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託萬-洛朗·拉瓦錫,是法國乃至世界非常出名的化學和生物學家,被尊為「近代化學之父」,並且在初中課本裡也有提到他。
拉瓦錫最為人熟知的,當然是他化學上的成就,他提出了元素的定義,發表了第一個現代化學元素列表,創立了氧化說,預言並確定了矽的存在,一生著述頗豐,並為後人留下了著作《化學概要》。
拉瓦錫生活的年代,是法國歷史上一個動蕩的年代,法國大革命在1789年開始,「共和體制」與「君主專政」之爭經年累月,貴族出身的拉瓦錫無法置身於動蕩之外。事實上,拉瓦錫只活到了51歲,而且絕非壽終正寢,死亡方式很可怕——他被送上了斷頭臺。
法國大革命開始的同一年,拉瓦錫發表了集自己觀點之大成的著述《化學基本論述》,成為化學史劃時代的著作。
五六年之後,拉瓦錫的理論已基本被歐洲大陸全部接受,這時候的拉瓦錫名譽等身,與孔多塞、拉格朗日等科學家同為法蘭西科學院的頂尖院士。
但是法蘭西科學院卻無法擺脫政治,它由政府資助,擔負著完成政府科學工作的任務,拉瓦錫能力出色又有聲望,還被推選為眾議院議員。
法國大革命有如狂風暴雨席捲政府上下,拉瓦錫成為了一個人的目標——馬拉。
馬拉是雅各賓派驍將,雅各賓派在1793年發動三次起義後推翻了吉倫特派登上舞臺中央,除了首領羅伯斯庇爾,馬拉也是主要領導人之一。不太為人熟知的是,馬拉本身也是一位科學家,他有醫學博士學位,同時又研究自然科學和哲學。
馬拉曾在1780年發表《關於火的特性的研究》,但拉瓦錫在三年前就發表了《燃燒概論》,用氧化學說推翻了之前得到廣泛認可的「燃素說」,推動了化學的發展。
拉瓦錫在化學領域遠比馬拉權威,馬拉的研究錯誤,無法自圓其說,沒有得到科學院的認可,拉瓦錫更是對其提出嚴厲批評。
此一時彼一時,1780年的馬拉還在鑽研學術,1793年的馬拉已經在法國政壇炙手可熱,被稱為「人民之友」,成為「國民公會」主席,擁有一大批狂熱追隨者。
拉瓦錫則還是那個科學家拉瓦錫,在狂風暴雨中已無處容身。
法國上下一片混亂,以往受人尊敬的科學無人理睬,人們甚至認為「學者是人民的公敵,學會是反人民的集團」。在混亂的局勢下,拉瓦錫仍試圖捍衛科學界,他奔走籌款,繼續研究,甚至捐贈除了私人財產為同時的研究提供資金。
在時代面前,個人的力量無比渺小,1793年,擁有百多年光輝歷史,笛卡兒、帕斯卡、海因斯等著名人物長期供職的法蘭西科學院被破壞,標誌著科學徹底跌入了塵埃。
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馬拉卻並沒有忘記拉瓦錫,既是貴族議員,又曾得罪馬拉的拉瓦錫成了報復的對象。
以馬拉此時的身份,他並不需要親自動手對付拉瓦錫,三言兩語便足以讓其萬劫不復。
馬拉喊出了口號:「埋葬這個人民公敵的偽學者!」
1793年11月28日,拉瓦錫被逮捕入獄,指控是他也擔任一名包稅官,剝削過人民。
拉瓦錫入獄,學術界震動,請求赦免拉瓦錫的信件雪片般飛向國會,但雅各賓派的主張是「亂世需用重典」。
1794年5月7日開庭審判的結果,拉瓦錫和其他27名包稅官被全部判處死刑,一日內執行。
第二天清晨,死神如期來臨,拉瓦錫排在第四位,受刑時他神色自若,泰然處之。
法國著名數學家拉格朗日在拉瓦錫被斬首後痛心地說:「他們可以一眨眼就把他的頭砍下來,但他那樣的頭腦一百年也再長不出一個來了。」
拉瓦錫被砍頭還有個傳說,據說拉瓦錫利用自己的頭顱做了最後一個試驗——頭離開身體後是否還有感覺,拉瓦錫身首分離後,又眨了十一次眼,不知這個結論他是否會滿意。當然這只是傳說,沒有任何正史記載。
正如拉格朗日所說,拉瓦錫之死是科學界的一個重大損失,即使他有過錯,也瑕不掩瑜,送上斷頭臺更是過分,但在羅伯斯庇爾、馬拉等主張暴力和酷刑的雅各賓派領袖眼裡,區區一個拉瓦錫又算得了什麼,一批又一批人還在不斷被送上斷頭臺。
有句老話叫「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雅各賓派的統治並沒能維持太久。馬拉甚至死在了拉瓦錫之前,被一名26歲的女子夏綠蒂·科黛在浴缸裡刺殺,著名油畫《馬拉之死》就是反映的這一幕。
雅各賓派領袖羅伯斯庇爾僅僅比拉瓦錫多活了兩個多月,1794年7月27日,「熱月政變」發生,逮捕了羅伯斯庇爾,或許所有人都不想讓他再多活一天,一夜過後,他就被送上了斷頭臺。
拉瓦錫閃耀於時代並被後世稱頌,不過他也只是人類群星中小小的一顆。說到人類文明的天空,「歷史上最好的傳記作家」——史蒂芬·茨威格在其經典名作《人類群星閃耀時》裡向我們展現了14個決定世界歷史的瞬間,讀來或悲壯、或神奇、或慶幸、又或惋惜,當強烈的個人意志與歷史宿命碰撞之際,火花閃爍,那樣的時刻從此照耀著人類文明的天空。
《人類群星閃耀時》,茨威格的歷史傳記名作,出版至今暢銷不衰,其版本又以德語翻譯泰鬥邵靈俠這版為最佳,推薦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