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海馬。
隨著近兩年《樂夏》爆火,很多獨立音樂人及樂隊走紅。
越來越多的主流傳統媒體平臺,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
央視也不例外。
前有2018年的《超級樂隊》,後有《唱過夏天——2020流行音樂大型演唱會》。
最近,我發現了一檔由老狼配音、聚焦於帶有強烈地域特色的民謠音樂人的央視紀錄片——《踏歌行》。
該系列紀錄片一共7集,每集講述了不同極具地域特色的民謠音樂人及樂隊,表現出他們對這個時代的冷暖與掙扎。
那今天我就與大家聊一下五條人與衣溼樂隊主唱遊淼。
他們在演出中是隨性的、不羈的、玩世不恭的。
然而我在這部紀錄片中,看到了他們在保留上述特質的情況下,卻多了一份飽經滄桑之後的一絲沉穩。
五條人這哥倆變得深沉,仁科走心了,阿茂也換上了皮鞋。
先說一下五條人這哥倆。
開頭伴隨著這首《老鼠影》,老狼緩緩說道:
「那個叫做海豐的縣城,那個無數人共有的身份——小鎮青年。」
五條人多年之後回到家鄉的小縣城,卻發現這裡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海豐。
阿茂率先來到了自家的老宅。
幾十年過去了這裡也僅僅只剩一戶人家,出生的房子也早已被拆。
想起30年前這裡人氣還很旺,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大部分人開始向外搬遷,留下的也只是破房爛瓦。
連曾經大家都會去祭拜的祠堂,也都被鐵門封了起來。
隨後,仁科來到縣城的中心,呆呆地望著正在施工拔地而起的高樓。
他開始對這座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感到陌生,站在這裡還有一絲手足無措的感覺。
「這好像對我來說,一個新城市似的。」
就像節目中老狼的旁白:
「在劇烈的城市蛻變中,遊子和故鄉相對無言,漸行漸遠。」
「正如他們遠離故鄉一樣,故鄉也在遠離他們。」
仁科此時面對著鏡頭,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所以我當時離開的時候,我不是說想要更好的發展,我根本不是。」
「我覺得沒意思。」
小學四年級,因為父親生意失敗,他隨父母從海邊小鎮捷勝逃債到了海豐。
每次好不容易熟悉了一個環境,卻又害怕各路討債的人上門找麻煩,所以就得不停的搬家。
這對仁科的童年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同時也為他之後逃離這座小縣城埋下了伏筆。
「海豐是一個煩躁的少年。」
「可能是我當年的煩躁,而且我是個少年,可能我把自己的感情安在這個城市。」
17歲時,他和縣城大部分年輕人一樣,每天兩點一線的在一家貝雕場工作。
這份工作雖然賺的不多,但不至於讓你餓死。
但此時的他早已厭倦了這裡的一切,索性辭職與阿茂一起去大城市看一看。
他們剛來到廣州擺過地攤、跑過場子、與11個人住過不到50平的小房間。
在仁科和阿茂看來:
在當今這個社會中,即使在夾縫中生存,但還不至於活不下去。
兩個人僅僅就是為了逃離那枯燥、庸碌的日子而離開的,可能他們也沒想到自己最後以音樂為生。
故鄉往往是離開了之後,才可以更能看清它。
他們的很多作品都是在外地寫的,但故鄉的印記始終揮之不去。
正如第一張專輯《縣城記》裡,多用方言來講述著「海豐」這座縣城裡的人和事。
「就是離開了以後確實這樣,你慢慢地可能還要產生感情。」
他們的音樂,和自身的經歷、所見、所聞、所感是高度契合的。
「藝術源於生活」這句話在五條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有真摯的作品,才最容易讓大家產生共情。
在他們的歌中,很多人非常容易找到自己的影子。
因為「小鎮青年」的標籤,從未在我們身上抹去。
不僅是他們,在該系列紀錄片的第四集,也說到了衣溼樂隊主唱——遊淼。
他有著和「五條人」類似的經歷,唯一不同的是,在他心裡可能會更加討厭那種庸碌、平淡的生活,甚至帶有一絲仇恨。
遊淼是一名獸醫,也是一位樂隊主唱。
這兩種身份的不停轉換,貫穿於他全部生活。
「正是因為你平時都是一個保守的人,所以你才需要在舞臺上去釋放那些情緒。」
他從小就是在父母面前是個好兒子,然而在外面就完全放飛自我。
直到現在,依然是這樣。
每一次遊淼回家面對父母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了那句話會使父母爆發。
而且父親從小就反對他玩音樂,在乎的只有那試卷上的分數。
童年裡的壓迫感,讓他的性格越來越叛逆。
2004年他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宜賓,獨自去珠海闖蕩。
走的時候沒有一絲留戀,只想儘快逃離父母的控制、庸碌的生活。
這首《放了我》,完全唱出了遊淼當時內心的掙扎。
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求你們放了我
求你們放了我
樂隊是來到珠海之後成立的,其他成員也都生活在本地,但遊淼幾乎所有的歌都是用宜賓話創作的。
就像節目中說的:
「他決絕的離開宜賓,卻在歌裡一遍遍回到那裡。」
和五條人一樣,畢竟在宜賓生活了那麼多年,他不可能擺脫家鄉的印記。
「他不需要去強調,也不需要說我一定要去堅持或者幹嘛的。」
「就在這兒,你怎麼做也跑不了。」
但他在歌裡表達的宜賓,僅僅是在記憶中留下的美好的一面,和當年生活過的完全不一樣。
這麼多年來,遊淼也坦然的拋去了之前對家鄉不好的印象,在創作中構建了一個自己想像中的「宜賓」。
那裡更加隨和、包容、溫暖。
在拍攝過程中,遊淼意外從父親口中得知了當年「反對自己學音樂」的原因。
原來父親從小拉二胡,夢想就是可以上一所音樂學院。
可惜,最終以失敗告終。
因為怕兒子走自己的老路,才極力反對遊淼學音樂。
頓時,遊淼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手足無措,說不出話。
過了多年直到今天,他才可以理解父親,此刻似乎所有的誤解都煙消雲散。
在他的人生裡,如果沒有童年時期父親的極力反對,或許如今他也不會義無反顧的來到珠海,並且組起樂隊。
他不可能回到生活過的宜賓,也不可能去往歌裡所唱到的宜賓,可家鄉的印記就是會永遠留在身體裡。
根據網易雲熱評,中國共有300多個地級市、3000多個縣城、40000多個鄉鎮、66萬個村莊……
約有84%的人在這裡生活。
作為一名小鎮青年,我們是極其渺小的億分之一。
但無論最終你是否走出故鄉,來到外面的世界,那種與生俱來地域的印記,可能你一輩子都磨滅不去。
可能過了10年、20年、30年,你依然會為母親做的一碗飯而感動落淚。
你的生活習慣、口音、作息……永遠都不會變。
就像仁科和遊淼一樣,即使再排斥,從創作中還是擺脫不掉那種「鄉土」氣息。
時代在不斷向前發展,記憶裡的家鄉也可能早已物是人非。
現代化的生活,壓的我們有些喘不過氣。
就像這首《十年水流東,十年水流西》裡唱的。
十年水流東啊
十年水流西
流晚幾年行得不啊?
鬼還不知啊
舊年啊番薯不比
今年啊芋頭呀
親像國家的經濟
樓價四散飛
表現出他們面對快速更迭的時代的無奈與嘆息,如果可以的話依然想回到過去。
現在的生活雖然比過去便利了太多,但是也冰冷了許多。
你可以想像,你的家鄉還可能像20年前那樣熱鬧嗎?
家門口從小逛到大的菜市場、每逢節日的廟會和燈會都還在嗎?
老實講,在某些時刻我還真挺羨慕遊淼和五條人的。
通過音樂作品,將記憶裡家鄉美好的時刻重新揉碎,重建一個心中那座最美好的縣城。
他們總是把自己活在過去,心無雜念的去創作。
比起物質,他們更需要精神上的滿足。
十幾年前的五條人,雖在城市夾縫中苟活於世,但至少擁有音樂的陪伴,一點也不覺得苦。
兩位來自海豐的小鎮青年,如今也已成為家喻戶曉的音樂人。
十年水流東,十年水流西。
他們用音樂,見證了家鄉乃至整個時代的變遷。
就像節目最後說的:
「他們將縣城吞進胃裡,消化成歌,那不是鄉愁,而是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