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諾獎得主阿爾特:諾獎得主也是瘋狂打工人,為科學打工

2021-01-08 澎湃新聞

原創 Harvey J. Alter 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 

自傳 · 終章

是時候交代一下婚姻、家庭還有其它一些瑣碎的事情了。我在1965年和芭芭拉·拜利(Barbara Bailey)結婚,她是我首次在NIH做研究期間認識的。這是一段美好的婚姻,不幸的是12年後結束了。我在這段婚姻中收穫了兩個孩子:兒子馬克,現在是醫學博士,開始了自己的研究事業;接著是女兒斯泰西,目前在科羅拉多州當教師。孩子們一直表現得非常好,我為他們自豪。他們給我帶來了四個孫輩。

1984年,我遇到了終身伴侶——我現在的妻子黛安妮。儘管她從來沒有進入過實驗室或者參與我的研究,她卻以最密切的方式進入了我的生活。她總是對我優雅而有風度,即使我要瘋狂地在實驗室長期苦幹,趕完一個工期又接著另一個。她一直是我最堅定的支持者,她對我的信心更甚於我自己。

沒有進過實驗室,卻是諾獎得主阿爾特最好的實驗搭檔黛安妮。圖|Gfycat

黛安妮帶來了兩個繼女莉迪亞和艾琳,我將她們視為己出,她們又給我帶來了五個孫輩。我的直系親屬現在差不多有個小村子的人口規模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是如何給每個成員足夠的時間,尤其是還要工作。時間是我永恆的敵人。我的時間從來都不夠用,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家庭。我自認是一個挺不錯的父親和丈夫,但我所有的人際關係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工作時間的影響。我不得不減少陪伴家人的時間,不僅是為了達到職業目標,也為了滿足其它不能不滿足的需求。我甚至決定把這個問題刻做我的墓志銘:「生活榨乾了他所有時間。」

諾獎得主也是瘋狂打工人。為科學打工。圖|Gi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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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本來,這本回憶錄在C肝病毒分離成功和輸血相關肝炎基本根除的時候就可以結束了。自那以後,我的研究又發生了很多事情,但那兩項工作已經足以蓋棺定論。在過去的二十年裡,我仍然在研究輸血相關感染,但比起發現B肝和C肝來,別的病原體不值一提。

我的研究主題繼續圍繞C肝病毒展開,尤其是C肝病毒的自然演化。我們追蹤C肝病人的時間越長,對它的演化了解就越多;但另一方面,隨著治療效果的顯著提高,研究也越來越難。

在這些研究中,一位主要參與者是帕特裡齊亞·法爾奇(Patrizia Farci),他是一位才華橫溢、富有創新精神的科學家,我非常幸運地與他成為了合作夥伴和好朋友。其他的研究集中在中和抗體反應上,延斯·布克(Jens Bukh)、珀塞爾、簡·麥克基丁(Jane McKeating)、範斯頓和張培(音,Pei Zhang)是主要的合作者。在我的實驗室裡,疫苗和其他一些基礎研究是由長達30年的親密助手詹姆士·施(James Shih)和最近的理察·王(Richard Wang)高效地開展的。

其他數據來源於對獻血者的隨訪。這些獻血者的C肝感染在1990年代初才被證實,但其真正被感染的時間是10到30年前。這些患者通常是在靜脈注射或輸血後感染的,我們已經對這些患者進行了平均長達25年的隨訪。在這項研究中,我得到了一個最優秀的學生和實驗室的同事羅伯特·艾利森的大力幫助。

此外,利用這一群體研究,我們與芭芭拉·雷厄曼(Barbara Rehermann)和張敬美(音,Kyong-Mi Chang)合作研究了C肝免疫學;與美國國家糖尿病、消化病及腎病研究院肝臟研究部,特別是馬克·加尼(Marc Ghany)和傑克·梁(Jake Liang)以及戴維·克萊納(David Kleiner)的團隊合作研究C肝病理學。我也有幸與同期的導師兼密友萊昂納德·塞夫(Leonard Seeff)一起在研究C肝的自然演化,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做出了許多開創性的貢獻。

隨著最近特效抗病毒藥物的出現,我希望能看到90%以上的C肝患者能夠治癒。如果夢想成真,我的有生之年就會經歷C型肝炎從發現到幾乎被消滅的全過程。有時候,收穫是需要付出時間的。

在這行混了這麼久,我有幸獲得了拉斯克獎和蓋爾德納國際獎,並被選為美國國家科學院和醫學研究院的院士。我最珍惜的獎項之一是美國肝病研究協會傑出貢獻獎。對我來說,一個血液學家,能夠跨越學科,被肝病領域最有聲望的機構所尊崇,這是令人驚訝且備感榮幸的。

拿了這麼多獎,我挺有負疚感,因為我的重要成就都是團隊合作的成果。我把一切都歸功於內部和外部的合作者,很可能我的才華就是選對了合作者,並和大多數人建立了終生友誼。

總是非常謙虛,會在專訪中感謝團隊的、提到所有摯交好友的阿爾特。圖|Giphy

我也選對了單位。除了NIH,很難找到其它機構願意資助這種長期的、回報不明的研究。NIH的激勵和支持對我太重要了。我經常回想起我收到的徵兵信,以及可能隨之發生的事。謝天謝地這些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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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尾聲

我發現,這種性質的自傳和訃告的本質區別僅僅是時機,很高興現在我還沒掛掉。在生命中做了一些值得一寫的事情固然令人欣慰,但我追求永垂不朽不是靠成就,而是靠賴活著。到目前為止,我幹得很棒!

每天起床第一句:我真的真的很不錯。圖|Giphy

我不糾結死亡,但我與狄蘭·託馬斯(Dylan Thomas,英國詩人,獻給病危父親的名篇《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是其代表作,阿爾特其後引用的詩句即出自該詩——編者注)有強烈的共鳴,他「咆哮抵抗光陰的消逝」(raged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我的研究之光正在變暗,我計劃在有人替我吹燈拔蠟之前退休。決定退休是艱難的一步,但我開始意識到它的必然性和前景。

人生如夢,唯一的問題是此夢非我夢。我做夢也沒想過要去做研究;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突破性的發現;也沒夢想會獲得如此重量級的獎項。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美妙的事情。

也許在皇后區裡奇伍德的某個地方,有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私人醫生。他活在我的夢裡,抱怨有人偷了他的夢。當我退休後,我會找到那個人,感謝他與我分享他的夢想。我做夢也想不到還能有比這更完美的人生了(其實還是有的,比如順手拿個諾貝爾獎什麼的——編者注)。

全文完結

花絮

我們的諾獎得主阿爾特,在退休後決定回到NIH的工作崗位! 圖|Nord News

編譯|羽華

編輯|Kai

責編|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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