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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兼有音樂與文學的特點,因而比之唐詩節奏更加豐富多變,婉約處淺唱低吟,豪放時慷慨激昂。但這種特點也限制了宋詞的題材範圍,早期的宋詞多寫離愁別緒、風花雪月、傷春送別等豔情題材,至蘇東坡開拓詞境以來,宋詞題材漸廣,懷古諷今、抒發性情、言志詠物皆能入詞。
題材雖則豐富,但宋詞卻也徹底「雅化」,早期敦煌曲子詞中的一些以通俗幽默的語言諷刺世事的風格題材幾乎無人涉及。譬如敦煌曲子詞中文武對答的兩首《定風波》這兩首《定風波》一文一武、針鋒相對,仿佛一出情景喜劇!
這類語言幽默而又極盡諷刺之事的詞作在兩宋極為少見,而下面這首無名氏所作的《青玉案》便是這類稀有宋詞中的一首,讀來極為有趣:
青玉案
釘鞋踏破祥符路,似白鷺、紛紛去。試盝幞頭誰與度。八廂兒事,兩員直殿,懷挾無藏處。
時辰報盡天將暮,把筆胡填備員句。試問閒愁知幾許?兩條脂燭,半盂餿飯,一陣黃昏雨。
這是一首描寫舉子參加省試科考情形的宋詞。詞中以詼諧的手筆寫出了舉子們參加科舉考試時的慌忙滑稽以及作弊的狼狽之景。嬉笑怒罵之間極盡誇張諷刺之事。
上闕「釘鞋踏破祥符路,似白鷺、紛紛去」寫舉子們在雨後穿釘鞋白衣熙熙攘攘湧入考場。「似白鷺」的形容本頗文雅,但「紛紛」一詞則如譏笑,將舉子們慌亂滑稽的形象刻畫而出。後句則寫考場森嚴,"懷挾無藏處"便是無法作弊了,足可見才疏學淺,而又無計可施。
下闕則說時辰將到,舉子們一籌莫展,只好「把筆胡填備員句」敷衍了事。遙想當年,狗子考試時遇到不會的題目便ABCD連猜帶蒙。把筆胡填,著實形象生動,妙哉!
「試問閒愁知幾許?兩條脂燭,半盂餿飯,一陣黃昏雨」句模仿賀鑄《青玉案》「試問閒愁知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一句。賀鑄原詞淡雅閒情,極富詩意。但此處舉子們的閒愁卻是暗淡的燭光、難咽的搜飯,可謂苦不堪言!「一陣黃昏雨」本頗有意境的寫景,但用在此處,更增舉子狼狽難堪的氛圍。
一首小令,卻用誇張詼諧的筆法將舉子們的窘迫狼狽表現地如同漫畫,諷刺意味句句可見。讀來極為有趣,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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