩的時代生產過剩的價值,是我們無法改變或退出的流水線生活。
作為新時代優秀青年,誰都曾是圈子裡最酷的崽。踏足社會才發覺現實就是一大型牧場,昔日叱吒校園的風騷王者,如今也淪為了隔壁會所兢兢業業的社畜。
深夜陪你買醉的銀髮,也許曾是站在鈴蘭頂點的男人
而號稱「平民窟最酷的桂冠詩人」的查爾斯·布考斯基(Charles Bukowski 1920-1994)完全聽不進世道bullshit。他用五十年光陰證明,證明「吊兒郎當」的生活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不靠堆砌的文學辭藻,脫離社會的一顆齒輪也能寫得一手好詩。《髒老頭手記》、《愛是地獄冥犬》這樣不朽的著作乃是一個文青的自我修養。
面對人潮的威逼,越是要厚著臉皮做自己
世俗難以改變
但我生來就與世俗格格不入
就像《特立獨行的豬》所說的,有一隻豬和別的豬不太一樣,他既沒被閹割也沒被囚禁,越出豬圈長出獠牙,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閒逛,春天來臨時還要談談愛情。而查爾斯·布考斯基生來就是這麼一頭特立獨行的豬。
查爾斯出生在一個嚴格而暴力的家庭,童年充滿了父親的訓斥和抽打。但身為一匹野馬,常年的控制也沒有讓他「規矩」起來。
布考斯基不但不考四級,大學未畢業就因寫黃色小故事被嚴厲的父親逐出家門。背井離鄉的查爾斯繼續朝著作家夢努力,卻迎來了所有文藝青年都會碰到的瓶頸:詩歌無人買帳,交不起租食不果腹。
後來二戰爆發,政府把溜得老遠的查爾斯抓了回來,這廝卻因為心理問題沒通過徵兵選拔。無論現實還是戰亂,都沒能成功地「矯正」查爾斯。
別讓自己的生活任人宰割,他們真的會動手
無人買帳的詩歌和遠離戰爭的處境,讓他徹底與主流生活隔閡。查爾斯乾脆放棄創作,選擇握著酒瓶在洛杉磯底層的夜晚遊蕩,這就是他著名的ten-year-drunk。
查爾斯在這段時間放下了紙筆,靠各種散工度日。洗碗、看門、郵差、貼牛皮廯……查爾斯幾乎把最卑微的工作都幹了遍。
當然也把洛杉磯的女人泡了個遍
如果說人體有70%是水,那查爾斯的人生有70%便是酒。「我基本上是個害羞又孤僻的人,而酒精讓我當上了英雄,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那種逼仄的窄谷,可以幹所有大膽的事。」
查爾斯確實害羞孤僻,平日幾乎沒有社交。但孤獨在查爾斯眼裡就是精神食糧。他認為一到周末就寂寞難耐,抱團取暖的才是真正的蠢蛋。沒事出去吹吹晚風,在酒吧獨酌一晚,自己就是最有趣的靈魂。
生活是什麼?生活就是「噸噸噸」啊!
在小年輕們選擇在辦公室996時,查爾斯選擇在酒吧街007。和地痞流氓不同的是,終日在酒精與性之間徘徊的他,實則是個人間觀察客。
他觀察著世上最齷齪、骯髒卻又最坦誠的角落,呼吸自由的空氣。這十年來查爾斯看透了光鮮安逸背後的百無聊賴,以及底層蜉蝣無處發洩的暗湧。
與其說查爾斯選擇了背離社會主流價值的道路,不如說他選擇了以黑暗的方式實現對自我的救贖。他用自己的生活證明,我的人生用不著你們定義,我自有我的是非善惡。「自殺式」的糜爛歲月,成為他日後極具個人風格的詩歌文學的靈感繆斯。
聰明的人困惑太多,智障晚期反而驕傲快樂每一天
文藝不靠素養堆砌
十年閱歷決定真諦
無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酒神不但給予他創作上的靈感,還是他結束漂泊的轉折點。常年酒不離手煙不離口的查爾斯直接因為出血性潰瘍在醫院躺到懷疑人生。
雖然沒有放棄和酒精當兄弟,出院後的查爾斯卻開始拾起紙筆,把多年來的思考都傾瀉於筆鋒。
查爾斯與打字機
「生活完全掌控了藝術」,他的詩歌正如他的生活,既沒有豐厚的文學底蘊,也沒有過多矯飾的辭藻,有的只是赤裸裸的現實和追求自由的勇悍,風格粗鄙強硬卻打動人心。
查爾斯對幾百年來的文學常常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他認為莎士比亞只是個囉嗦無聊、過時的老頭,中國的酒仙李白倒是還不賴。詩歌為優雅而優雅,為內涵而內涵才是最極致的庸俗。讀查爾斯的詩歌有種犯忌的快感,那是群眾最不想承認卻又暗中仰慕的文字。
歲月日漸賦予詩歌光澤,一貧如洗的查爾斯終於在年過半百之際迎來自己的春天。
被黑雀出版社(Black Sparrow Press)相中的查爾斯結束了漂泊,開始專於寫作。他在信裡解釋道:「我當時有兩個選擇——待在郵局,直至發瘋……或者離開這裡,當個挨餓的作家。我選擇了挨餓。」。
查爾斯變成了打字機上一頭憤怒的公牛,夜以繼日地寫詩
幸運的是,在查爾斯奮筆疾書的時候,出版社的老闆一直當他背後的男人。「當我任憑自己在打字機上寫作時,我就是一個危險的人。」,查爾斯憑著多年的履歷瘋狂輸出,一次能喝三十多瓶啤酒的他,一天也能敲出十幾首詩。
為小人物發聲,粗鄙見真情的風格受到了主流社會的側目,轉角遇伯樂的查爾斯徹底火起來了,昔日的街頭卑微仔,變成了今天ins、pinterest刷屏的金句寶典。
「查式金句」影響了一代文青的生活態度
可惜的是,即使他在國外被視為無數青年的精神偶像,低俗的文字和「三觀不正」的輸出總是被以真善美標榜自己的學術界迴避。查爾斯說:「批評家只是(從我的作品裡)看到了生活,卻不敢直視它們罷了。」。
「無冕之王」的詩歌至今還保留著一股地下作品的味道,越是真實的赤裸越是叫人難以啟齒,這才是查爾斯最酷的地方。
查爾斯用字母組成一首首歌頌自由的詩,他本身則是一種更為偉大的藝術。在人人招安的時代,他用自己的生活激勵我們積極思考,放手去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縱使他已離開地球25年,依然帶給我們抵禦潮流,鄙視羊群的勇氣。
這樣的糟老頭子誰不愛呢
他用思考抵抗麻木,永遠在潮流之外保持清醒。大家都知道,有朝一日時代變更,潮水褪去,他便是人群中唯一一個沒裸泳的人。
「Find what you love and let it kill you。」。朋友,與其拿詩和遠方來安慰眼前的苟且,倒不如懷揣自由和生活死磕,反正在真正活著之前,我們早已死過很多次。
完 成
查爾斯·布考斯基
我們像玫瑰
懶得開花
待到太陽
等不及了
我們才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