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些關於哲學的普及讀物,還蠻有意思的。可能由於最開始的時候,學科並未分化,研究者們常跨學科。而它本身又是研究一些本質、意義、世界觀之類的問題,所以談到哲學的時候,總也會聊到科學及其嚴密性、人生意義、宇宙終級之類的問題。
感覺哲學的各個流派與偉人,都在用某種角度來解釋個體與社會,而這都只能說是他們的觀點,很難說對錯。有的無法證偽也無法證實,有的只能在自己的體系裡完善。
像奇葩說這個節目看下來,印象最深的就是語言的詭辯性。大部分觀點,正反雙方都有適用的條件與語境,而辯手們總竭力將我們帶入某一方的語境裡。正因語言不嚴謹,帶來了一些彈性空間,才讓它如此有趣。
也有一些哲學家發現了作為文學語言的不嚴謹。笛卡爾就想要先做幾個公設,定義名詞,由嚴格的邏輯推導來建立整個哲學體系。進而又引發了另一個問題:絕對的正確不能帶來新的可能性。像是哲學家們所鄙視數學的一點,就是因為數學是絕對正確,但沒有讓我們對這個世界有更多一點的認識,只是一系列的證明推導,是我們認識世界的工具,而不是真理本身。
某種程度上是的,數學所有能擴展的極限,在定義公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只是人類還不知道,或者因為錯誤的邏輯走了彎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去讓它顯現。很多東西,也許直到人類滅絕,都不能顯現。
而物理、生物、化學等等需要依賴實驗、歸納總結的學科,因為這些而不精確,不絕對正確,但擴展了我們可能的對世界認知的邊界,即使是錯誤的認知。
像是《世俗哲人》裡一代代經濟思想家們的學說,都只是契合了某一個階段人類與社會的發展情況,隨著科技與文化的變化,只有小部分適用。並且,所有思想家們關於遙遠未來的預測都沒有成真。
推及所有的科學學科,除了數學,都是這樣,最偉大的觀點,最傑出的天才所構建的理論,都不是絕對正確。有證偽可能性的理論,天才們也被當時的發展水平與觀測條件所限,自其問題。人們對物理、對生物等等學科的認識在不斷地前進,不斷推翻以前認為是真理的東西。
如物理學。在19世紀末,大家都認為「物理大廈已經落成,所剩只是一些修飾工作。只是在物理學界的晴朗天空中,還飄著兩朵烏雲。」而後來,發現這不是小小的烏雲,經典力學完全不適用的,需要用更廣闊的理論體系來解釋的現象還有很多,物理學家們至今仍在探索。
經濟學、心理學這類,會因為社會結構、文化習俗變化而隨之變化的學科,更是如此。貨幣並不是天然有時間價值的,也不一定至此後永遠都會有時間價值;網際網路的發展,也帶來了比特幣,帶來了新型的人際關係與心理問題。
而數學,之所以絕對正確,是因為它是建立在公理上的純粹邏輯的推導,與現實毫無關係。它是選定幾個支點,搭建了一個自洽的體系。換一些公理,也許也能搭建出適用於其它情況的體系,解決某些學科卡殼很久的問題。因為數學的純理論性,不能直接應用於現實,它更多是手段與方式。
挺有意思的,從嚴格意義上說,我們現在所有的科學,都不是絕對正確的。但我們還是要依賴很多暫時沒有被推翻的理論,設計飛彈、乘坐地鐵、吃藥做手術。
哲學家們曾一度想通過理性推導出無可辯駁的理論,但感覺到了尼採、黑格爾、叔本華、維根斯坦這一代,我並不真的懂,只是覺得都在表達自己的世界觀,不再想如何不可駁斥地證明自己是對的了。
《哲學家們都幹了些什麼》的作者,寫到最後,也承認「形上學走不通,形上學的問題都沒有答案」。
這樣來說,人類真是有點可悲啊,都無法得知自己是否真的處於《黑客帝國》的母體之中。人生意義、我是誰、如何才能幸福之類的問題,可以有的僅僅是自己的看法,而沒有一定的法則與路徑。
不過,也蠻好玩的,也許有一天,我們發現化療是非常差的手段;發現乘坐地鐵對人有當時發現不了的傷害;發現我們以為的無限宇宙,其實是一個蹩腳的畢業設計,所以有這麼多的難以理解。
在不斷的對未知的探索中,人類調整手段,發明設備,再根據所得的部分信息改變自己。也許,即使是往錯誤的方向改變,即使是個不及格的畢業設計,其細節之廣大,得到的快樂也足夠了。
畢竟不足夠,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