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3日訊,火星,一個老掉牙的話題。在很多年之前的網絡輿論場上,火星的意思就是「消息閉塞、對新事物不知曉」。如果你對一個人說「你火星了」,翻譯成現在還勉強算流行的網絡語言應該是「你out了」——就連「火星」這個詞語本身也變得「火星」了起來。
而在科幻這個領域當中,「火星」更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
以火星為題材的科幻作品數不勝數。從火星來的人,從地球到火星的路,改造火星,被火星改造……一系列的題材基本上都已經被挖掘乾淨了。
那是什麼理由讓我們今天又開始重新談火星這個話題?那當然是因為馬上要在國內上映的科幻電影《火星救援》了。
令人意外的是,這樣一部以老掉牙的題材為核心的科幻電影,在一向苛刻的爛番茄網上,保持了上映一個月以後依然有93%的新鮮度,而IMDB維持在8.2分。
電影還沒上,《火星救援》的小說原著已經在國內開賣。變得有些神作向的電影,其小說原著有些什麼魅力呢?
關於火星的科幻,從開始流行、走入大眾視野的時候就充滿了「狗血」。
1938年,美國的一個廣播節目讓全國陷入了恐慌。聽眾們在收聽了一檔廣播節目之後,深信火星人已經入侵了地球,紛紛開始逃亡。實際情況是,霍華德?科赫根據赫伯特?喬治?威爾斯的科幻小說改編了一個劇本,然後把這個包裝成新聞廣播,火星人入侵事件子虛烏有。
不過令人感到無語的是,那檔廣播通過設置節目中斷、特別布告、新聞評論廣播等橋段偽造了一個事實,聲稱太空飛船已經降落在新澤西州西溫莎城格羅佛山村附近。播音員語氣凝,聲稱火星人從飛船中衝出來,已經殺害了40人:這讓很多聽眾相信火星人已經入侵了地球。
根據事後調查,整個美國約有170萬人相信這個節目是新聞廣播,約有120萬人產生了嚴重恐慌,要馬上逃難。當時《紐約時報》在頭版的報導中描述了頭一天聽眾的恐慌:「極度恐慌的聽眾塞滿了道路,有的藏在地窖裡,在槍中裝滿子彈。」
這次惡作劇式的廣播,不僅讓人們記住了恐慌,還記住了火星人這個奇怪的東西。
其實,作為科幻的一個創作元素,火星距離我們實在是太近了。1877年,歐洲的天文學家們當時正在紛紛準備用新研製出來的望遠鏡,對我們這個行星近鄰進行當時所能進行的最詳細的觀測。義大利的一名觀測者驚訝地發現,火星上面居然有極為纖細的網狀系統,形似運河。運河的存在似乎證明了火星是有文明活動的,而文明活動的背後必然是智慧生命。從那時候起,對火星的想像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在這種近距離的情況下,科幻作品要想做出超越就要變得各種充滿刺激性了。前文提到的火星人入侵地球改編自《世界大戰》,噱頭很多,甚至奠定了火星人的形象——形似水母的東西。一系列的與火星相關的科幻小說當中,幾乎都要折騰個天翻地覆:《火星三部曲》提出了徹底改造火星的計劃;《火星人的時光倒轉》描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火星生命:螳螂形狀的蟲,像驢一樣大;《火星公主》則講述了男主角和火星公主德婭?索利斯發生了戀情的故事……
那麼《火星救援》講述了一個什麼故事呢?
概括起來很簡單:一幫人登陸火星,發生意外,其中有一名太空人(男主角)被困在了火星,他必須依靠稀缺的資源活下去,一直活到有人來救援他。
這是一個放在與火星相關的科幻小說當中顯得異常平凡的設定,沒有火星生物,沒有驚天動地的陰謀,甚至連更加高科技的登陸方式都沒有——按照小說當中的描述,登陸火星的系統是那麼脆弱,不能承擔任何意料外的風險。
拋開了那些驚異的幻想,單純選擇了「我要逃生」這麼一件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將整個故事回歸到了最原始的狀態當中。幻想成分如此之少的科幻小說是非常少見的,而你必須承認,它又是科幻的。
到目前為止,雖然我們總是認為火星已經距離我們非常近了,好像我們談論到火星旅行就像是談論近地衛星升空一樣簡單的時候,我們必須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到現在為止火星登陸依然遙遙無期。
在宏達世界觀缺席的情況下,這本小說當然也沒有去討論什麼人文關懷——老天,這可是科幻作家們最喜歡的內容了!對未知的世界進行想像,科幻小說總是試圖去給沒有到來的事情做出現實主義的指導,而這本小說顯然沒有去做這樣苦大仇深的事情,它選擇了更加簡單的人文關懷——那是個活生生的人,必須要救他!
當一切回歸到原初的時候,它就在一大群科幻小說當中脫穎而出了。
我敢說,任何一個科幻小說的愛好者在看到這本書的第一句話的時候,都會立刻感受到這本書的獨特語言風格:
我他媽徹底完蛋了。
緊接下來,這位被困在火星上的太空人沒碰見火星人,反而開始了一連串的抱怨:突然遭遇了沙塵暴啦,突然被天線扎了受傷啦,被無奈的隊友拋棄啦等等。這樣歡快而節奏感極強的語言風格,讓我實在是難以想像到這是一個關於「荒野求生」的故事。作者為主人公貫徹了一種天然的樂觀主義精神——假如不是這種樂觀,我想他也真的活不下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語言風格,讓這本小說讀起來是那麼容易。它具備了一種神奇的素質:假如你今天看了幾頁突然有事兒要做,明天拿起來的時候繼續讀完全沒有影響,你不會忘記這個主角,當然也不會忘記他的故事。
你甚至可以把這個主角當成一個段子手,一個在火星的段子手。當地球上的人們知道男主角沒有死、還在火星一個人瞎折騰的時候,大家紛紛感嘆:這哥們兒在火星一個人多孤單呀!這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男主角很快給出了答案:為什麼水行俠(DC漫畫中的一個超級英雄)能控制鯨魚?這不科學!鯨魚是哺乳動物!
得嘞,人家壓根兒沒想著孤獨,人家在想超級英雄呢!
每每看到類似的橋段,我都忍不住放聲大笑。
光是有趣可以嗎?當然不行。這本小說可並不是火星段子集。它的核心內容是那麼的硬,技術向的設定已經完全達到一流硬科幻的水準了,令人嘆服。
科幻小說發展這麼多年,到底是軟科幻好看還是硬科幻有趣,已經是讀者們常年爭論的老話題了。軟科幻的愛好者們看不起硬科幻無聊生硬的故事,硬科幻的讀者們認為軟科幻那近乎魔法的科技設定太鬼扯,雙方經常你來我往,爭得不亦樂乎。
如果下次再碰上這樣的爭吵,說不定我會拿出這本《火星救援》——請看,這本書就很硬,但是它的故事依然很有趣啊!
它的硬,在小說的一開始就得以體現。男主角被困在荒蕪的火星,首要任務是有足夠的食物活下去。怎麼活下去呢?這兒可沒有什麼方便的火星改造計劃,他只能自己種地——種土豆。還好這哥們兒是個植物學家,懂得這麼下地種田,可是這水又成了問題。怎麼弄水呢?當然也沒有什麼先進科技讓他生生把水造出來,他只能搞點兒氫氣和氧氣然後點燃……
這近乎瘋狂的計劃,男主角進行了非常了不起的精打細算,畢竟他要在這裡活很久很久才能等來救援——最壞的情況是等四年多!他每次遇到問題都會分析問題、做出假設、小規模求證、確定方案等等步驟展開,每一個技術環節都試圖考慮到,在一種絕境當中帶來了非常真實的技術體驗,讓小說顯得非常硬。
然而這些精打細算還是出了問題,瘋狂的爆炸方案差點兒要了他的小命——原來再怎麼精打細算都有失誤的時候,故事的衝突一下子就從這種硬核當中顯現出來了。
可以這麼說,硬科幻多了,這麼有趣而容易閱讀的硬科幻還是非常少的。
無疑,《火星救援》的電影在市場上是成功的。雖然票房表現不如過去的《地心引力》,但也收穫頗豐,四次奪得北美周末票房冠軍。國外媒體對這部電影也是讚不絕口,《綜藝》評論說,《火星救援》的意義遠不止能讓20世紀福斯賺的盆滿缽滿,它會重燃人類探索太空的渴望,它將激勵新一代太空人的誕生。《電訊報》則表示,這是一部細節至上的電影,包含了很多雷德利電影的元素,影片的科學邏輯非常出彩。
而《衛報》的表態則略有嘲諷:就在我們放棄希望的時候,這件事居然真的發生了!雷德利-斯科特拍了一部能看的電影。
其實需要說明的一件事情是,如今國內科幻電影正在蓬勃發展,而在國外,科幻這個標籤其實在電影領域已經走向了沒落。它變得那麼成熟,以至於很多人開始對其感到厭倦。沒有看過這部電影的我,無法得知它能不能再現小說當中那緊張刺激又充滿樂趣的自救與救援過程。
如果它做不到這一點,對我來說也無所謂——因為這本書已經足夠有趣了。文/魯成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