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雲飛
圖:紅豔
小時候,楊樹下,姥姥家有臺壓水井。剛剛夠得到壓水把手的我。把井把抬上去,然後再吊在井把上,用自己的體重把水壓出來。幫著壓水,是小孩的自我表現的一種手段吧。
那時候的壓水井還是挺沉的,而且井把特別容易上彈,所以小孩子脫手了,被井把手打到下巴的事也時有發生。我倒是一直小心翼翼,一方面是被大人一直叮囑著,更重要的是也怕打掉門牙不好說媳婦。
水就這麼譁譁地流,姥姥每次也會誇獎我給她幫忙了。清清的井涼水,夏天的時候,是拔涼拔涼的,買了西瓜,壓一桶水,泡進去,吃個沁人心脾。冬天的時候,反倒是溫暖的,可以看到有一絲絲的霧氣。剛剛壓出來的的水,洗臉洗手都不覺得涼。
不知道什麼時候,水壓不上來了,家家都換了更深的水井。姥姥家沒有打井,所以就去隔壁順利家提水,要麼就去寶華家提水。井好像是更輕便了一點,但是每次打出來的水也要,壓滿一桶水,要好多下。那時候我上初中了,一桶水提起來,有點晃蕩,但是總能夠提回家去了。
所以每次去,總記得多提幾桶水。
姥姥偶爾也會說起來,以前家裡就有一個井,莊上的人都來提水。他們要用勾擔打水上來再挑回家去。這麼說來,我記得的確家裡也有個扁擔。上地的時候,大人會用扁擔挑著種子農藥化肥什麼的,但是大家都有平車了以後,後來也很少有人用扁擔挑東西了。
水為什麼壓不上了來了呢。估計是地下水濫採造成的,村子的塘都被填平了?沙土地澆地都是大水漫灌的,而且都是從機井裡抽出來的水。
每年旱季的時候,抽水機就從井裡晝夜不停地抽水,沿著明渠,流到各家的地裡。家家輪流放水。輪到白天還好,夜裡的話可就作難了。我記得姥姥也有過晚上去開鉤子放水的經歷。年復一年,土地都有了一層鹼花了。
姥姥家的水清亮亮的,但是燒開水以後,就會有一灘鹼根子在水裡。基本上家家燒水的水壺裡,都會有厚厚的一層鹼。時間久了,還能從壁上揭下一塊塊的鹼塊下來。但是水還算好,基本上沒有啥味道。後來到了沙莊,那裡的水就是有點鹹的了。
豐縣沙莊那邊有復新河流過,也有邊河,是豐縣的魚米鄉。這裡還可以種稻子,從來沒有下過水田的我,也去秧田裡踩踩了。爺爺在邊河那裡擺渡過,我也坐在木船的船艙裡,把手伸進河水裡。小時候的邊河水清亮亮的,我們也會舀了河水來做飯。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家的水也都是自來水居多了。人家說一方水土一方人,現在到處是漂白粉味道的水了,養出來的人,依然不同。
在東京喝的也是自來水,但是去了鄉下,用自來水的人家不少,從山上引山泉下來的人家也不少。喝一口,甜甜的味道,和我當初去連雲港爬花果山的時候喝山泉水一樣味道。他鄉雖好,終非梓地。
去年四月來東京,至今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了,這次買了明年過年的機票,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回去。如果回去了,一定要安排時間,回一趟豐縣。雖然父母都不在豐縣住了,從小喝慣的水,卻永遠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