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浮動地獄」到立碑表彰,海外華人如何熬過至暗時刻

2021-01-13 中國新聞網

  中新網客戶端8月28日電(何路曼 魏巍)這是1852年的一天,一艘載著300名契約華工的帆船,在暗沉的天色籠罩下,正向巴拿馬駛去。

  這艘船又被稱為「浮動地獄」——船上的空間非常狹窄,華工們只能屈膝而坐,不能睡。除此之外,還要加鎖,不能隨意在甲板上走動。船未啟航,很多人已是頭昏腦漲。加上飲食惡劣,疾病一旦流行,又沒有醫藥,所以途中死亡率極高。

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展出的「浮動地獄」實景。何路曼 攝

  此時,距離船出發已2月有餘,數十人因不堪折磨而葬身於大海。

  到了開飯時間,有人來喊這些華工吃飯,吆喝的聲音就像趕豬一樣,船上的飯則是用木盆盛的。因此,這些契約華工還有一個別名,「豬仔」。這是一種蔑稱,源出廣東方言。他們像豬一樣被捆縛,被外國人口販子拐騙或掠奪上船,販運去當苦工。

  「聽老華僑說,那時是乘坐桅船,航程是三四個月至半年不等,快慢要靠天氣,華僑自攜鹹蝦醬等膳食,日久都生了蟲,抵岸時鬍子幾寸長,眼深面黑。」祖籍開平的僑領司徒美堂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

1897年美國上演的戲劇海報,反映了當時華人勞工的生活狀況。

  在「豬仔」貿易中,還有許多被拐賣出洋的中國女子,她們被稱為「豬花」。

  據載,清末時期,廣東南海有個小腳姑娘名叫白貞烈,被拐賣到舊金山,受百般虐待折磨,被逼為娼。但這個弱女子誓死不從,最後上吊自殺。1888年5月7日,大清使節傅雲龍到達舊金山,聽說此事後,特地拜祭了白貞烈之墓,並為其墓撰文勒石紀念,表彰其貞烈氣節。

  以上這些,只是中國近代華工出國史的一個縮影。

  在漫漫歷史長河中,華僑華人實現了從櫛風沐雨、自強不息,到落地生根、枝繁葉茂的華麗轉身。

  為了不讓口述的歷史,因空間或時間的差距而變得模糊,多個國家建立起華人博物館,通過記錄,照片和收集物品的方式,來留住這些珍貴的遺產。

在西海岸食品廠工作的華人。何路曼 翻拍

  這裡,見證了他們在海外的動蕩歲月,

  這裡,講述了他們自強不息的奮鬥史。

  1980年,一個叫「紐約唐人街歷史計劃」的組織決定留住華人華僑在海外留下的回憶,於是有了美國華人博物館。

  博物館裡,記錄了這樣一位老移民在美國的辛酸史。他的父親曾告訴他,在美國工作,就意味著能夠「賺大錢」。於是,他在1863年來到加州洛杉磯,成為了一名挖金礦的工人。

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展出的美國淘金時代華工淘到的金砂(清末),簡治平等捐贈。何路曼 攝

  早期的華人勞工備受老闆壓榨,只能領取少量的薪水。每月能寄39美元回家,是這位老移民當時最大的安慰。但他並不氣餒,在辛苦打拼多年後,搭上火車來到了美國北部,他的人生軌跡也從此發生了改變。吃苦勤勞的他還有經商的頭腦,他買田,做生意,最終成為了當地有名的商人。

  從19世紀卑微隱忍的初章,到今天顯赫重要的存在。美國華人博物館的館藏研究中心目前保存了超過6.5萬件文物、照片、大事記等,豐富記載了華人在美國的歷史。

由第一任華人財長敦李孝式和第二任財長敦陳修信籤名的1元面值及10元面值紙鈔,十分珍貴。(圖片來源:馬來西亞《星洲日報》)

  這裡,留存了他們寶貴的他鄉「記憶」,

  這裡,記錄著他們在海外的貢獻。

  在馬來西亞華人博物館的眾多文物中,最貴重的是這兩件藏品。

  1957年馬來西亞獨立的初期,紙幣一直是由英國人籤字發行,直到1959年,才有華人出任要職。而博物館最珍貴的就是兩張紙幣:1959年發行的一元紙幣和1961年發行的十元紙幣。

  雖然它們的發行年代並不久遠,但背後歷史意義重大,被視為「鎮館之寶」——這兩張紙幣分別由華人財政部長敦李孝式、敦陳修信籤字發行。

  在馬來西亞,「敦」是國家元首授予本國有功人士最高等級的封銜。由此可見,華人在大馬建國和經濟發展中,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

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展出的新婚的峇峇和娘惹實景。何路曼 攝

  這裡,印證了世界文化交流共鑑的進程,

  這裡,鐫刻著他們融合傳承的願望。

  坐落在新加坡的土生華人博物館裡,展示著這樣一種屬於華人的習俗。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新加坡、馬六甲和檳城等地的土生華人在舉行婚禮時,都有遵循傳統中國習俗的傾向。對土生華人而言,婚禮標誌著兩個家庭的結合。而且他們對家族姓氏比較看重,因此婚禮還寄託著傳宗接代的願望。

  在長達12天的土生華人婚禮上,就能看出他們對中國傳統習俗的尊重。重要的婚慶儀式必須根據新郎和新娘的生辰八字,選擇適當的良辰吉日才能舉行。

  婚禮用品的顏色幾乎一概是紅、粉、橙、黃、金等幸運色,而且上面都飾有寓意婚姻美滿的特別圖案。土生華人跟中國人一樣,都相信「好事成雙」,所以很多婚禮用品都成雙成對。

美國華人博物館(MOCA)。(圖片來源:美國華人博物館官網)

  如果你是遊客,到華人博物館來,

  你會感受到屬於華夏兒女的血液在湧動,

  如果你是僑胞,到華人博物館來,

  你會找到自己的回憶與知音。

  日本神戶華僑歷史博物館:1979年10月23日建成,是日本唯一的華僑歷史博物館。

  加拿大華裔軍事博物館,1998年11月7日正式成立,表彰加拿大華人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做出的卓越貢獻,展出近百件物品。

位於墨爾本唐人街的澳華歷史博物館。歸清 攝

  澳華歷史博物館,1985年正式對外開放,坐落於墨爾本唐人街,旨在搜集、研究和保存澳華人歷史資料。

  華美博物館,美國規模最大的華人博物館,成立於2003年,館內展出的實物包括早期移民的衣著、首飾、日用品等。

  泰華歷史博物館是泰國華人歷史的縮影,館中收集大量歷史資料,展示聚居於普吉島的華人華僑的文化習俗及日常生活面貌。

  ……

  據不完全統計,海外有8個國家,共建立了20座華人博物館。

資料圖片:一戰華工青銅紀念雕像在比利時西部與法國接壤的波普林格市正式落成。

  時至今日,華僑華人以超過30萬的人口數量成為當地社會最為重要的移民群體之一。

  海外華僑華人在推動世界發展的道路上,已經邁出了堅實的腳步,贏得了世界的掌聲。

  今年8月15日,巴西的華僑華人迎來了第一個「中國移民日」。近年來,秘魯、哥斯大黎加、巴拿馬等國先後分別以設立「秘魯——中國友好日」「華人日」「華人抵達巴拿馬150周年紀念碑」等方式,褒獎華僑華人為當地社會所做出的貢獻。

巴西華人華僑歡慶「中國移民日」。

  2017年,蓋亞那政府確定,將每年的1月12日定為「華人抵圭紀念日」,以表彰華人對該國發展與進步的特殊貢獻。

  同年,美國加州眾議院全票通過決議案,將每年5月10日定為鐵路華工紀念日,表彰參與興建橫跨美洲大陸鐵路的近1.2萬華工。

  曼哈頓的馬友友路,紐約的曾喆街,科特蘭港的譚閔生道……以華人之名命名的街道建築,也是一代代海外華人爭取尊重和平等的有力印證。

2018年2月24日,比利時華僑華人在比第三大城市根特舉行盛大「春節巡遊」,歡慶狗年新春。

中新社

記者 德永健 攝

  無論身在何方,

  故鄉,永遠是海外華僑華人心中,

  那一抹剪不斷的明月光。

  對親人的思念,

  對血脈歷史的追溯,

  對傳承責任的心之所系,

  被寄情於一件件器物,

  精心收集在一座座散落四海的博物館裡。

  在那裡,

  鄉愁和歷史一起被保存、被延續,

  被一代代炎黃子孫銘記,

  並賦予新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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