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陳克遠 每經編輯：王嘉琦
年會上吐槽公司、diss領導，結果還被董事長轉發，並重獎12萬。今年新東方年會上的《釋放自我》節目讓人看得過癮。
可另一家公司的年會卻成了新東方的反面：「釋放自我」的不是員工，而是公司高管。
這是杭州一家名叫「有贊」的電商公司，2018年4月在港股「借殼」上市，目前總市值達到78億港元。
圖片來源：有贊官網
公司上市了，按理說年會會開得喜氣洋洋，可在網友看來，有贊CEO白鴉（本名朱寧）卻把年會開成了「鴻門宴」。
近日，在知乎上，一個自稱是有贊年會親歷者的匿名回答者講述了有贊高管的一些言論，其中不乏刺耳的言辭，比如高調宣布「實行『996』工作制」，比如「生活工作不平衡可以離婚」，再比如「95後不勤勞」等等。
隨後，這些言論在網上引來了網友的一片罵聲，新京報發表評論員文章稱：用情懷畫大餅、幻想員工無條件付出的公司，難有光明的未來——真正有創造力的員工，不會甘做沉默的「牛馬」。
爭議一：「996」工作制
首先是「996」工作制（即早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一周工作6天）。
有贊年會親歷者說，有贊高管在年會上宣布：正常工作時間為早上9:30到晚上21:00，周三為家庭日，而遇到緊急項目時，一周工作6天。
有贊在年會宣布將推行「996」工作制
據中新經緯報導，在社交媒體上，有認證為有贊員工的用戶表示，「確實是年會上講的，沒有一點誇張。」還有用戶表示，「感覺有點逼人離職的意思，省了裁員費了。」
有網友在網上抱怨說，「工資不變直接996就相當於集體降薪，這是拿員工當畜生用。」
有贊年會在網上發酵後，昨天（1月27日），有贊創始人、CEO白鴉在其個人微信公眾號上發表了一篇名為《只是聊聊enjoy》的文章。白鴉稱，這篇文章正是他的演講稿。內容不是速記，和實際講的不完全一致。
在這份演講草稿中，白鴉沒有提到實施「996」工作制，而是說：
我們有一半的人是技術，有大半的技術每天晚上9點多才離開公司。9點半下班的打車公司付費，是給這部分工作到很晚的小夥伴們的補貼。……我們設置了「周三家庭日」，要求大家周三早點回去陪家人，別呆在公司。
部分有贊的員工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自己人的事情只有自己明白。」
對於網際網路企業來說，「996」工作制已經成為一種常態。「9-9-6受不了？那你知道我們的10-2-6嗎？」某資深網際網路研發人員在知乎上如此吐槽。
之所以有贊年會會引起社會廣泛關注，是因為它將這種「日常加班」擺在了明面上。
根據我國《勞動法》第三十六條規定：國家實行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的工時制度。
對於「996」工作制是否會違反《勞動法》，電子商務法律網CEO阿拉木斯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首先，公開倡導「996」工作制的做法是不鼓勵的。其次，從法律層面來說，儘管這樣的做法不一定涉及違法，但多少容易出現法律風險。
另據中新經緯報導，勞動法專家左祥琦在接受採訪時表示，「996」工作制要求下的工作時長已經嚴重超出《勞動法》對工時的規定。」
「《勞動法》規定了標準工時、綜合計算工時和不定時工時三種工時計算方法，既然996工作制已經規定了『朝九晚九』，說明不屬於不定時工時。」左祥琦說，「但標準工時制度下每日工作時間不得超過8小時；綜合計算工時制度則需要勞動局的審批批文才能實行，擅自實行是違法的。而且標準工時和綜合計算工時制度都要求每個月總工作時長不得超過166.64小時，因此，『996』工作制每月的總工時明顯超出了法律規定的工時上限。」
爭議二：生活工作不平衡可以離婚？
除「996」工作制之外，「生活工作不平衡可以離婚」的言論更是刺痛了不少人。
CEO白鴉到底說沒說這句話？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了一名有贊員工（以下簡稱「小A」），還原了當時的年會場景。
「其實網絡上很多東西都是斷章取義的。」小A告訴記者，這個消息的源頭是因為白鴉引用了華為的段子，
CEO的（白鴉）原話是，我們不相信沒有事業心的人能在工作上追求極致，如果一個人說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下班了工作的事情不能找他，有工作問題周末不要回復，那他沒法適應我們這裡。在這家創業公司，工作和生活是分不開的，客戶遇到問題了不管是不是下班時間我都會找你，你不理我我肯定對你不客氣。當然，想休息了，實在是起不來想睡個懶覺了，群裡說一聲今天晚到也沒人為難你。
CEO白鴉《只是聊聊enjoy》
小A認為，CEO白鴉說「生活工作不平衡可以離婚」只是引用了華為的段子（關於跟李玉琢說陪不了家人要離職，任跟他說「幹嘛離職，你可以離婚啊」），主要是為了鼓勵員工的奉獻精神。
此外，對於不招聘「85年以前、90年以前的人」，以及，「95後不勤勞」的說法，有贊內部人士透露，CEO在年會上並沒有這樣說。
「當時白鴉說的是，有些部門對於要不要招聘85年以前的人、90年以前的人都要經過CEO審批，但他很忙，一般是沒空的。」小A回憶說，CEO的意思是，這其實應該是HR的工作，沒必要報導CEO審批。
爭議三：
「取消團建費用」、「不允許有食堂」、「不應該僱保潔」
除了「996」工作制、「生活工作不平衡」等問題，高管在演講中還提到的「取消團建費用」、「法定節假日前後請假超過3天的需要CEO審批」「不允許有食堂」「不應該僱保潔阿姨」等一些細節，有網友表示，「感覺有點逼人離職的意思。」
1，關於團建費用
知乎版本：之前每個月到月底大家老想著還有一筆團建費沒有用，一起出去吃一頓。這樣很浪費，不如取消團建費用，有需要申請。
CEO白鴉《只是聊聊enjoy》：一個有戰鬥力的團隊，應該是每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能量。這群人有著共同的性情，一致的默契，我們相互了解，相互理解，相互信任，願意彼此成就。所以我們會花很多時間讓大家經常玩在一起，搞俱樂部、弄各種比賽，鼓勵帶家人一起團建，經常一起聚餐。等等。2018年我們花三四百萬的團建費，未來會有更多人像一個團隊的。關於團建費，我們應該避免有錢到月底想辦法一定要花掉，而是需要花就申請，該花就花，取消固定預算。
2，關於食堂
知乎版本：只要我當CEO一天，就不允許有食堂，因為有了食堂你們就有一半的人會抱怨食堂難吃。
CEO白鴉《只是聊聊enjoy》：很多人在喊為什麼沒有食堂。我想說，只要我還是CEO一天，咱們就不會有公共食堂，原因很簡單，能市場經濟解決的都不應該集體制，我們每個月每個人有880元的飯補，全行業最高的飯補，街上的餐館、物業的食堂會更加符合市場經濟，你可以按照好壞選擇而不是強制選項，會讓我們吃得更好。同樣的，如果我們有食堂，也一定還要再去解決1000人吐槽食堂不好的問題，我們不應該陷入這個問題，應該把精力都放在客戶和業務上，讓市場機制去解決這個問題。
3，關於保潔
知乎版本：公司就不應該僱保潔，你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收拾。
CEO白鴉《只是聊聊enjoy》：我倒是想吐槽，咱們在杭州城西最好的5A級寫字樓，很多小夥伴能不能別總是把自己工位搞的像豬窩一樣。還有人說阿姨打掃得不夠勤快，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很想把打掃工位和會議室的阿姨取消了，一個有戰鬥力的軍隊怎麼能後面跟著一群保姆的。「在有贊沒有保姆」，我們自己的問題應該自己解決，你用完的會議室、你的工位應該自己打掃。
對於網絡上的一片罵聲，1月27日，CEO白鴉在朋友圈回應稱：幾年後回頭看，這絕對是好事，讓更多人了解有贊文化，也會讓人才想進有贊的時候謹慎考慮，不至於覺得來之前和來之後不一樣。
2018年前三季度虧損4.92億港元
公開資料顯示，有贊成立於2012年，原名「口袋通」，是一家移動零售服務商，旗下有有贊微商城、有贊零售、有讚美業、有贊小程序等產品，幫助商家網上開店、網上營銷、管理客戶、獲取訂單。
2018年4日19日，有贊宣布中國創新支付公司用55億股股票換有贊51%的股份，有贊成為中國創新支付「大股東」，並完成在港借殼上市。上市公司「中國創新支付」更名為「中國有贊」，被稱為「微信生態第一股」。
根據公司披露的財務數據，2014年和2015年，有贊分別虧損了2.17億元人民幣和7.07億元人民幣。
根據中國有贊2018前三季度的財報，截至2018年9月30日止9個月，股東應佔虧損為4.92億港元，2017年同期虧損額為5130萬港元，同比擴大858.4%。
而中國有贊的股價則更為「慘澹」，在宣布更名為「中國有贊」後，公司股價走出了過山車的行情：經歷一波上漲，最高至1.25港幣，但在隨後即重回「仙股」。截至今天收盤，中國有贊報價0.58港元/股，漲幅3.57%。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