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疫:伊波拉的故事》
內容簡介
1989 年 11 月,美國維吉尼亞州的雷斯頓城發生過伊波拉病毒事件。這個小城位於華盛頓特區以西 24 公裡處,晴朗的天氣裡人們都能在雷斯頓城的高層建築上望見華盛頓紀念碑那米黃色的尖頂。這裡的靈長類動物檢疫中心接收了 100 只從菲律賓進口的食蟹猴。沒過幾天,兩隻死亡。
理論上,少量動物死亡是很常見的。令人不安的是,不到一個月,又有 29 只猴子死亡。隨著猴子死亡相繼增加,科研人員漸漸逼近真相:猴子感染了一種未知的病毒。在大量研究下,他們認為這是伊波拉病毒。美軍出動將大樓封鎖,所有動物處死。幸運的是,在目前已知的五種伊波拉病毒中,這種雷斯頓型亞型只感染靈長類動物,讓人類逃過一劫。
1994 年,美國作家理察.普雷斯頓基於這一史料,採訪大量親歷者後出版非虛構作品。此書甫一出版,迅速佔據《紐約時報》暢銷書榜單達 61 周之久, 20 多年來,《血疫》被翻譯成 30 多種語言,銷售 300 多萬冊,已成為有關伊波拉病毒有影響力的非虛構經典之作。
作者簡介
理察普雷斯頓(RICHARD PRESTON,1954— ),美國非虛構作家,《紐約客》撰稿人。他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了英文博士學位,師從著名的非虛構作家約翰·麥克菲。普雷斯頓擅長以非虛構手法,處理科學題材。 1984 年,他出版了首部非虛構作品《第一道光》,這本天文學題材的書獲得了美國物理學學會的科學寫作獎。十年後,普雷斯頓推出了另一部科學寫作經典《血疫》,這本描寫伊波拉病毒緣起的作品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普雷斯頓因此獲得了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頒發的防疫鬥士獎,他也是有史以來唯一以非醫師身分獲獎的得主。
書籍摘錄
伊波拉計劃(節選)
1983 年 9 月 26 日
第二天清晨四點,南希·傑克斯醒來。她悄悄下床,免得吵醒傑美,她衝了個澡,穿上制服。她穿陸軍的綠色長褲,側面鑲有黑色豎條,她穿陸軍的綠色襯衫——太陽還沒升起,涼颼颼的,她又套上陸軍的黑色運動衫。運動衫鑲有少校軍銜的金色橡葉肩章。她喝了罐健怡可樂,清醒頭腦,上樓去屋頂書房。
今天她很可能會穿上生物危害密封防護服。她在接受獸醫病理學訓練,這門科學研究動物的疾病。她的專業將是生物安全4級的高危病原體,你必須穿密閉防護服才能面對這些微生物。她同時還在準備下周的病理學資格考試。太陽從鎮東的蘋果園和田野升起,她翻開書本,認真學習。椋鳥在樹叢裡吱嘎叫喊,卡車隆隆駛過窗戶底下的街道。右手手掌仍在隱隱作痛。
七點鐘,她去主臥室叫醒在床上蜷成一團的傑美,然後走向傑森的房間。傑森比較難叫醒,南希只好抓住他搖晃了幾下。年長的保姆到了,她叫特拉帕尼夫人,她幫傑美和傑森穿衣服,給他們做早飯,南希回樓上繼續看書。特拉帕尼夫人會送傑森上學校大巴,會在家裡看著傑美,直到南希晚上回家。
七點半,南希合上書本,吻別孩子。她對自己說:記得跑一趟銀行,取錢給特拉帕尼夫人。她開著本田去上班,向南上葛底斯堡路,沿著卡託克廷山的山腳前行。離弗雷德裡克市轄區內的德特裡克堡越近,交通就越是繁忙和緩慢。她拐下公路,來到基地大門口。警衛揮手放她過去。她右轉開過旗杆和閱兵場,在一幢幾乎沒有窗戶的建築物旁邊停車,這棟樓由混凝土和黃磚砌成,佔地近十英畝。屋頂上豎著高大的通風管,排放從密閉生物實驗室裡泵出後再過濾的廢氣。這是美國陸軍的傳染病醫學研究所,簡稱 USAMRIID 。
軍人管它叫「研究所」,而每次使用簡稱「USAMRIID」的時候,總是操著軍人腔拖長元音,聽著像是「you Sam rid」,讓三個字在半空中懸停片刻。 USAMRIID 的使命是醫學防護。研究所開發各種手段,保護士兵不受生物武器和天然傳染病的侵害,專攻領域是藥物、疫苗和生物防護。研究所總有許多項目在同時開展——研發針對炭疽或肉毒桿菌等各種細菌的疫苗,研究有可能以天然疾病或戰地武器方式侵襲美軍士兵的各類病毒。二戰期間,德特裡克堡的陸軍實驗室開始研製攻擊性生物武器:陸軍試圖開發致命的細菌和病毒毒株,裝進炸彈投向敵方。 1969 年,理察·M·尼克森總統籤署命令,禁止在美國境內研發攻擊性生物武器。從那以後,陸軍的各個實驗室轉為和平用途, USAMRIID 因此創立。它致力於研發保護性疫苗,集中精力研究控制致命微生物的手段。研究所知道該如何阻斷恐怖病毒於人類中點燃爆發性致命傳染的鏈條。
南希·傑克斯少校從後門進入大樓,向檢查臺後的警衛出示安全徽章,警衛對她點頭微笑。她穿過迷宮般的一條又一條走廊,走向隔離區域的主辦公區。到處都能看見身穿戰鬥服的士兵,但也有佩戴身份徽章的平民科學家和技師。所有人似乎都很忙,極少有誰在走廊裡停下來和別人聊天。
南希想知道伊波拉猴子昨天一夜的變化情況。她沿著生物安全 0 級走廊走向名為「AA-5」的 4 級隔離區域,那裡又名「伊波拉套房」。安全級別的數字從 0 到 2 、 3 到最高的4。(由於某些原因,不存在 1 級。)研究所從 2 到 4 的全部隔離區域都維持空氣負壓,就算出現洩露,氣流也只會流進隔離區域,而不是流向外部的正常世界。名為 AA-5 的套房是一組負壓隔離室,由平民身份的陸軍科學家尤金·詹森設立,是研究伊波拉病毒的研究實驗室。他是伊波拉及其姐妹馬爾堡病毒的專家。他用伊波拉病毒感染了幾隻猴子,最近一直在測試各種藥物,尋找辦法阻止伊波拉病毒的感染。過去這幾天,猴子開始死亡。南希以病理學家身份加入詹森的研究項目,任務是確定猴子的死因。
她走向一面牆壁上的一扇窗戶。窗戶是水族館的那種厚玻璃質地,裡面就是生物安全防護 4 級水平的伊波拉套房。不過從這扇窗戶你看不見猴子。每天早晨,一名平民動物管理員會穿上隔離防護服,進去餵食、清理籠子和檢查它們的健康情況。今天早晨,窗戶內側貼上了一張紙條,上面有管理員手寫的幾句話,說昨天夜裡有兩隻猴子「倒下了」。言下之意就是「崩潰並流血至死」。
南希看見字條,知道她也必須穿上防護服,進去解剖猴子的屍體。伊波拉病毒能摧毀動物的內臟器官,屍體會在動物死後迅速瓦解。屍體會變軟,器官變得仿佛果凍,哪怕放進冰箱冷藏也無濟於事。你必須趕在自發液化之前儘快解剖屍體,因為你沒法解剖一鍋肉湯。
南希·傑克斯最初申請加入研究所的病理學團隊時,主管工作的上校並不想接納她。南希認為這是因為她的女人身份。上校對她說:「這份工作不適合已婚女性。你要麼會忽略工作,要麼會忽略家庭。」一天,她帶著簡歷走進上校的辦公室,想說服他接納自己。上校說,「我可以讓任何人加入我的團隊」——言下之意:他不想要她是因為她不夠優秀——他還提到了著名的純種賽馬「秘書處」。「要是我想讓秘書處加入我的團隊,」他說,「秘書處它也能來。」
「呃,長官,我可不是犁地的老馬!」她咆哮道,將簡歷摔在上校的辦公桌上。重新考慮之後,上校批准了她的加入申請。
一個人開始和病原體打交道時,陸軍會讓你從 2 級生物安全起步,然後到 3 級。擁有豐富經驗後才能接觸 4 級微生物,也有可能永遠不允許你到那裡工作。要在較低的二三級區域工作,你首先必須接種許多疫苗。南希接種的疫苗包括黃熱病疫苗、昆士蘭熱疫苗、裂谷熱疫苗、VEE/EEE/WEE複合疫苗(馬匹攜帶的腦炎病毒)、兔熱病疫苗、炭疽熱疫苗和肉毒桿菌疫苗。當然,身為獸醫,她還得注射一系列的狂犬病疫苗。所有注射都給她的免疫系統造成了不良反應,讓她病得難受。軍方因此將她調離了疫苗項目。走到這一步,南希·傑克斯事實上已經被刷下來了。無法接種疫苗,也就無法從事與 3 級微生物相關的工作。想繼續和危險病原體打交道,她的路只剩下了一條。她只能想辦法讓上司指派她穿上密封防護服,進入 4 級區域工作。 4 級高危病原體沒有疫苗。所謂 4 級高危病原體,就是沒有疫苗和治療方法的致命病毒。
伊波拉病毒因伊波拉河而得名,伊波拉河是蒙加拉河的上遊河源,是剛果河(又稱薩伊河)的支流。伊波拉河流經雨林地區,蜿蜒穿過星羅村莊。薩伊伊波拉病毒(也就是最危險的一種伊波拉病毒)第一次為外界所知的爆發是 1976 年 9 月,它在伊波拉河上遊的五十五個村莊內同時突然爆發。它似乎來得無影無蹤,殺死了九成的感染者。薩伊伊波拉病毒是研究所裡最讓人害怕的病原體。 USAMRIID 內的普遍看法是「擺弄伊波拉的那些傢伙都是瘋子」。和伊波拉打交道是通往死亡的快車道。還是去玩更安全的東西吧,比方說炭疽熱。
研究所內主持伊波拉研究項目的生物危害專家叫尤金·詹森,他是平民身份,恰好以有點瘋狂而聞名。全世界真正了解高危病原體並知道如何應對的人屈指可數,他在其中算是個傳奇。他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伊波拉獵手。吉恩·詹森塊頭不小,離龐大隻差一線,臉膛寬闊而厚實,一頭棕發亂蓬蓬的,留著濃密的棕色鬍鬚,偌大的肚皮懸在腰帶外面,一雙眼睛深邃而灼人。再穿上黑色皮夾克,吉恩·詹森可以去冒充「感恩而死」樂隊的巡演經紀人。他怎麼看都不像為軍隊工作的那種人。他屬於最頂尖的現場流行病學專家(實地研究病毒性疾病的人員),但出於某些原因,他不總是有機會發表工作成果。這解釋了他或許有些神秘的名聲。了解詹森工作的人提到他,你經常會聽見「吉恩·詹森做了這個,吉恩·詹森做了那個」,內容永遠充滿了智慧和想像力。他為人頗為害羞,總有點提防別人,但打心底裡提防病毒。我大概從沒見過有誰比吉恩·詹森更害怕病毒了,他的恐懼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就在於它源自知識,是基於理性的深切尊重。他在非洲中部旅行多年,尋找伊波拉和馬爾堡病毒的儲存宿主。為了尋找這些生命體,他簡直翻遍了整個非洲,但無論怎麼努力,都未能找到它們在自然環境下的藏身之處。沒有人知道任何一種絲狀病毒來自何方,沒有人知道它們在自然環境下的棲息地。病毒的足跡在非洲中部的森林和草原上漸漸消失。找出伊波拉的儲存宿主是詹森最大的心願之一。
研究所裡沒什麼人想參與他的伊波拉項目。伊波拉這個人命的黑板擦,能對我們做出你不願多想的恐怖事情。這種病原體過於可怕,哪怕是穿慣了密封防護服的老手也不想去碰它。他們不想研究伊波拉,因為他們不願被伊波拉研究。他們不知道攜帶這種病毒的是什麼東西——是某種蒼蠅、蝙蝠、蝨子、蜘蛛、蠍子,還是某種爬行動物或兩棲動物(例如蛙類或蠑螈),還是來自獵豹或大象。他們也不知道這種病毒的確切傳播途徑,不知道它如何由一個宿主傳播給另一個宿主。自從開始和伊波拉病毒打交道,吉恩·詹森就經常做噩夢。他會渾身冷汗地醒來。噩夢的內容都差不多。他身穿密封防護服,戴著手套,拿著伊波拉病毒——含有病毒的某種液體。液體突然濺在手套上,他意識到手套滿是針孔,液體滴在他裸露的手上,流進密封防護服。他會陡然驚醒,自言自語道:上帝啊,我暴露給病毒了。隨後他會發現自己在臥室裡,妻子正在身旁安睡。
伊波拉雖說尚未在人類中引發無法逆轉的決定性大爆發,但這一天似乎越來越近了。多年來它頻頻在非洲各處引起微爆發。科學家擔心某次微爆發會釀成無法阻止的滔天巨浪。一種病毒能殺死九成感染者,疫苗和治療手段都不存在,你可以想像會有什麼後果。後果就是全球大爆發。詹森喜歡說的一句話是:我們不怎麼清楚伊波拉以前做過什麼,也不知道它未來可能會做什麼。伊波拉的行為不可預測。假如出現了以空氣傳播的伊波拉毒株,它會像流感一樣在六周內席捲全世界,殺死無數人口。當然,它也可能永遠悄然遊走於邊緣地帶,每次只奪去少量的性命。
伊波拉這種病毒頗為簡單,就像火龍捲那麼簡單。它快速高效地殺死人類,造成毀滅性的影響。伊波拉與麻疹、腮腺炎和狂犬病病毒是遠親,與某些肺炎病毒也有親緣關係,例如導致兒童感冒的副流感病毒和能讓愛滋病患者得上致命性肺炎的呼吸道合胞病毒。伊波拉在雨林裡的未知宿主身上,沿著神秘路徑一路演化的時候,儼然得到了上述所有病毒各自最兇殘的一面。和麻疹病毒一樣,它能激發全身出現麻疹。它的部分表現很像狂犬病:精神錯亂,狂躁。另外一些表現很奇怪地像是重感冒。
伊波拉病毒粒子只有七種蛋白質:七種不同的大分子排列成狀如長辮的結構,組成伊波拉病毒粒子的長絲。我們大致了解其中的三種蛋白質,另外四種則完全未知:結構和功能都是謎團。無論這些伊波拉蛋白質是什麼,它們似乎都能瞄準免疫系統進行特定攻擊。這一點上它又有點像同樣摧毀免疫系統的 HIV ,但和 HIV 的悄然偷襲不同,伊波拉的攻擊是爆炸性的。伊波拉病毒在人體內肆虐的時候,整個免疫系統都會失靈,你會像是喪失了應對病毒襲擊的能力。人體像是被圍困的城市,城門大開,敵軍擁入,在公共廣場上安營紮寨,放火焚燒所有一切;就在伊波拉病毒進入血液系統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幾乎肯定難逃一死。你無法像擊退感冒那樣擊退伊波拉,伊波拉十天內就能完成愛滋病要花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伊波拉的人際傳播原理目前尚不清楚。陸軍的研究人員認為伊波拉病毒通過血液和體液直接接觸傳染(與愛滋病病毒的傳播方式相同)。但是,伊波拉似乎還有其他的傳播途徑。非洲有許多伊波拉的感染者曾經接觸過患者屍體。伊波拉有一條傳播途徑似乎是通過無法凝結的血液和屍體流出的黏液從死者向生者傳播。在薩伊 1976 年的爆發中,前來哀悼的親屬親吻並擁抱死者,或者處理屍體準備落葬,然後在三到十四天後紛紛病倒。
吉恩·詹森的伊波拉試驗很簡單。他用病毒感染猴子,然後給藥,希望病猴能轉危為安。通過這種手段,他或許能找到可以對抗伊波拉病毒甚至治療它的藥物。
從生物學角度而言,猴子和人類差別極小,所以科學家才用它們做醫學實驗。人類和猴子都是靈長類,伊波拉獵殺靈長類就像猛獸吃肉,它分不清人類與猴子的區別。病毒很容易就能在人類與猴子之間跨物種傳播。
南希·傑克斯主動以病理學家身份參與詹森的伊波拉項目。這是 4 級工作,不需要接種疫苗,因此她有這個資格。她渴望證明自己,渴望繼續和致命病毒打交道。然而,研究所裡有些人懷疑她穿密封防護服在4級實驗室工作的能力。她是一名「已婚女性」,他們據此認為,她有可能會驚慌失措。他們認為她的手看上去神經過敏或者笨拙,不適合處理 4 級高危病原體。人們覺得她會割傷自己,或者用沾有感染物的針頭刺傷自己——甚至別人。她的雙手成了安全隱患。不過,真正的癥結其實在於她是女性。
她的直屬上司是安東尼·詹森中校,他和伊波拉項目的領頭人吉恩·詹森並無血緣關係。託尼·詹森說話慢聲細氣,舉止冷靜。現在他必須決定是否允許她進入4級區域工作。為了更好地了解情況,他向整個研究所放話:誰認識南希·傑克斯?誰能來說說她的長項和短處?南希的丈夫傑瑞·傑克斯少校走進詹森中校的辦公室。傑瑞反對讓妻子穿上密封防護服的主意。他反對得很激烈。他說他們家已經討論過了南希去研究伊波拉病毒的事情。「家庭討論,」傑瑞對南希說,「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妻子。」他自己工作時不穿防護服,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穿。他最害怕的就是妻子去接觸伊波拉。他的妻子,他深愛的女人,他們孩子的母親,會親手拿起無藥可救的致命生命體——他不能接受這個想法。
託尼·詹森中校聽過傑瑞·傑克斯的意見,聽過其他人的看法,覺得他應該和南希本人談一談,於是請她來辦公室見面。他看得出南希很緊張。兩人交談時,他留神觀察她的雙手。他覺得這雙手沒什麼異樣,不笨拙,動作也並不太快。他認為有關她那雙手的傳聞純屬臆測。她對中校說:「我不需要特別優待。」很好,你不會得到任何優待。「我要調你進伊波拉研究項目,」中校說。他說他會允許她穿上密封防護服進入伊波拉區域,最初幾次他會全程陪同,教她如何操作,觀察她工作時雙手的表現。他會像老鷹似的盯著她。他認為她已經準備好了完全浸入高危區域。
聽他這麼說,她感動得當面哭了出來——「她流了幾滴眼淚,」他事後回憶道。那是喜悅的熱淚。此時此刻,將伊波拉病毒捧在手裡就是她心裡最大的願望了。
題圖為美劇《血疫》劇照,來自: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