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仙吃不準這是第幾次到紅綠燈處站崗了，站崗總比整天悶在室內與電腦老臉對老臉的強。花開葉綠社會變，站崗觀百態能讓細胞活躍腦翻新。她竊喜。
自曲靖市創建全國文明城市工作啟動以來，時不時，就能看見穿著紅褂子、戴著紅帽子的志願者們奔波在養老院、學校、社區廣場，送知識、剃頭髮、搞衛生，線狀、塊狀或星星狀將雷鋒精神詮釋，如城市花多點開。城市交通要道路口，紅綠燈處，常常有志願者按時輪班職守疏導行人，「不闖紅燈，我點讚」的小旗幟在他們手中晃動飄揚。在紅綠燈指示下，在志願者監督、勸導下，車輛行人有序穿馬路、過大街。偶爾，也有那麼幾個「不文明」特例，但在文明「向心力」的磁力下，他們偏航得不會遠。
再一次輪到值班，李翠仙早早來到紅綠燈值班崗位上。一個五十多歲的女老人，沉著臉、鎖著眉，蹀躞而來，近了，停下，微微抬頭，四周覬覦一番。李翠仙手中的文明小旗幟在眼前擺動，她視而不見。空中，紅燈亮起，老人乜斜一眼，嘴角掛著譏誚。
「同志，請問3路車在哪兒坐？」一個農民工模樣的人湊上前問，李翠仙趕緊解說半天，感覺他還不明白，便說：「你跟我來，走一段我再指給你看。」倆人向前走去。
女老人趁沒人監視，向前移一步，右顧右盼，沒人關注，又向前移一步，直行的車輛少，人行道上又來了幾個人，在路口停下，老人扭頭瞟他們一眼，再探向前一步。「嘎吱」，突然一輛轎車擦著老人停下來，年輕的女司機伸出頭說：「大媽，你在轉彎道上，駕駛員看不到，很危險的！」短頭髮、穿戴整潔的老人立即梗著脖子，拿出在理的派頭，粗聲惡氣地說：「你不會讓開？你開車稀奇得很！你才危險。」女駕駛員沒和她爭辯，小心翼翼前移開走。李翠仙歸位時，才發現老人已行走轉變道與直行道交接處，她嚇出一身冷汗。這時，綠燈亮起，兩頭的人下到斑馬線面，互讓相反疾走，經過老人時，有人朝她遞白眼，有人露出鄙視的神態，有人嘀咕：「什麼人呀，沒素質！」老人本奢望有人同情支持，結果周遭冷眼，俄頃，她意識到自己的錯，做賊似臉紅、低頭向前默走。
李翠仙直直腰、提提神，站穩勤瞟，生怕再有什麼閃失。太陽升得老高，上班的、上學的、上工的、做生意的人，或開車，或騎摩託車、自行車、三輪車，或步行，蜂擁而至紅綠燈處。李翠仙死死盯住負責的兩端路口，冷不丁，視線外的側面有一個面目呆愣的男老人頂著紅燈穿越過來，儘管垂直行走的綠燈早已輪班上崗，但左側的車一輛也沒動，等讓著老人。李翠仙轉頭發現這一幕，驚悸爬到眉梢、顫慄傳至心底。倏爾，她搖搖頭，收收神，趕緊跨過去牽移老人。他們剛上人行道，車隊人群洪流一樣垂直前跑。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裡花朵真鮮豔......」附近學校廣播早已響起晨歌。近八點，遠處，一個中年女子拉著一個孩子拼命向學校方向奔跑，到紅綠燈處，紅燈正瞪著眼睛阻住她們，女子左右瞟瞟，沒車輛要過，懶得看燈的臉色，她扯起孩子就過街。李翠仙趕緊制止：「大姐，不能過！」孩子抻著女子手向後拽，大聲喊：「媽，紅燈，不能過！」女子急衝衝地說：「再不跑，你上學要遲到了！」孩子說：「我們老師說，紅燈停、綠路行！」女子怒從腳底生，跺腳、訓斥：「豺狗嚼的，咋那麼死板，現在沒車，快跑！」不聽孩子勸解，掙著她準備再衝刺。小生學模樣的孩子咬牙向後扯媽媽，扯不動，她乾脆鬆開手說：「你衝吧，被車撞死了，我可不管！」管用了，女子被瘮住，立馬停下來，退上臺階，和孩子一起站停，不一會兒，綠燈露出笑臉，孩子和媽媽跑向學校，一批批行人在綠燈的注視下，湧向前。
李翠仙欣慰地笑了。同一天第二次站崗，她勤轉四探，尋找播種文明的機會。正值放學時段，一個個戴紅領巾的學生排停在路口，綠燈亮起、文明小紅旗提示，他們便衝跑在最前頭。
圖/文 崔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