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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友蘭(1895-1990),字芝生,河南唐河人。哲學家。1928年至1952年在清華大學任教,曾任秘書長、哲學系主任、文學院院長、代理校務會議主席、校務會議臨時主席等。1948年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195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學部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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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錄音是馮友蘭先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留下的,由宗璞先生提供。錄音中,馮友蘭先生背誦了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碑文的部分內容。)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原作建立於1946年西南聯大正式結束之際,矗立於原聯大校址——今天的雲南師範大學校內。
在清華大學校園主幹道西側的青草坡上,有一座複製的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碑體主看面朝向昆明所在的西南方向,正面刻有馮友蘭先生撰寫的碑文,背面鐫入抗戰期間參軍學生之姓名,共計834人。一側刻有西南聯大校訓,另一側則為此次建碑所立的碑誌。
依據地形條件設置的層層疊落的臺地,和不規則的折線,凸顯著中國知識分子剛直的品格。三塊臺地代表當時聯合起來的三所大學,不同的鋪地材料寓含三所學校的性格。
1938年4月2日,南遷的清華、北大、南開在昆明組成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在國難當頭的日子裡,三校師生高舉「愛國、民主、科學」的旗幟,團結合作、弦歌不輟,不但維繫了中華教育之命脈,也創造了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蹟。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正是為了紀念這一段歷史而建。
國事維艱、物質窘迫,聯大教學和生活的環境異常艱苦。華羅庚一家居住在郊區一個牛圈的二樓,六年來一直過著與「牛」共舞的日子。聞一多為了養家餬口,只能利用課餘時間替人刻印掙錢。因為路途遙遠,很多教授都要步行十幾公裡來校上課。周培源每天騎馬的身影,則成了聯大一景。
更大的問題來自於安全。日寇飛機經常來襲,「躲防空」成了人人都上的必修課。在連綿的烽火中,師生們依然堅持求索、不懈追求。
伴隨著空襲警報聲,金嶽霖在山坡上完成了他的代表作《論道》。一批開創性的著作和學術成果也紛紛在硝煙中問世,為聯大贏得「內樹學術自由之規模」的稱譽。
許多留洋海外的清華學子踴躍回國,以最新的知識反哺母校和祖國。八年中,在西南聯大受過教育的學生約8000人,畢業生3800餘人。培養出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6位「兩彈一星」元勳、90位中科院或工程院院士和燦若晨星的著名文學家、哲學家、社會科學家、政治家及眾多的科技工作者。
馮友蘭先生在晚年回憶錄《三松堂自序》中寫道:「1946年上半年,三校忙於分家和準備北歸的事,在有一次清華的校務會議上,梅貽琦說,我們在昆明呆了七八年,臨走的時候總要留下一個紀念品吧。會上我就提議,留下一個有古典形式的紀念品。大家都說好,就推我籌備這件事情。我就籌備立一個完全合乎傳統形式的紀念碑。嚴格地說,這座紀念碑並不是聯大常委會正式決議建立的,而是作為在聯大中的人為了紀念聯大而建立的。碑文是我作的,碑文最後的銘詞大部分用校歌的詞句,可謂一稿二用。」「紀念碑按照傳統的款式,署名『文學院院長馮友蘭撰文,中國文學系教授聞一多篆額,中國文學系主任羅庸書丹』。碑的背面刻著從軍的聯大學生名單。聯大決定於1946年五四紀念日結束,紀念碑也於是日揭幕。那一天上午,先開聯大的會,全體師生集合,由我朗誦紀念碑碑文,然後到新校舍後面小山上為紀念碑揭幕。經歷抗戰八年的聯大就此結束。」
在工字廳南苑的林木叢中,甲所和丙所之間的開闊地帶上,還有另一塊設立於1988年校慶時的西南聯大紀念碑。碑額乃聞一多教授所篆之原跡。碑上所刻詩句,首字嵌聯為「西南聯大」。
在鍾靈毓秀的清華園中,這兩座紀念碑靜立在道旁。它們是一個時代的象徵,一群學人的精魂,更是一個民族在患難中所迸發的精神與力量。
紀念碑碑文
中華民國三十四年九月九日,我國家受日本之降於南京,上距二十六年七月七日盧溝橋之變為時八年;再上距二十年九月十八日瀋陽之變,為時十四年;再上距清甲午之役,為時五十一年。舉凡五十年間,日本所鯨吞蠶食於我國家者,至是悉備圖籍獻還。全勝之局,秦漢以來,所未有也。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清華大學,原設北平,私立南開大學,原設天津。自瀋陽之變,我國家之威權逐漸南移,惟以文化力量,與日本爭持於平津,此三校實為其中堅。二十六年,平津失守,三校奉命遷移湖南,合組為國立長沙臨時大學,以三校校長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為常務委員,主持校務,設法、理、工學院於長沙,文學院於南嶽,於十一月一日開始上課。迨京滬失守,武漢震動,臨時大學又奉命遷雲南。師生徒步經貴州,於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旋奉命改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設理、工學院於昆明,文、法學院於蒙自,於五月四日開始上課。一學期後,文、法學院亦遷昆明。二十七年,增設師範學校。二十九年,設分校於四川敘永,一學年後,並於本校。昆明本為後方名城,自日軍入安南、陷緬甸,乃成後方(當作「前方」——馮注)重鎮。聯合大學支持其間,先後畢業學生二千餘人,從軍旅者八百餘人。河山既復,日月重光,聯合大學之戰時使命既成,奉命於三十五年五月四日結束。原有三校,即將返故居,復舊業。緬維八年支持之苦辛,與夫三校合作之協和,可紀念者,蓋有四焉。我國家以世界之古國,居東亞之天府,本應紹漢唐之遺烈,作並世之先進,將來建國完成,必於世界歷史,居獨特之地位。蓋並世列強,雖新而不古;希臘、羅馬,有古而無今。惟我國家,亙古亙今,亦新亦舊,斯所謂「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也。曠代之偉業,八年之抗戰已開其規模,立其基礎。今日之勝利,於我國家有旋乾轉坤之功,而聯合大學之使命,與抗戰相終始。此其可紀念一也。文人相輕,自古而然,昔人所言,今有同慨。三校有不同之歷史,各異之學風,八年之久,合作無間。同無妨異,異不害同;五色交輝,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終和且平。此其可紀念者二也。萬物並育而不相害,天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斯雖先民之恆言,實為民主之真諦。聯合大學以其兼容並包之精神,轉移社會一時之風氣,內樹學術自由之規模,外來「民主堡壘」之稱號,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諤諤。此其可紀念者三也。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於中原,偏安江表,稱曰南渡。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晉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風景不殊」,晉人之深悲;「還我河山」,宋人之虛願。吾人為第四次之南渡,乃能於不十年間,收恢復之全功。庾信不哀江南,杜甫喜收薊北。此其可紀念者四也。聯合大學初定校歌,其辭始嘆南遷流離之苦辛,中頌師生不屈之壯志,終寄最後勝利之期望。校以今日之成功,歷歷不爽,若合符契。聯合大學之始終,豈非一代之盛事,曠百世而難遇者哉!爰就歌辭,勒為碑銘,銘曰:
痛南渡,辭宮闕。駐衡湘,又離別。更長徵,經嶢嵲。望中原,遍灑血。抵絕徼,繼講說。詩書喪,猶有舌。盡笳吹,情彌切。千秋恥,終已雪。見仇寇,如煙滅。起朔北,迄南越,視金甌,已無缺。大一統,無傾折。中興業,繼往烈。維三校,兄弟列。為一體,如膠結,同艱難,共歡悅,聯合竟,使命徹。神京復,還燕碣。以此石,象堅節,紀嘉慶,告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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